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山远 作品

34. 好奇心

“从霜姑娘,你还是先走吧,我不想为难你。”贺卿生语调轻缓,示意从霜不必掺和,勾勾手将老鸨拽回面前,“审她便好。”


“妈妈桑,我也不想为难你,但你要配合我啊,是吧?”


贺卿生尾音上扬,像一把锐利的钩子,愉悦巧妙地勾住、玩弄猎物的心理。


老鸨脚一软瘫在地上,嘴皮子哆哆嗦嗦,说话断断续续不成语调,看样子吓得不轻。


“主子……在、在……”


从霜快步上前,抚着老鸨的背给她顺气。


老鸨身形一僵,复又不住地发着抖,像是丢了魂似的,呆滞在原地。


“这可有些难办了。”贺卿生惋惜道。


一柄悬空软刀戏谑地拍了拍老鸨的脸。


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


从霜咬咬牙,决然地朝贺卿生所在方向直挺挺地俯身叩首。一抬头,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满脸尽是倔强。


“仙人,我知道你们此行目的,我愿为仙人尽绵薄之力。”


“哦?”贺卿生似来了兴致,终于舍得将视线从老鸨身上移开,“你知道我们的目的?”


目的二字在贺卿生舌尖转了一圈,带着一分戏谑三分引诱。


门外杂沓的脚步声逼近。


贺卿生好整以暇地看着从霜,应去劫则神游天外地望着贺卿生。


两人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她们方才砸场子挑衅的行为,已经引来了一众护院。


从霜的话像是轻轻打了水漂。


她望着气定神闲的二人,火烧眉毛地从衣襟内拽出了半截骨头,递到了贺卿生面前,“仙人,此物!此物能证明我的诚意。”


“这是我亲弟弟的半截脊骨!”


嘭——


为首的护院威风凛凛地踹开木门,十几号护院提着长棍紧随其后。


“欸?人呢?”


众人伫在门口,呆若木鸡。


屋内的陈设如常,除了那面破裂的窗户和桌上温热的茶盏,这个包厢整整齐齐,就像是未曾接待过客人一样。


有机灵点地查探了两边包厢:“头儿,这两边也没人。”


“混小子,回来,别惊动了贵客。”


天香楼的包厢,接待的人非富即贵,哪能是他们这些平头百姓能冒犯的。


领头的男人狠狠拍了那年轻护院一巴掌,揪着他的耳朵对众人吩咐道:


“在楼内搜,都机灵点,别吵吵嚷嚷惊动了贵人!”


“是。”


——


暗道内。


应去劫动作利索地将老鸨捆了个结实。


从霜一脸担忧,几次三番望向贺卿生欲言又止。


“王妈妈待楼里姐妹很宽和。”


小木偶轻飘飘落在从霜肩上,她的身体一瞬间绷紧僵硬。


贺卿生玩味道:“不必担心,应医师手法专业的,不会伤着她。”


从霜不可置信地盯着应去劫,明明他看起来是极其温润谦和的人。


应去劫无奈,迎着从霜惊恐的眼神,向她伸手。


从霜肩膀一轻,森寒的气息褪去,提起的心又重新落回了原位。


漆黑的暗道里,只见那医师捧着手中的小木偶,眉目含笑:“你这话说的我像是什么专业杀手。”


“哪有。”


从霜怔然发愣,鬼气森森的小木偶此时的神态仿佛灵动起来了。


“从霜姑娘?”


贺卿生唤了几遍,从霜才似大梦初醒一般,对她露出了个歉意的笑:“仙人见谅,触景生情,我弟弟从前最喜欢我给他做的绢孩。”


从霜语气艰涩:“还请仙人能替我幼弟主持公道。”


方才进入暗道,从霜就详细交代了她来天香楼的原因——调查弟弟的死亡原因。


她父母双亡后,伯父一家主动收留她们姐弟。


可惜好景不长,她弟弟离奇失踪,从霜要寻人,却被伯父一家百般阻拦。


好在从霜是个聪明的姑娘,不仅躲过了伯父家的迫害,还找到了弟弟的半截脊骨。


半截脊骨,遗骸难全。


从霜痛彻心扉,发誓要查明背后真相,还她弟弟一个公道。


最后,全部的证据指向天香楼,她更是不顾虚名,毅然进了天香楼,只为求一个原因。


在天香楼的日日夜夜,她步步留心,时时在意,生怕错过了任何一个有关弟弟的消息。


皇天不负有心人,她查到了这处暗道。


也等来了贺卿生等人。


从霜说这话时压抑着哭声,几乎抽搐晕厥。


贺卿生也跟着她哀伤了一会,此刻又听她提起,声音不由得再次低沉。


“放心,从霜姑娘。”贺卿生神色凝重,“带路吧。”


应去劫全程沉默得像是个背景板。


他一只手端着木偶跟在从霜身后,另一只手藏在袖中,握紧了贺卿生刚刚趁和他嬉闹递来的软刀。


方才贺卿生的魂魄短暂抽离,附在他耳边,说的是这样一句话。


“从霜有诈。”


