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毫无作用——斯大林格勒

12月18日，在一众高级军官的注视下，霍尔曼带着几张夹在腋下的文件走了进来。

在把文件放在桌子上后，他刚准备行礼，手就被希儿抓住了。

低头一看，他发现希儿正紧紧地握着他的双手，说：“你是从危急的地方来的。”

然后，他松开手，跟霍尔曼谈起了曼施坦因电请他允许突围一事。

霍尔曼一个字也不说，就静静听着希儿讲了五六分钟，等到他谈话停顿之际，中校拿起桌子上的一份文件，念了一大串的数字。

他讲述了被困官兵如何忍饥挨饿，给养如何减少等。

念完第六集团军的悲惨后，他又说起了前些日子在斯大林格勒的所见所闻。

“被称作精锐部队的克莱因步兵师，现在已经减员至一千余人。被称作克莱因步兵师中的精锐步兵营的安格琳娜营，现在已经减员严重，补充进来的士兵大多战斗素质低下，现在所谓的视死如归、坚守不退的安格琳娜营已经可以用溃军来形容了。”

霍尔曼没说其他部队，仅仅是举例了几个精锐部队，光是这就已经可以让这些高级军官和希儿知道，其他部队的情况该有多糟糕了。

“我的元首，”他末了说，“请允许我说，不能再令斯大林格勒的官兵打到最后一发子弹了，因为他们的体力不能再战，也没有最后一发子弹可以打了。”

希儿惊奇地看着他，霍尔曼也同样用双眼注视着他。

“男人可以很快恢复体力。”希儿说。

“第六集团军也有女人，并且数量不少。”霍尔曼回答。

“经过严格训练的姑娘们，不管是农民的孩子还是贵族的孩子，也一样可以很快的恢复体力。”希儿话里话外都在说明一个问题——他仍然不同意撤退。

“我的元首！”霍尔曼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那是几十万个士兵，几十万条性命，请您想一想，如果第六军被全歼的话，那么在整个东线，我们的压力会增大，将投入更多的资源来对抗红军，并且在战争胜利后的红军士气高涨也会对我们造成不利影响！”

这话让希儿有了触动了，他愣愣地看着霍尔曼，而霍尔曼则趁此机会继续说道：“我的元首，撤退不是懦夫的决定，打到一兵一卒、打到只剩最后一发弹药的唯一意义是增加我们的伤亡人数，保留有生力量，重新对苏联红军形成新的威胁才是重中之重。”

说完，霍尔曼便后退一步，同时还拿起了自己放在桌子上的文件，重新站直身体，看着希儿，似乎在等待他的回答。

然而，希儿仍然没同意突围，光是政治和面子这两个方面上就足以让他头疼，再加上，之前有许多战役是通过坚守和反击取得胜利的，这让他对第六集团军也抱有幻想，认为其最终能够扭转战局（还有其他因素，这里就不一一举例了）。

尽管希儿并不同意，但也没直接拒绝，而是换了个巧妙的回答方式，大概就是在哄霍尔曼。

就这样，三言两语之下他就把霍尔曼给打发走了，之后又向保卢斯发报：“绝不投降，部队抵抗到底。”

与此同时，刚走出会议室的霍尔曼迎面就撞到了一位正往这边赶的军官。

霍尔曼要比这名军官高一个头，回过神后，他立马后退一步，刚准备行礼，就被打断了。

那个跟他相撞的军官询问他要去哪，霍尔曼回答：“地狱。”

军官劝他留下来，但霍尔曼却这么说：“我这是在执行元首的命令，绝不投降、绝不撤退，死也要死在斯大林格勒。”

霍尔曼的这番话从表面看上去没有任何问题，但实际上是带着一番讽刺的。

他讽刺希儿的个人固执和那不切实际的幻想，还有眼睁睁地看着第六集团军的官兵们一点一点流干自己的血。

他最后看了一眼军官，然后像个英雄似的离开了。

霍尔曼的劝阻和离开，并没有让希儿改变决定，尤其是当他得知霍尔曼乘坐飞机返回斯大林格勒后，他更是这么说道：“作为一个普鲁士军人，他什么都不需要知道，只需要知道自己要服从命令。”

现在把目光放向斯大林格勒。

那个被称作安格琳娜的溃军在“冬季风暴”失败后便在苏军的进攻下迅速溃退，刚刚抵达一个街道和战壕，就要做好抵达下一个街道和战壕的准备。

她们离出口越来越远了，所有人都一致地认为，她们马上就要抵达那个曾经想到、现在想逃的地方——斯大林格勒的市中心。

撤到市中心，意味着她们已经彻底的退无可退的，要么被全歼，要么被俘虏。

意志消沉的汉娜曾询问过安格琳娜对被俘的看法，结果是出奇一致的——宁愿死在战壕也不死在战俘营。

安格琳娜的官兵们这么说绝不是因为她们有如此大的勇气和视死如归的精神，毕竟真正如此的安格琳娜士兵大多已经战死，现在补充进来的大多是新兵和就近吸收的。

官兵们害怕被俘，因为她们之前曾残忍地虐待苏联战俘。

苏联一定会把这些暴行一一还给他们，让她们遭受惨无人道的虐待。

被一枪打死和被长时间虐待她们还是分得清的，起码死了一切就结束了——对她们而言。

于是，现场的气氛变得更加的压抑，汉娜给每个人发了一支仅有一发子弹的手枪（大多是缴获的），如果不想被俘，那么就在陷入绝境时自杀。

军官们也同样有一把。当汉娜把这把象征着死亡的手枪分发下去后，她对众人说：“想必不需要教你们如何自杀了，虽然不希望真的到那个地步，但是我们总得做些什么。”

带着这把手枪，官兵们回到了岗位，纷纷下一次面对苏军的进攻时，她们的抵抗变得消极了。

似乎连苏军都没反应过来，那个原先可以挡住他们许久的安格琳娜营居然在此刻被击溃了，而且是在那么短的时间里。

苏军的先锋部队愣愣地看着这些德军士兵狼狈地逃跑，一时之间甚至是忘了开枪，直到军官的喊叫声传来后，坦克才继续发动、步兵继续前进。

履带碾过凌乱不堪的战壕跟随处可见的尸体，步兵跟在钢铁巨兽的后面，向着溃逃的安格琳娜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