第232章 你的作用不体现在职衔上(6.2k)
“纳尼!?”
野比浑身惊得一抽搐,宛如长了个机器脑袋,无比顺滑地把目光投向了自己的右手边。
亮金色的焰光染红了半面夜空,巨大的动静甚至传到了远方南嘉公路上的对峙场,20军的战士和日军从睡梦中惊醒,纷纷抱着枪进入警戒...
众所周知,炮兵大队值钱的不是人,而是炮。
而炮兵大队的直属上级并不是37联队,而是上野勘一郎少将麾下的29旅团,野比所获取的,也只是该炮兵大队的协同指挥权,而日军军内一条不成文的潜规则是——
进攻可以失败,兵卒可以殉国,但借调的炮兵部队,万万不能出事。
在野比的世界里,那一瞬仿佛世界都的时间陷入停滞,哐呲一下!野比扔掉手里王八盒子,满眼血红的他拔出军刀,在脸前竖成一条直线。
“萨斯给!萨斯给!”野比怒吼一声,直接从后边开始往前边冲,“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
“好热闹啊,老罗!”
“什么情况,给我也瞧瞧。”罗荣鑫眼巴巴地搁靳瑞风旁边扒着,伸手要去抢他手里的望远镜。
“等会,等会,急什么!”靳瑞风笑着骂了一句,嘴里嘀咕着,“这动静,小鬼子炮兵阵地肯定是完了,明儿弟兄们能少遭点罪了。”
“老靳,别搁哪绷着了,两天没咋休息了。”罗荣鑫撅着嘴,抬了抬下巴,往后边一靠,终于露出了轻松的神色,将眼镜缓缓摘下,用有些发黑的袖子擦拭镜片上的灰斑,“狗日的,怎么越擦越黑啊?”
靳瑞风虽露欣慰之色,但此时他的内心依然是复杂而沉重的,又举着望远镜看了半晌,没有发现异常情况后,才长长松了口气,发自内心说道:
“老罗,你知道我最怕什么吗?”
“怕什么?”罗荣鑫看着月色,没有多想,倒想起了吃,“老靳,有点馋林子铺的馄饨了。”
“你个龟儿子就知道吃!”靳瑞风无奈地靠到了后边墙上,幽幽说道,“死在这都不怕,我就怕给川军丢脸。”
....
“准备撤。”
于彦君冲着旁边扔得正嗨的楚双喜说道,哪知这小子压根听不见,一箱子手榴弹摆在他的旁边,里面的棍儿被他一个一个抓出来,在天上晃悠几圈,飞向日军的阵地,爆炸产生的白光让他上了瘾,恐怕耳朵也被顺带着震聋了...
于彦君抿了抿嘴,抱着枪贴近过去,拍了拍楚双喜的肩:“老兄,走了!”
“啊?这就撤了?”
“试探性进攻,点到为止,南边动静消停了,营长他们已经撤了,我们还要去堵小鬼子退路呢!”
“明白!我跟你走!”
俩人没有过多纠结,几声就叫停了进攻,楚双喜手一挥,爱“弹”如命的川军子弟上来抱着这些弹药箱就跑。
野比挥舞着军刀到阵前,留给他的已经只剩下一阵呼呼的残影,遍地的鬼子伤兵传来阵阵哀嚎,张牙舞爪疼得在地上打滚撒泼。
两三个鬼子医务兵正四下救治,野比一人站在这混乱的场景中,整个人呆若木鸡,一把长刀似乎也丧失了用武之地,最终化为了他的拄拐,支撑着他摇摇欲坠的身躯。
忽然,他的心中涌出一个哲学问题:死了和活着,究竟有什么不一样?
