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梦邪真邪？
太阳光照在眼皮上，是温柔的橙色。
她的床有帷幔，太阳一般很难直接照进来。
只有下午躺在院子里小憩时，会有这种感觉。
还有就是……
一阵急促的旋律让她结束了自己如同在羊水里一样暖洋洋，迷迷糊糊的处境。
她睁眼半天，大脑才勉强启动成功。
看着眼前平整的，腻子涂白的天花板，谢韶光几乎是一激灵。
翻身起来摸到手机，对方已经挂断。
是公司打来的。
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已经是早上十一点。
她捂着自己的脑门，半天回不过神来。
卧室门外传来细微的声响，她提心吊胆拿着床边防着防身的羽毛球拍走了出去。
——这里是她的出租屋，而她应该是一个人住的。
厨房里锅碗的协奏曲不甚和谐，
里面的人头也没回，却依旧感觉到了她的出现：“做噩梦打电话过来了，你没请假么，都说你今天应该是去不了了。”
声音熟悉又陌生，对于成年男性来说太高了，就像没变声的少年一样。
谢韶光——或者说李未未浑身僵硬，不敢再往前一步。
“手机给我，我帮你请。”那人叹了口气，转过身来。眉眼温柔，五官过于柔和，带着一丝说不上来的无机质死物一般的精致。
却是她所魂牵梦绕的面庞。
大多数梦都不会很长。
很多都是没头没尾的片段，毫无意义的坠落和追逐，不知所谓。
一个长到接近十年，还清晰如同亲历的梦，真的是梦吗。
“怎么傻了。”男人靠近，摸了摸她的额头：“倒是不烫，再躺一会儿吧，我在给你做粥，还得半个多小时。”
李未未看向他身后，菜板上有切好的肉沫和蔬菜，而一只小锅正在灶火上发出细细的咕嘟声。
原来刚才不太和谐的声音是他在做粥么。
“你是谁。”她收回目光，却也不去看他。
“哈？李未未，你是不是伤到脑子了？叫你少熬夜的。”
她的脸颊被男人捏住，并没有用劲。
他抽过她的手机，熟练地在打卡软件上操作一番，然后把手机还给她：“愣着干嘛，再去睡会儿，你这样总熬夜真对身体不好的，我可不想结婚没几年就照顾一个老年痴呆的小老太啊。”
“你到底是谁。”李未未接过手机，死死看着上面请假成功的通知。
一个脑瓜崩弹在她脑门上：“我看你是真傻了，老公都不认识了。怎么，还需要我自我介绍吗？”
“你介绍。”
男人愣了一下：“好好好，女王陛下，小的是23号小沈，您的青梅竹马、初恋、家庭煮夫、人形抱枕……”
“你说你叫什么？”
“奴才姓沈名晏舟，海清河晏的晏，不系之舟的舟。”他握上她的手：“女王陛下现在能先随小的去休息了么。”
沈晏舟把她牵到卧室，横抱上床。
仔细看，这间屋确实有一点两个人生活的气息，不过他应该是不常住在这的。
“乖乖睡，饭好了叫你。”
他把她裹煎饼一样裹在被窝里，初秋的季节微凉，她下床这一会儿指尖已经有点冷了，骤一回到被窝，温暖柔软的感觉，让她的大脑都松懈了下来。
“啊……嗯。”
看到他出去，李未未又一骨碌爬了起来，打开放在床边小桌上的笔记本。
桌面很干净，没有她习惯的那种乱而有序。
上面只有几个常用的软件，打开磁盘一一寻找，也并没有找到之前她写下那些文字的任何痕迹，回收站也没有。
倒是翻到一个文件夹，里面有她和沈晏舟从小到大的照片扫描件存档。
最早的一张，是她十三岁，他十一岁的模样。
因为是老照片，又是扫描上传的，所以看着不甚清晰，确实有些年代感了。
而最近的一张，是今年五一假期两个人去旅游的。
不知是谁照的，打光有些失真，照片上两个人甜蜜地偎依在一起，她勾着沈晏舟的脖子，笑得很灿烂，而他温柔地注视着她，嘴角的笑也完全压不下来。
她有些恍惚，原来从别人的角度看他们两个是这种感觉。
她一张张看过去，从少年相识，到今日的相爱，十几分钟便如同浏览完两个人的半生。
“我就知道你不会老实睡觉。”
门口忽然传来的声音几乎把她的心脏都吓飞出去。
沈晏舟的脸出现在门缝里，他推开门无奈地看着她，拿起一旁的衣裳披到她身上：“就算还没有那么冷，也不能穿着睡衣满地跑啊。”
她忽然抬手抚上他的脸，他怔了一下，笑起来：“还没睡清醒呢，睡不着就起来吧，喝点水。”
李未未跟着他来到餐厅，她租这个老破小除了卧室和厕所，其他区域都是开放式的，餐厅也就是客厅，她坐在沙发上，接过他倒的水：“谢谢，你不用上班么。”
“嗯？给导师请假了，你都这样了，我还能走么。”
“我怎么了？”她抱着水，蜷缩在沙发上。
“你啊，又不知道熬了几个夜，昨天约好出去吃饭，左右等你不来，电话也打不通，来你家就就倒趴在桌子上，吓得我送去医院，结果医生说你是太困了。”又是一个脑瓜崩：“笨蛋，有什么事能比身体重要。”
“我趴在桌上？你动过我电脑吗？”
“这种时候还说这种话，你电脑里有什么我见不得的东西吗。”沈晏舟做出一副狐疑的神情。
“有没有。”她却依旧追问道。
“没有，我看它也没什么文件开着，就给你关了。”他摸了摸下巴，忽然站起来：“你这样子我觉得我确实应该看看里面有什么不能被我知道的东西。”
他大概是想逗她，但李未未依旧气定神闲地坐在沙发上动都没动，让他的小把戏显得很无聊。
“你到底怎么了，怎么那么奇怪。”他又坐回沙发上，搂着她在怀中。
她安静地待了一会儿，才低声道：“可以了吗。”
沈晏舟放开他，脸色平静。
她深呼吸两口：“对不起，但我不想一直待在这。”
“这才是你自己的世界不是吗？”
“是，但也不是。”
“你怎么认出来的，现在这样不好吗。”
“你不是他啊。”她捂住自己的眼睛。
虽然外表声音没有任何区别，但她怎么可能分不清沈晏舟呢。
不管哪个都是。
这里的一切都是她曾见过的，脑子里有的东西，
那些照片也是，只是她一个人的照片里，加上现代装的沈晏舟而已。
她确实想过他现代装扮会是怎么样，会是什么样的身份，现在不过是将想象具象化了。
“对不起，我不能陪你在这。”她低声说道。
“为什么是陪我，万一，外面的你已经死了呢。”
点破以后，两个人都不再伪装。
“……真的有可能人死了，思维却还在么。”
“那个世界，又怎么不算你的一场梦呢。这一醒，到底是从哪里醒过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