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不累的葬礼
等白霜的父母情绪稳定后,我找到了她的母亲,说出了白霜曾经对我的嘱托。
她只是点了下头,把那杯冰凉的奶茶递给了我。
白霜的父母只有这一个孩子,他们已经没有力气再去置办白霜的后事,而那个新郎也从未出现过。
我请了假,摘掉了口罩,换上了黑色的衬衫,把白霜的后事揽了下来。
我怕白霜累,所以葬礼很简单,只是放了一串鞭炮,请了前几天刚吃过白霜喜宴的那些亲友吃了一顿饭。
在白霜下葬的那天,徐木还有张时他们都来了,还包括温晚和许久未见的周粥周清这对兄妹。
我并没有和他们聊天,而是搀扶着白霜的母亲呆呆看着墓碑上白霜的照片还有她的名字。
我也没忘记白霜的嘱托,蹲在地上烧了几张黄纸,往火堆里扔了一根火腿肠,最后拆开那杯存放了七天的布丁奶茶倒在了灰烬上。
等该有的仪式结束后好像张时他们来找过我,但我却只是看着白霜的墓碑发着呆。
张时和许诺他们留给了我几盒烟,温晚留给了我一份麦兜馅饼,简单和丁丁留给了我一支丁香花,吴奶奶在墓碑前放下了一束郁金香,陈诺则是留下了那把黑色的吉他。
沈沁往我兜里塞了一颗糖后便带着李不或和曲夕离开了,最后留下陪着我的人只有周粥,还有站在远处的苏朝露。
苏朝露在周粥的属注视下来到了墓碑旁,微微欠身后伸手在墓碑上口挥了挥,深深看了我一眼后还是离开了。
白霜是周粥的病人,可也只是有过一面之缘的病人,等天彻底黑下来时她站起了身,把她的白粥发饰别在了我的脑袋上。
见她要走,我终于说出了今天的第一句话。
“能帮我个忙吗?”
周粥愣了一下,点头说道:“可以。”
“我很累,走不动了,车钥匙在我兜里,后备箱里有我给白霜准备的礼物,你能帮我拿过来吗?”
“可以。”
“谢谢。”
在听到谢谢这两个字后周粥身体突然轻微颤抖了一下,他从我身上感觉到了陌生,但想不出根源在哪儿。
周粥一趟一趟的运着后备箱里的礼物,我也看向了身旁陈诺留下的那把吉他。
等礼物全部摆在墓碑前后,我也终于有了力气抱起了吉他,在周粥的注视下,我摸了摸更加灰暗的头发然后唱起了那首《马》。
周粥成为了我的听众,可白霜和小狗再也听不到了。
歌也只唱到了一半,因为我觉得很累。
掉眼泪很累,弹琴很累,唱歌也累……
我把吉他递给了周粥,然后踉跄着走到了江叔墓碑旁蜷缩起身体闭上了眼。
只有在这里我才能有心安的感觉,只有在这里我是那个最幸福的常青。
我睡了过去,在梦里看到了江叔,看到了穿着婚纱的白霜,看到了二常和小狗在互相追逐。
等我睁开眼时天已经亮了,周围也没了周粥的身影,我拿掉了身上披着的毛毯,揉了下发胀的脑袋回到了白霜的墓碑前。
对于白霜的离开其实我并没有太难过,或许是同病相怜,也或许是……羡慕?
或者说我已经见惯了离别,毕竟在这个不大的墓园里,埋了太多我熟悉的人。
父母,姜叔叔蒋阿姨,江叔,白霜。
我希望这里不要再添新坟,太多的话,我一个人真的祭奠不过来。
那下一个人会不会是我呢?
我眯着眼,脑袋里突然出现了这个荒谬的想法,可很快我就否定了。
我不会埋在这里,如果可以的话,我一定会被张时送上山。
身体和心灵上的疲惫不足以让我思考太多,现在已经是十月末,我回家换上了一件厚外套坐公交回到了很久没去的公司。
曲夕和李不或虽然知道我是常青,但依旧喊我常老师,就连曲夕的想法都没变,她想去见常青,听一首很有氛围的歌曲。
我很感谢他们能这么做,于是更加卖力的帮他们找起了客户。
或许是自己也真的想以常老师的身份重新回到正常人的生活,在找到一个意向客户后我破天荒的主动跟着李不或和曲夕离开了公司。
客户是做直播卖服装的,热情的根本不像一个老板,脸上的笑容就连我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应付,毕竟客户越热情,单子越难啃。
我和客户从业务聊到了政策,又从政策聊到了发展,半个小时后聊到了爱好,随后又聊到了南北文化差异,转来转去最后聊到了贫富。
而他的重点也就在贫穷和富裕上,一直在朝我说他发家有多么多么不容易,小时候吃过多少苦,赚钱有多努力,还有生活变好还是怀念贫穷之类的话。
合同虽然没签下来,但这个客户却给我介绍了一个他的朋友,在电话沟通过后客户的朋友提出想见一面。
我问了一下具体位置,犹豫了片刻还是答应了下来。
这个朋友其实也算是小半个同行,有一个不大的公司一直在做直播代运营,但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合作伙伴,如果能合作成功,光靠着这一个客户,用不了几年李不或和曲夕就能在济南扎根。
在和肖主任简单的沟通过后,第二天一早我便开着沈沁的那辆价值不菲的车子接到了李不或和曲夕。
客户在河南,地点我很熟悉,太昊陵附近,离苏朝露和徐木那个小村庄也就三十多公里。
从济南开车大概需要六个小时,其实我准备带着他们坐飞机去,但曲夕和李不或却执意要开车,因为在他们心里谈客户不重要,工作哪有自驾游来的爽快。
车子后座被曲夕塞满了各种零食和饮料,甚至还带了花露水,扑克牌,手机支架,反光板……
感觉曲夕这姑娘几乎把她的家都搬过来了,要不是自己只带了两身衣服,我估计车里都塞不下,但车里还有个狠人,李不或。
他只带了一双新袜子塞进了我的包里,我问他裤衩子呢,他说凉快……
在李不或和曲夕面前我也没了继续戴口罩的必要,但也只是在和他们单独相处时才会摘下口罩。
从早晨九点一直开到了下午一点我终于抵抗不住困意把车开进了服务区,虽然李不或想要替我,但还没等我开口曲夕便制止了他。
这辆车一百多万,以李不或的车技努努力应该能开到一百多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