也就是这时,清点完炮兵阵地损失的一小队长着急忙慌地跑来,朝着丧着脸的野比准备汇报情况,但看见野比这模样,不禁有些忌惮。
“说。”野比催促道。
小队长咬了咬牙,事实上,如果不是中队长和副官都阵亡了,今晚压根就轮不到他来汇报:“阁下,十四门炮,全毁,没有修复可能,所剩十七箱炮弹,毁于爆炸之中,其他损失...还在清点。”
“额啊——”
野比急火攻心,眼睛瞪圆,突然感觉心里一塞,下一秒胸口一抽,面部猛地狰狞起来,下意识地他将右手松开刀柄而扶在心窝前,哀叫一声,向右边“怦”地倒下。
边上的小队长看得一愣,顿时内心骂娘:这,这不能算在我头上吧!!?
“嘎旮!(阁下)”小队长腿一软,顿时跪伏在地,一把将野比搀了半身,随后环视四周惊呼道,“医务兵!医务兵!救人啊!”
后经鬼子军医诊断,民国二十六年十月五日凌晨,37联队大队长野比因突发心脏病,欣然离世。
杜行方向的石村稍稍走运一些,在被歼灭大半兵力后,侥幸平安退到了嘉定。
三更将过,所有战士才准备整装回营。
而顿悟寺的348团驻地,依旧闪着明火,自进入淞沪以来,川军先是上来堵住了缺口,战至第二日,竟奇迹般地收复了一块战略区域。
三路人马合为一处,兴致大发的将士们勾肩搭背,有的望月呼啸,有的拨弄手指,夹出戏腔,来了曲赵子龙七进七出,逗得周围人拍手叫好,有的则泪眼朦胧,像是在告慰那些已经归乡的亡魂。
参谋总队三畜再度聚合,唯独少了钱袋子赖天佑。
“天佑近来如何了?”
一阵嬉笑结束,宋明阳扭过脑袋问竹石清和方文坚。
二人对视一眼,还是由竹石清回答这个问题:“要说,是两个月前见了他,上海战事紧张,他估计要随着他家里的企业西迁。”
“啷个久没见了,还是蛮想念他的。”宋明阳怪里怪气地嘟了一句,但竹石清心里明白,这话是真的。
“会见面的。”竹石清咧嘴笑道,“参谋总队,散布天下,那也是一个完整的团体。”
方文坚悠然抱臂,疑惑地问:“宋明阳,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你得说实话。”
宋明阳一怔,扬了扬下巴:“你问。”
方文坚眯眯眼道:“你成天耍个罗盘...这玩意真有用么?”
“有点,但不多。”
“那你成天搁那装神弄鬼的!?”方文坚拧起眉头,“当年我差点找你算我姻缘了!”
“四川人就信这个。”宋明阳摊了摊手,“你懂什么叫因地制宜么?你要拿着西方的军事理论课到四川去,你说破大天也没人理你,但你要说这里风水不好,冒犯了列祖列宗,煞了风俗...那我跟你说,包试包灵的。”
“原来如此...”方文坚点了点头。
竹石清则是在一旁无奈地捂脸,等到这俩说话结束,他才幽幽开口,提醒方文坚道:“文坚呐,你是不是忘了,你在参谋总队的成绩不如老宋。”
“胡说八道!”
方文坚一愣,眼睛圆瞪着,扭头否认,“那是因为我一直出外勤,否则...”
“行了,方文坚...战役学要不是赖天佑帮你作弊,你保准及不了格!”宋明阳贼笑一声,将方文坚的伤疤掀了个底朝天。
三人聊的正嗨,抵近团部区域时,一道亮光从团部打来,晃得众人睁不开眼。
“我靠,哪来这么大灯泡啊?”
方文坚捂住眼,有些吃惊地说道,“拿强光照我们!真是胆大包天!我非把这小子揪下来揍一顿!”
此时方文坚还以为是预备营的战士把他们军卡开来了,顶着光柱迎面走了上去。
撇开光柱,就朝那嚷了几句:
“干嘛呢!干嘛呢!把灯掐了,给哥几个都晃坏了!”
