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克莱因步兵师
聊天一直持续到半夜,大家都聊困了,但话题还远远没有结束。
那些想睡觉也没走,就好像脚底沾了胶水,动都动不了。
从个人经历到笑话,能聊的都聊了,还有人掏出一把左轮手枪,看起来够老了,甚至比在场的尤丽雅还要老。
拿出这把手枪的是卡琳娜,开玩笑似的说要玩俄罗斯转盘。
德米特里把枪抢过来,二话不说朝自己脑袋扣动了六下扳机,都没响,因为压根就没装子弹。
科普的托比亚斯不见了,汉娜便摇身一变替他担任了科普的职位,说:“大约在十九世纪出现,源自俄国,最初由监狱的狱卒强迫囚犯进行。”
“哦,汉娜少将,您知道的还真是多啊。”
“托比亚斯有个本子,经常写各种东西,什么女人、历史、科学、医学都写进去了,好像是1942年那会落在战壕了,我在战壕内游逛的时候看到这个本子,便把它收了。”汉娜拿出本子晃了晃,她说,包括俄罗斯转盘,也是在这里面有记载的。
德米特里问她怎么不还给托比亚斯,汉娜的回答是内容奇奇怪怪的,想过还,但碍于各种麻烦事,最终没还回去。
现在就是想还也找不到人咯,托比亚斯是不是真死了也不知道,他那个人不见了,兴许是被当做重伤员转移了,又或者是被当做尸体处理了也说不定。
德米特里把这件事跟汉娜说了一遍,问她有没有办法,汉娜不太愿意陪着几人干什么冒险的事情,但仍表示对她们的任何行为,只要不过分,都予以支持。
“但是,士兵是不允许离开岗位的吧?没有上级的命令下。”汉娜说,紧接着又话锋一转,从一个严厉的长官变成了一个热心的姑娘。
“你们可以跟着队伍离开,元首在午夜前告诉我,他决定重组克莱因步兵师,除了人员补充外便是尽量找到原步兵师的成员,能找到几个找几个。他给了我权力,让我在不影响其他部队的情况下随意调动士兵去完成这一任务。”
元首给了她随意调动士兵完成任务的权力,她或许可以用更快的办法,例如直接联系其他师的人帮帮忙,但没这么做,还是决定自己去找,速度很慢,而且发现原部队士兵的希望也不大。
自己的新副官就这么告诉她“这是个并不明智的决定,因为我们要慢慢找、慢慢找。”
但是汉娜不在意啊,说她不思念克莱因步兵师和安格琳娜营是假话,可实际情况又没显得那么着急,或许是她本人认为克莱因步兵师的人能从斯大林格勒一路跑到这里并不多见,也就弗里达小队是目前发现的原克莱因步兵师的官兵的。
至于剩下的,在她印象里是被带上了一辆卡车,卡车长什么样到现在都还是记忆犹新,尤其是装载着克莱因步兵师官兵的卡车。
她记得,车很破,看起来是经历了火炮、子弹的洗礼的,整体十分糟糕,糟糕到那压根就不是一辆车,用破铜烂铁来形容更加贴切一些。
而车里面,是一批又一批的德军士兵,自己和季克申过去交谈,才知道这是克莱因步兵师的。
通过这些士兵眼神看到的不是恐惧、害怕,而是震惊和不可思议,几乎所有人都盯着汉娜,那张熟悉无比的脸,毕竟,汉娜长官的名号在各个地方都是有所耳闻了,几乎都传到其他德国部队去了,更别说这些跟汉娜待在一个部队里的士兵了。
他们震惊于先前跟他们说的要战斗到最后一刻的汉娜长官居然会选择如此方式苟活,丢掉了象征自己的勋章,此时此刻,她站在众人面前,虽然仍带着一股无形的威压,但已经不如先前那么强烈了,更像是“落日余晖”。
那些人的表情和眼神,汉娜恐怕一辈子都忘不掉,他们的不可置信和渐行渐远的车子,一直到消失在自己视野中,都能够发现大部分人的脸都转向这边。
所有人都是无一例外的没有揭发这个德国叛徒,好像已经没有意义了,把自己的长官揭发了一起带上这辆前往战俘营的车,自己反倒成了祸害别人的一方,并且也没人有这个力气去告她了。
等弗里达小队几人离开后,汉娜独自一人坐在指挥部,坐了很久,甚至是到外边除了巡逻的士兵外都悄无声息的地步。
这时候,汉娜走出指挥部,就在营地周围逛,记得在她刚刚担任克莱因步兵师的少将时,自己就是无聊没事干在营地到处逛的。
那会,自己是真的没事可做,又不想去睡觉,这会是见到了弗里达她们,那些在自己印象里不知是死是活的家伙,现在却站在自己面前,每个人都保持原样,看起来和几个月前毫无差别,但又觉得变化很大。
托比亚斯,那个最不要命也是每次都能活下来的精神病人被枪打中了,还是在这座哈尔科夫,这座“小小的哈尔科夫”,过去的好几场战役都没让他成为地上的尸体,此时却差不多死了。
德米特里告诉她,找回托比亚斯的可能性不大,急救站没有他的身影,附近的树林子也没有,最大的可能就是真死了,或者留一丝虚无缥缈的幻想——还活着,但她们可能再也见不了面了。
所有人都希望是后者,只要活着就行了,不在乎能不能再见面的。
在营地周围逛了几圈,汉娜回到指挥部,抽出一张地图——是多出来的军事地图,关于斯大林格勒的。
苏军和德军都标出来了,包括怎么进攻的、防守的,甚至是一些具体的地形。
她拿着一支笔,在上面写写画画,看起来是在复盘斯大林格勒战役,但与那些将军们有很大出入,看上去也不是认真复盘的,而是带有小孩式的嬉闹,随便写、随便画。
剪头画完了,汉娜便把地图丢到一边,给自己倒了杯酒,对着面前空气喊了一句:“美妙的春天”,然后将酒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