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开棺验尸
与来时慢悠悠地穿街过巷,计算着时间在杨学濂上值之前到达顺天府不同,回程的马车速度明显变得正常起来,加上有顺天府的衙役跟在一侧,路上来往的行人纷纷避让,一路畅通无阻,不到半个时辰,贾赦一行人已经回到宁荣街。
宁国府正门前的石阶上坐列着十来个华服小厮,宁荣两府的下人向来都相互认识,敕造的两座府邸占据了整条街,两府的主子互相拜访都是坐车来往,马匹车架更是熟识。
能被选作守门的小厮的向来都是脑子伶俐,十分有眼力劲的,听到马蹄声,远远地见着贾赦乘坐地马车驶来,坐在台阶上的十来个小厮下意识地相互对视一眼。
西府的马车。
隔壁西府突然闭府,府外各个门前守着的的人也全都换了生面孔,连今早老爷过去都被挡了回来的消息,一早就传开。
马蹄声越来越近,众人的目光落在最先出现的驾车的车夫身上,果然也是一个生面孔。
再往后看去,坐在台阶左侧边缘处,一个年龄梢长的小厮,瞳孔一缩,猛地一下起身,连滚带爬的奔向正门左边的角门,一把将一个正要进门的小厮撞开,冲进门内,直奔府内正房。
其他人年龄尚小,未曾见过,但他只一眼就已经认出来了,紧随在西府马车旁的是顺天府的衙差。
西府那边先是闭府,现在又招来顺天府的衙差,事情大发了。
进入宁荣街,经过宁国府,贾赦的马车与杨学濂的轿子在荣国府东院的黑油大门前同时停下。
守在门前的两名年轻男子,早提前打开大门。
“杨大人,请。”贾赦率先走上前,抬手虚引
杨学濂看了一眼门前的两名年轻男子,随着贾赦走进荣国府。
“拙勤与犬子现停灵在梅苑,府中的小厮管事等关在竹苑,丫鬟婆子等关在菊苑。”领着杨学濂进到仪门前,贾赦停下脚步,“不知杨大人先去何处?”
“死者为先,既然进了府,杨某理应先行祭拜。”
“那么杨大人,这边请。”
杨学濂的回答,贾赦毫不意外,
现任的顺天府尹若不是杨学濂,贾赦也不会直接到顺天府堵人。
若是其他人担任顺天府尹,即使听到他说的那些疑点,少不得还要拉扯一番,而不是直接就点了人到荣国府来。
能出手害了荣国府内嫡长孙的命,想都不用想都能猜到出手的人身份不简单,这样的案子办下来绝对会得罪一方人。
而杨学濂出自清流,但与大部分来自江南的清流官员不同,杨学濂的祖籍是西北。
西北那个地方,自前朝开始葬了三十多个张姓的将领。
梅苑内帐幔垂落,正厅的灵堂内守着的人已经换成了一个年轻妇人。
见到贾赦一行人,妇人福身行礼后退至一旁。
上香烧纸,恭敬地祭拜过,杨学濂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微不可见的薄红。
目光落在灵堂内较小的棺木上片刻,杨学濂转头看向贾赦,“贾将军,可准备好了?”
“贾某曾听过一句话,死者不会说谎。瑚儿会亲自告诉我这位父亲,他究竟是如何死的。”贾赦的目光直直落在贾瑚的棺椁上,眼底神色晦暗冰冷。
上一次虽然在昏迷了三日后醒来,但身体根本下不了床,瑚儿和馨雅封棺前的最后一面他都没有见到。
而在末世最常见的就是尸体,每一只丧尸都是尸体。
司空见惯之后,许多人几乎本能的能分辨出丧尸生前是怎么死的。
“开棺。”
杨学濂看了一眼身后的两名衙役,微微点头,两名衙役上前,双手放在棺盖上,缓缓打开。
初春的天气,春寒料峭,尸体保存完好。
年岁永远定格在六岁的孩童穿着敛装,闭着眼静静的躺在棺内。
杨学濂再次看了一眼身后,身后的衙役中,再次一前一后走出两人。
走在前面三十多岁的男子手中提着一个藤箱,稍后一些的则是一个略带书卷气的年轻衙役。
男子走上近前,打开藤箱,取出手套,开始验尸。
“死者,男;身高三尺;年,六岁。”
一眼扫过棺中贾瑚尸体,男子快速开口。
随着男子的话音,跟在男子身后的年轻衙役手中拿着执笔,快速记录。
说完基本的信息,男子细细解开贾瑚头上的发髻,从头顶处将头发拨开,刚一拨开一道伤口立即闯入所有人眼中。
见到发间的伤口贾赦微微眯眼,眼底的神色更加冰冷,一旁的杨学濂也神色一凝。
如果说在顺天府前听过贾赦的话,杨学濂对贾瑚是被人谋害的有六成的可能性,见到这道伤口,贾瑚是被谋害的可能性提到了八成。
伤口正在头顶正中心,如果这个伤口是在失足落水时挣扎伤到的,一个失足落水的人是怎么把自己正上方的头顶伤到的?
如果这个伤口不是落水时伤到的,是在落水之前受的伤,一个头上受了伤的人不寻大夫医治,跑去荷花池边做什么?
发现伤口后,男子低下头凑上前仔细查看了片刻,伸手从藤箱中取出一个铁质的细长夹子,从伤口中夹出一颗米粒大小沾染血污的硬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