强光带来的短暂目红还没有消退,方文坚只感觉隐隐看见车子边站着两个负手而立的军官。
“把车灯关了。”
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传来。
下一秒,嗵一声,车灯熄灭,现场归于黑寂,竹石清和宋明阳眯着眼往前走了几步,还没看清来人,那声音又传来了,“竹石清,怕你回不去,我亲自来接你。”
竹石清一愣,睁开眼睛定睛一看,居然是参谋长徐崇元!
“参谋长!”
竹石清霎时出了一身冷汗,身躯绷得笔直,眼睛直直盯着徐崇元。
而徐崇元的边上,还站着一人,宽耳面方,个头不高,鼻下的小胡子在火光的倒映下呈一道残影。
“这是20军军长,杨森将军。”
徐崇元右手一托,向仨人介绍道。
宋明阳也是一怔,他虽在川军混迹了几个月,但要见到杨森这一级的,他还的确是头一次,还是在如此近的距离!
“你就是宋明阳?”杨森把目光投向了宋明阳,嘴角微微挂着笑,“我老听杨汉域和靳瑞风提起你,说你是个高材生,但他们都不知道你是哪毕业的。”
“杨军长,说来也巧,这三位,都是参谋总队集训而成。”徐崇元不紧不慢地扭头解释道,“而当时参谋总队的教官,就是你侄子在柏林陆大时候的师兄啊。”
“哦?”杨森抱臂回望,“是参谋总部那个明教头?”
“正是。”
“原来如此,难怪出人才呢。”杨森含笑言道。
仨人并排站着,听着发懵,竹石清飞快地转动脑子,但依然找不到这俩人同框出现的意义所在。
真是来接自己的?
不可能,如果徐崇元真关照自己到如此地步,应当下午就来了,既然是隔日来,那说明,一定是有什么情况发生了。
“进来说吧,几位长官。”
团部门口,靳瑞风和罗荣鑫俩人一左一右,框出一条通道。
“请,子惠兄(杨森字)。”
徐崇元恭恭敬敬地摆了个请的姿势,杨森连连摆手,操着四川官话说道:“参谋长,这啷个好,你先进,你不进,我们这都没得进撒。”
“那我进了。”
徐崇元随即转身进了团部,随后几人依次跟上,还是战前那张方桌,只不过主角换了一套,靳瑞风和罗荣鑫也就可怜巴巴地蹲到角落去了。
室内的光线要明亮许多,杨森这才看清了三位年轻人的面庞,发自心底地点头称赞道:“果然不简单,个个气宇轩昂,像是成大事的人,顿悟寺这一仗,打得不错,给川军争了光,竹石清,你能从司令部来这,我杨森代表川军感谢你。”
“职责所在,杨军长过誉了。”
竹石清肃立敬礼回道。
杨森看得是真心满意,旁边的徐崇元看出这不轨的眼神,故意说了句:“真要是欣赏,杨军长不妨留下竹石清,给个一官半职,如何?”
“哪里哪里。”杨森哈哈一笑,“我哪里能跟薛长官争人,但是,你说的那个参谋总队,我倒有个请求。”
“请讲。”
“川军大部分军官,乡野出生,空有勇气而无谋略,更不精知作战军理,我知道,黄埔门槛太高,所以,参谋长,可否也提供一个通道,让我这些四川子弟们,也能去参谋总队历练一番?”杨森言道。
徐崇元认真地点了点头,解释道:“杨军长,不瞒你说,参谋总队自开办以来,目前只有一届学员。”
“一届?”
“不错,就是竹石清那一届。”
“那真是遗憾。”
徐崇元笑了笑:“杨军长,参谋总队的招牌不会倒,待到日后,时机成熟,二期,三期,乃至百期,小鬼子一日不退,我们就一日不罢休。”
“如此甚好,再开之时,可不要忘了老兄我。”杨森回道,忽然,他眼神瞥了瞥团部之外,“时候不早了,参谋长,我也就不远送了。”
“那我们就告辞了。”徐崇元缓缓起身,和杨森握了个手,他转过身来,给了竹石清一个离开的眼神,同时,又瞄向了宋明阳,“石清有没有同你说过,要你去司令部任职的事情?”