他捆王妈妈时,见贺卿生正同从霜共情得真切,还以为她突然变了性子。


直到一缕煞气圈住了王妈妈的手腕,他这才放下心来,没有没收掉王妈妈大金镯子中暗藏的小刀。


女鬼嘛,爱演就让她演吧。


密道漆黑,浓稠如墨的无尽黑暗搭配令人胆寒的死寂,整个地下不似人间。


密密麻麻的岔口,每一个背后都像是隐藏着无数双窥视的眼睛,可能随时在某个转角,吞噬掉贸然的闯入者。


贺卿生觉得,其实如果剔除掉她这个变数,从霜将人带到这密道里就行。


都不需要后续动手,估计不饿死在这里面的凡人都屈指可数。


“到了,仙人。”


走了许久后,从霜压低声音,对贺卿生招手示意。


贺卿生估摸着位置,已经早早远离了天香楼地界。


按照密道的岔口数推演。


这偌大的皇都地下,竟然都是空的。


好事利民啊,看来大肃朝要修地铁很简单了。贺卿生被自己的想法逗笑。


估计也只有严行一能体会到这个笑点。


可惜应去劫不知道。


不行,她不允许。


应医师这么好学怎么能拒绝她的科普呢。


贺卿生这边天马行空计划给应去劫一些现代社会的震撼。


那边,应去劫已经动作极轻地靠近了从霜所指的位置。


那是一处奢华的地下宫殿。


整块青铜砌成的墙壁密不透风,上面古朴的线条刚硬中带着圆润中庸的意味,刻画出九州山峦溪流,巧夺天工。


唯一的门扉并未合紧,烛火透过门缝,消失在接触黑暗的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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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处。


在密道中,似一线天光。


门内有诡异喑哑的呜咽声。


缝隙狭小,看不见全貌。


“仙人,怎么办?”从霜忧心询问。


应去劫也在等贺卿生指示。


贺卿生的视线在从霜脸色转了一圈,语气很随意:“门又没关,直接进呗。”


见两人没附和,贺卿生犹豫着补充了一句:“那不行敲个门?没人作声就当同意了呗。”


从霜:“……”这对吗?


也不等从霜再提议,“咚咚咚”三下,应去劫已经敲响了铜门。


贺卿生投给他一个孺子可教的目光。


率先飘进宫殿之中。


被铜墙拦住的万千华光此刻展露无遗,穹顶之上,镶嵌着武术课璀璨如星的明珠,构成星宿万象,照亮偌大的宫殿。


九根巨柱森然矗立在宫殿九方,她们进来的位置只是其中一角。


走近看,柱身漆黑,皆由玄铁铸就,每根柱子上都刻有古老的符文。


她绝对在十二垣见过这些符文!


但记忆并不深刻,贺卿生不能第一时间想到来龙去脉。


宫殿内没有一个机关,造就它的人似乎丝毫不惧外人到访。


要么是里面毫无价值,要么是筑造人自负到了极致,认准了这处宫殿有来无回。


绕过巨柱,贺卿生倒抽了一口凉气。


九方玄铁锁链汇集在中央的圆台处,而圆台几乎被寒冰淹没。


寒冰里面泡着的两人,不是严行一和梁王又是谁。


贺卿生闭眼、睁开、闭眼、再挣开……严行一正在冲她奋力挥手,眼中除了欣喜,全是对生的渴望。


“小贺——”


“救我——”


“——们咕噜咕噜咕噜……”


贺卿生给应去劫分了股煞气:“记住我的话,在这等我。”


语毕,她径直往寒冰湖中飞去。


穹顶明珠光辉落在青绿衣衫上,像是替这亿万寒冰注入了一丝生机。


应去劫小心二字还没说出口,小木偶眨眼便消失在了原地。


还挺急切。


他垂下眼眸,摩挲着手中软刀。


“应医师,仙人她好厉害啊,她都不害怕吗?这里的景象这么骇人。”从霜的尾音带着些可怜的颤音,像是被寒冰冷气侵袭,不胜寒凉。


“应医师,你也好厉害呀,你是凡人也不怕这儿的冷吗?”


应去劫转了转手腕上发烫的红镯,他身前煞气绕了一圈,霸道得很,阻绝了一切外部寒凉。


从霜看不见这圈煞气,似害怕一般,直挺挺往应去劫身边靠,黑红的煞气不悦地在从霜颈间流动。


应去劫退一步,从霜进一步。


“从霜姑娘,你我仍在她视线范围内。”


应去劫的警告跳了几步,直接挑明了他的怀疑。


从霜反应了片刻,才怪异地笑了起来。


“是吗?可是仙人好像现在顾不得你呢。”从霜若有所指地往寒冰湖中看了一眼。


顺着她的视线,应去劫看到小木偶原本极快的身影,一下顿在圆台半空,像是被强硬地按下了暂停键。


圆台上,严行一依旧在拽着半昏迷的梁王费力地泅着水。


眼见着即将被彻底吞没。


“应医师,凡人是不该有太大好奇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