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4章避其锋芒
建业。
曹操看着前线送来的战报，手指轻轻叩击着桌面，发出“笃、笃”的声响。
大殿之内，一众谋士武将皆屏息凝神，不敢出声。
“子孝他们，遇到硬茬了。”曹操的声音听不出喜怒，“诸葛亮这是在告诉某，他虽内有主少国疑之忧，却依旧有能力守住这荆州门户。”
司马懿出列道：“主公，襄樊坚城，强攻不易。诸葛亮将精兵尽数集于此，后方必然空虚。臣以为，我军不妨分兵，绕过襄樊，直取荆南四郡。长沙、桂阳等地，守备松懈，一鼓可下。届时，襄樊之军便成孤军，不战自乱。”
曹操眼睛一亮，抚掌道：“仲达此计，甚合我心！攻其必救，不如攻其所不备。传我将令，命张郃率精兵三万，即刻南下，兵锋直指长沙！寡人倒要看看，你诸葛孔明首尾如何兼顾！”
“主公英明！”
曹操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就是要用这阳谋，逼诸葛亮做出选择。救，则襄樊防线必出纰漏；不救，则荆南尽失，人心动摇，蜀汉国本都会为之震颤。
这道题，看你诸葛亮怎么解！
……
江州。
“军师！十万火急！曹将鞠义率军三万，奇袭长沙！”又是一封急报，打破了府邸的宁静。
这一次，堂下的文武官员们再也无法保持镇定了。
“什么？曹军竟敢分兵！”
“长沙守军不过数千，如何抵挡张郃的三万虎狼之师？”
“军师，末将愿请命，即刻驰援长沙！”说话的是宿将魏延，他性如烈火，早已按捺不住。
“军师，必须速速发兵啊！”
一时间，群情激奋，整个议事厅嗡嗡作响，如同一个烧开了的蜂巢。
刘禅更是吓得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小脸煞白，嘴唇哆嗦着，话都说不完整：“义……义父，这……这可如何是好？长沙若失，荆州危矣，荆州危矣啊！”
然而，在这一片嘈杂与惶恐之中，诸葛亮却只是静静地坐在案后，手中把玩着一枚令箭，神色平静得有些反常。他抬起眼，目光缓缓扫过每一个人，那沉静的眼神仿佛带着一股无形的力量，让喧嚣的大厅渐渐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的身上，等待着这位蜀汉擎天之柱的决断。
终于，诸葛亮开口了，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传我将令。”
众人精神一振。
“命长沙守将，放弃城池。”
“什么？！”魏延第一个跳了起来，铜铃大的眼睛瞪着诸葛亮，满脸的不可置信，“军师，您说什么？放弃长沙？那可是先帝耗费心血打下的基业啊！”
“军师三思！”堂下立刻跪倒一片。
刘禅也急得快要哭出来：“义父，万万不可啊！长沙一失，江东孙权怕是也要动心思了，到时候我们……我们……”
“主公稍安勿躁。”诸葛亮打断了刘禅的话，目光依旧落在魏延身上，语气不容置喙，“文长，此乃军令。命长沙守将立刻率军民向西撤往零陵，沿途坚壁清野，不得与曹军发生任何冲突。粮草辎重，能带走的带走，带不走的，一把火烧了，一粒米都不能留给张郃。”
魏延张了张嘴，还想争辩，却被诸葛亮那不带一丝感情的眼神给逼了回去。他知道，军师一旦做出决定，便再无更改的可能。他只能愤愤地一抱拳，咬着牙道：“末将……遵命！”
一道看似荒唐至极的命令，就这样从军师府发出，以最快的速度送往了长沙。
满堂文武，面面相觑，心中充满了疑惑、不甘，甚至是一丝绝望。他们不明白，一向用兵如神的军师，为何会做出如此示弱的决策。难道，蜀汉真的已经到了连一城一地都守不住的地步了吗？
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诸葛亮再次开口：“来人，备车马，我要立刻进宫面见太后。另外，传邓芝即刻来见我。”
邓芝？众人又是一愣。邓芝乃是蜀中有名的说客，辩才无双，在这个节骨眼上传他来，军师意欲何为？
没人能看懂诸葛亮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觉得眼前这位“义父”军师的背影，愈发显得高深莫测。
……
许昌，叶明军中。
“主公，有意思的事情来了。”郭嘉手里拿着两份情报，脸上挂着抑制不住的笑意，快步走进叶明的大帐。
“哦？奉孝何事如此开怀？”叶明正对着沙盘推演局势，闻言抬起了头。
郭嘉将其中一份情报递了过去：“曹操变招了，遣张郃奇袭长沙。”他又将另一份递上，“而诸葛亮，接招了。”
叶明接过情报，先看了第一份，点了点头：“孟德倒是不蠢，知道襄樊是块硬骨头，懂得绕道。”
他随即打开第二份情报，目光一扫，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精彩起来。他先是错愕，随即是沉思，最后，竟忍不住低笑出声。
“呵呵……有意思，真有意思。”叶明将情报拍在桌上，“不战而退，坚壁清野，直接把一座孤城送给了曹操。这诸葛孔明，当真是好大的魄力！”
郭嘉早已笑得抚掌：“何止是魄力！主公请看，长沙位于何处？”
叶明目光落回沙盘，手指点在长沙的位置上，那里，与江东的豫章、庐江两郡犬牙交错。他的瞳孔微微一缩，一个念头瞬间划过脑海。
“他这是……驱虎吞狼！”叶明与郭嘉对视一眼，两人脸上都露出了然的笑意。
郭嘉点头，语气中满是赞叹：“正是此计。曹操得了长沙，看似占了便宜，实则不然。其一，长沙乃孤城，补给线漫长，守城成本极高。其二，也是最关键的一点，长沙这地方，就像一根钉子，死死地楔在了曹操的腰眼上！”
“曹操生平最恨者，莫过于有人睡在他卧榻之侧。”叶明接话道，思路豁然开朗，
“没错！”郭嘉一拍大腿，“诸葛亮此举，看似丢失一城，实则是保存了有生力量，避免了无谓的消耗。其二，将曹操的兵力牢牢牵制在荆南，为蜀汉赢得了宝贵的喘息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