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山远 作品

84. 纪闵进坑打赌

两天后。


平坦宽阔的大道尽头,重整后的山间小路迎来了它孤寂生涯中的第二批贵客。


小路两边越界了的花草被清理了个干净,离得远些的花啊草啊死命地仰头向后,生怕被前面除根殆尽的兄弟姐妹牵连诛了九族。


华贵轿辇稳稳当当停在了小路前,随行的侍从望着两道草木露出了嫌弃的神情,但也只有一瞬,下一秒轿帘掀开,他立马换了副谄媚嘴脸。


“哎呦,我的公子欸,您怎么亲自出来了?这群偷懒耍滑的贱民路都修不平整,可千万不能脏了您尊贵的脚啊。”


他一边点头哈腰,一边疯狂对旁边的纪大人使眼色,奈何纪大人早被抽了芯子,根本领会不到他的暗示,呆愣恭敬地杵在原地,没有半点要动作的意思。


纪六心里暗骂了一句旁支碎催,眼见着轿中人没有折回的架势,忙不迭以身为凳,跪在了轿辇边:“公子,小的来背您!”


“不必讲究。”


一声简短的回复,但纪六冷汗唰一下冒了出来,与之而来的是背上骤然承担的压力——轿中人踩着他的背下轿,站在了地上,小幅度地踏起了一圈尘埃。


从旁候着的两人小人抬着顶简易但不简单的小步辇蹭一下窜到旁边,纪六甚至连头都没来得及抬起来,前后抬轿子的两个随从已经伺候纪闵换了代步工具。


“你们啊,就是太讲究了。”纪闵语气里似乎还有几分无奈,但丝毫不耽误他上轿子的速度。


“哪里,公子是金尊玉贵的人儿,我们能服侍公子都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只怕干的活不够细致呢。”纪六麻溜地一把挤开要回话的随从,谄媚着凑在旁边。


他用余光狠狠剜了眼抬小轿的随从,那意思明晃晃地是“往公子面前献殷勤抢我的功劳你还嫩着呢。”


被瞪了的随从缩了缩脖子,敢怒不敢言地扛起了轿杠,沉甸甸地重量通过实木把手重重压在他肩上,乍一起他猛地涨红了脸。


纪闵好似完全注意不到随从间的小动作,只用他那圆滚的手指一味地摇着折扇,极力表现的漫不经心,道:“纪六,纪家平日不会亏待你们饮食吧。”


哪里没亏待,简直亏完了好嘛,这话他当然不敢说,顺着纪闵的目光,他狠狠一脚踹在了前方抬轿的侍从身上,“叫你们平日吃着白饭偷奸耍滑不好好练,现在在这闹红脸,回去仔细着你们的皮。”


纪闵蓦地被狠颠了下,险些没维持好自己温润如玉的人设,脏话直到了嘴边,脸颊横肉抽了几抽才换成了一句厉声呵斥:“像什么样子?”


纪六吓得浑身一抖,点头哈腰地说着好话。


众人噤若寒蝉,纪闵扫了圈四下反应,似乎想起了什么,憋出了句心平气和的“别耽误了。”手中的折扇摇起的微风吹不散他满头热腾的汗珠,反倒因着动作而越来越密集。


浩浩荡荡的人摆着队列在前开路,轿辇前后的数十人硬生生在狭窄的山路上保持住了原本的阵列,只不过一些边缘的侍从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山路外坎,惊飞了数众草间虫鸟。


蚱蜢蹦跶着跳上了猫耳尖尖,在淳于千秋尖叫地前一秒,贺卿生早有预判般果断地捂住了她的嘴,将蚱蜢摘下,远远丢去了一旁。


淳于千秋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这胖子谱还挺大。”


“是纪家作风。”旁边的夏尔安认真点头,“之前门派大比,纪玉宸就这样。”


游岱探出脑袋:“对,夏夏说纪玉宸我就想起来了,这个扇子是他们家族传承吗?我记得他大冬天也不离手的。”


夏尔安:“不是吧,扇子没灵气,看着不是法器。”


“那他……”


“装货。”淳于千秋一锤定音。


贺卿生抿唇瞥向严行一,揶揄的意味不言而喻。


严行一:“……”没惹。


应去劫小声咳了声,吸引回贺卿生的注意,示意那队人马已悉数进了阵法。


小路接口处荡起一圈细小涟漪,而后消失于无形,空空荡荡的延伸尽头,所有的人马全部不见踪影。


“都别贫了,按原计划行事。”贺卿生正色摆了摆手,几个问心宗弟子夹着严行一率先跟进了阵法。


等几人没入了阵法,贺卿生牵着应去劫走进小路,脚尖轻点,将地上的阵法做了细微的改动。


“不回去了吗?”