宋明阳顿了半分,有些惊讶,这里头怎么还有自己的事呢?
思考片刻后,宋明阳挤出笑容道:“报告参谋长,有提过!”
“你怎么想?”
“报告参谋长,明阳感念长官厚爱,但是,川军需要我!”宋明阳一字一顿道。
“好了,参谋长,我的徐长官,我不挖你的人,你也不要挖我的墙角了...”
几人的戏言这才作罢,直到最后,徐崇元才把杨森拉到边上,低声道:“杨军长,指挥部,还是靠后一点,大局为重。”
杨森满脸肃穆,沉沉点头:“参谋长放心,20军在,蕴藻浜就在。”
竹石清从这段对话里听出了些许端倪,他敏锐地感觉到了不对劲,杨森和徐崇元之间的对话看似轻松随意,但字里行间,似乎裹挟着一种无奈,更多的是,一股悲凉,对,就是悲凉。
预备营全体集合,等待排队上车。
川军将士们回来后没有回去睡觉,而是将团部围成了个不规则圆,当预备营全体上车时,所有的战士们齐刷刷敬礼,火光打出的剪影投射在地上,随着动作的变化而不断位移。
“竹石清,你上我车。”
竹石清正要往后边的吉普走,就听得徐崇元的声音,于是停下脚步,转身上了徐崇元吉普车的副驾驶,而徐崇元自己,和杨森打了个招呼后,扒开帘子,到了后排,如释重负一般靠在椅子上。
微光中,宋明阳斜斜站在杨森背后,目视预备营和竹石清离开,俩人没有做动作,也没有出声,默然注视着对方所在的方位。
苦透的世界,让人们的每一次遇见,都触手可及,却又飘忽不定。
三俩车轰轰地上路。
沿着蕴藻浜边上的砂石路,一路风尘仆仆。
“参谋长,我...”
车辆开出去十来分钟,竹石清扭过头来,正要开口。
闭目养神的徐崇元抬了抬手,打断道:“不必提,石清,你做的是对的。”
“对的?”
“从结果来看,顿悟寺要是今天丢了,战局就危险了。”徐崇元喃喃言道,不知道是说给竹石清听,还是说给他自己听。
“但是,参谋长,明天酒井支队投入战场,光靠348团,终究还是难以抵抗。”竹石清摇了摇头,任凭身侧呼来的狂风打在脸上。
“拂晓前,20军就将全部收拢至顿悟寺一线。”徐崇元幽幽说道。
竹石清松了口气:“那还算是有点机会。”
“我还没说完。”徐崇元插道,“他们的敌人,将不只是酒井支队,还有重藤支队,第三师团。”
“小鬼子疯了吗?派这么多部队打一个小小的顿悟寺?”竹石清骇然当场,直接扭过头来。
徐崇元没有回答,而是朝着车前扬了扬下巴,竹石清猛一回头,发现了紧靠着蕴藻浜河岸边上的道路间,一排排战士打着火正朝南而去。
随着吉普车地南下,画面更清楚了些,无数条排成长龙的队伍,正从各个方向而来,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目标,那就是河面上的宽大浮桥。
有人在过桥,工兵们则是在加紧修桥。
整条蕴藻浜,这一夜热闹非凡。
“这是...”竹石清脑子里猛地闪过一个画面,随后,戴启元那个王八羔子的话在竹石清耳边重播了一遍,瞬间,他醒悟过来,小心地试探一句,“参谋长,上头要撤?”
“嗯。”徐崇元点头,“司令部,搬去大场。”
“所以,这一次,我们也要过河?”
“就在你们反击日军的时候,第十九集团军也在召开高级军事会议。”徐崇元手搭在车架子上解释道,“军委会的意思,蕴藻浜以北,全部放弃,集中优势兵力,固守河岸,全力阻敌东进。”
竹石清沉默了,他似乎有些想不通,但好像也极容易想通,归根结底一句话,伤亡太大!
继续一个地方一个地方死拼,用不了多久,所有中国军队就都会死在这里。
但是,曾在蕴藻浜杀了个三进三出的竹石清,对于蕴藻浜防线的坚实程度,从来没有抱过实质性的期望。
“你怎么想?”徐崇元打量着问道。
“报告参谋长,石清身在一线,对于全局的把握,并不....”
“直说即可。”徐崇元冷冷道。
竹石清咬了咬牙,直言道:“石清认为蕴藻浜防线很难说得上坚固,若全军退守,问题颇多,且不言蕴藻浜南岸的阵地工事修建情况如何,单论眼下,我军各部西至昆山,东至庙行,都有分布,短时间内要实现政令一统,极为困难,如果做不到令行禁止,在撤退途中,容易被日军机械化部队分割包围...”
“嗯,说的不错。”徐崇元满意地点点头,忍不住笑夸道,“你倒是真适合坐在指挥部搞搞谋划,为什么非要削尖了脑袋往战场上跑呢?”
听徐崇元这话,竹石清陷入沉思,似乎冥冥中被他说中了,或许,这源于竹石清内心深处对于体制的不信任,在江宁县时,他便深刻感受到,谋划和执行,并不是一回事。
说和做,更不是一回事。
有了预备营的经历为基础,他更加坚信,有兵才是王,亦或者说,后者能让他真地感觉到,命令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见竹石清不说话,徐崇元缓缓开口道:“我知道你怎么想,有人说,参谋是花瓶,中看不中用,昆山大捷后,人人都想成薛岳,而无人要做徐崇元,就是这个理,我说的可对?”
“不敢。”竹石清摇了摇头,“二位长官都是石清敬重爱戴的人。”
“但是,石清,我想告诉你的是,无论是带兵打仗,还是坐镇后方,人的角色并非一成不变的,或许今天,你还在参谋总部画着军事作战图,明天,你就要去带一个团冲锋陷阵,这都是正常的事情,你很能打,会带兵能打仗,老实讲,国军缺你这样的军官。”徐崇元不紧不慢地说道,
“你的预备营,打出了很大的名气,张治中张司令,陈诚陈司令,如今是薛长官薛司令,包括方才的杨森杨军长,但是,永远自己单打独斗终究是力量微弱的,这话可不是我说的哦”
竹石清一愣,扭头看向徐崇元。
“是明泉说的。”徐崇元继续说着,“他希望你明白,战争,靠的不是一个人,一支部队,而是高效的协同,精确地判断,素质过硬的军官队伍。所以,你的思想要转变了,如何调动部队,如何培养军官,如何发展班底....”
“参谋长,您和明长官...”
“当初就是我推荐他去德国的。”徐崇元想起了什么,微微笑笑,随后回归严肃,“国军内部很复杂,我相信你理解地比我更为深刻,有些时候,不是凭你理性的脑袋便能左右一些事情,在这里,是非没有那么分明。”
“参谋长的教诲,石清记下了。”竹石清认真地点点头。
徐崇元望着窗外,饶有深意地讲道:“不过,今天和杨军长讲的,参谋总队继续开办,这可不是一句空话哦——”
“果真如此么?”竹石清忽然有些激动,“教官依旧是明长官?”
“如果真办,教官或许,也可能是你,竹石清。”
“我?”竹石清苦笑一声,“参谋长,你太抬举我了,我如今只是个名不副实的中校。”
“石清。”
徐崇元起初没有回应,许久之后,他才意犹未尽地开口言道,“你的作用,从不在你的职衔之上,你要做的,不是歼灭一个中队,收复一个乡镇这么简单,立大志者,要想着重新收拾这山河。”
“收拾山河...”
“未来,是属于年轻人的。”徐崇元卸下肃穆,忽地又草草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