“不回了吧,我跟卓依打过招呼,也不算不告而别了。”贺卿生闷头又重新添了几个阵法。


应去劫攥紧她的手,提起不留痕往那守护阵旁又加了几种迷阵,剑痕划落,诸兰山寨整个守护阵成型。


“走吧,去看看跟游岱他们打的赌进度如何了。”


一天前,应去劫挨家挨户治疗有伤的村民。


贺卿生跟在他旁边,在他治病的时候,挨家挨户的闲唠,唠到最后发现诸兰山寨里的日子看着清苦难过,但在川沧垣竟然还算得上是好的。


“小贺妹子你是不知道,好歹咱这乡里乡亲的都熟悉,人好,有困难都搭把手,不至于像外边那样争啊抢啊的闹出矛盾。”正处理毒蘑菇的大嫂抬头对贺卿生笑了笑,质朴简单,似乎连说起这些不光彩的传闻都让她有些不好意思。


旁边扎着针的大哥接过媳妇的话:“对啊,上次去镇子上,他们左邻右舍打架是真拿刀互砍啊,一问是在抢最后一点细糠,东家孩子等着救命,西家媳妇等着续气,哎……造孽。”


大嫂跟着摇头,旋即庆幸道:“还好寨子里有老余头和村长这些老辈子坐镇,没有开要拼命的头儿,不然……”


大嫂的话戛然而止。


过了会儿,她自嘲般笑低头笑了声:“算了,不说这些了,平白叫人无望。”


贺卿生还没出声安慰,手里就被塞了两颗蘑菇,过水后滑腻的黏液像极了半干的血水,触感令人非常不适。


大嫂指着其中一个耐心道:“看好了妹子,这两种褐色杆子的蘑菇看着都一样,但是这个根里面掰开有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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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弯的有毒,不能吃,掰开是直溜的才没事。”


“你学着些啊,以后在寨子里免不了要吃这些的。”


“欸,好嘞,谢谢嫂子。”贺卿生从善如流地学着挑蘑菇,“那这些有毒的不要了吗?”


“留着也有用。”大嫂叹了口气,“到最后实在不行能拼个命。”


贺卿生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蘑菇哪怕有毒,等到快饿死的时候,控制着剂量续一续,就是拼个命。


她喉头堵着团棉花,直到同应去劫拜访完了所有人家,那种憋闷感也依旧挥之不去。


应去劫安抚道:“伤寒杂病、跌打损伤、治疗蘑菇和其他常见野果中毒的方子我给寨子里的医婆和后生都写了一份,由他们回头教给其他人。”


贺卿生奖励似地踮脚亲了亲他的唇角,旋即话锋一转:“你说当下的情况让问心宗那五个见见怎么样?”


“怎么突然想到他们?”


贺卿生:“我在扶留的象牙塔里蜗居里很多年,骤然事变,离开了扶留,兜兜转转才见到原来世界和我书中学的,师父教的,他人说的都不一样。”


“从前历练的凶险,和世界的凶险是两回事。我现在收获颇多,便想着问心宗那些后辈总要成为日后的中流砥柱,或许也不必一昧地放在安全区,越落实的顿悟越于修行有益。”


贺卿生这话说得稳重,但应去劫总觉得有些怪异,不过他还是放出了五个问心宗弟子,和严行一。


游岱他们几个确实如贺卿生所料,和贺卿生的修行之路平坦得格外相近——在大宗门大长老手下,凭借着天赋顺风顺水地修仙,出过最远的门也不过是在宗门前辈的带领下进几个还算安全的幻境历练。


是以,贺卿生简单说明诸兰山寨的情况时,他们几人都表示不可能,说修仙之人和普通凡人又没有利益冲突,何至于此。


这才有了她与游岱几人无伤大雅的打赌:


赌川沧垣纪家会不会干出这样丧尽天良的事。


赌注未定,但贺卿生知道她已经赢了,就算不在十二垣,赌人性善也属实是过于天真的思路了。


贺卿生猜到进度会很快,但确实快得有点过分了,她和应去劫走进阵法,只前后脚的功夫,问心宗的几人就已经是一副要上去干架的模样了。


游岱左手元青右手元白,淳于千秋抱着夏尔安的大腿按着人疯狂示意:“等鹤青姐姐来了再动手啊师兄师姐!”


“怎么气成这样了?”


贺卿生移步上前,阵法里是一个同诸兰山寨完全复刻一致的幻境,又因为加的有“无尽轮换”加速时间的巧思。


眼前的景象风云变幻,可谓是移步易景,贺卿生每走近一步,纪闵在山寨里作恶便多一桩。


等她行至众人面前,纪闵肥硕的身躯已然变形成扭曲的怪物,双手鲜血淋漓地拉扯开鼻青脸肿的少年,将人重重丢在一旁,又一脚踹开死拽着他腿的老头,目光贪婪地将白腻如蛆的五指伸向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