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22)

谢宴州......竟然来了。

来医院,陪他跨年。

沈榆有些不可置信地愣住,心跳漏了一拍,而后疯狂躁动,叫人难以呼吸。

愣神的片刻,青年已经关上门,大步走到他面前。

谢宴州勾了勾唇:“怎么,不想看见我吗?”

他散漫的语气里,带着几分难以察觉的小心翼翼和紧张。

但沈榆的心跳得太快了,完全注意不到细节。

他感觉自已像是一台延迟严重的电脑,好一会才做出反应:“没有,只是没想到你会来。”

谢宴州挑了挑眉:“不是你说的?忙完了来找你。”

“我现在忙完其他事情,可以专注跟你忙了。”他弯腰,怀里十几份礼物盒便以更直观的面貌,呈现在沈榆面前。

“新年礼物。”

沈榆有几个盒子因为角度倾斜,落在沈榆的腿上,很轻,有点细微磕碰的响声,好像是首饰之类的。

“我没给你准备。”沈榆有点不好意思,“我过几天补给你可以吗?”

他不知道谢宴州有和朋友互送新年礼物的习惯。

也没想到会有十几份这么多。

看来明年要给他准备了。

谢宴州把礼盒放在茶几上摆好,闲散地说:“没事,你可以送我点别的。”

沈榆问:“你想要什么?”

谢宴州回头看他,目光灼灼:“什么都可以?”

沈榆被他直勾勾的目光看得有点面上发热,捏了一下耳垂:“嗯,只要我能做到。”

谢宴州笑了:“沈少出手好阔绰。”

从小到大,沈榆被很多人叫过“沈少”,大多都是谄媚的语气。

但谢宴州喊他的时候,尾音是上扬的,咬字很轻,带一点缱绻的味道。

沈榆心说,果然是在国外待久了,喊人像在喊“darlg”。

捏了一下耳垂,沈榆催他:“快说。”

“那你送我一点时间。”谢宴州说。

沈榆疑惑几秒:“这是什么玄学?”

“没那么夸张。”谢宴州笑了,单手撑着沙发往沈榆那边歪了一点,“时间就是金钱,以沈少的身价,陪我几个小时,就算一份大礼了。”

沈榆本来都做好大出血的准备,冷不防听他说这话,有些惊讶地看过去,但对方确实不像是在开玩笑,是很认真地在说。

这说法实在奇怪。

今天晚上,明明就是谢宴州来陪他跨年,他却说想要的礼物是自已陪他几个小时。

应该是怕自已觉得不好意思,才这么说。

沈榆心口微暖,想着下次过节日再回谢宴州一份礼物。

沈榆点了点头:“可以啊,你要我陪你多久?”

四周的暖色灯光太温柔,如同将他们笼罩在冬日暖阳之中,眉眼发梢都是暖意。

谢宴州看沈榆的眼神里,带着复杂的情绪,他低声说:“从现在到十二点除夕,你的时间属于我了。”

沈榆很爽快:“好。”

谢宴州像是松了口气,他这时候才发现室内的暖气很充足,穿着大衣实在很热。

谢宴州摘掉了围巾,脱了大衣挂在衣帽架上。

青年里面只穿了件松散的黑色毛衣。

谢宴州手指勾了一下衣领散热,冷白精致的锁骨和银色毛衣链在灯光下格外晃眼。

沈榆感觉有点口渴。

想收回目光,却正好和谢宴州撞上。

后者似笑非笑的眼神让沈榆有种被拿捏的不爽感,他故意问:“你不会对我做什么吧?”

“现在问这个是不是晚了?”谢宴州薄唇边的笑慢慢扩大,看着属实浪荡勾人,“嗯?”

他这样,沈榆反而不想落了下风。

漂亮青年扬了扬下巴:“那如果我现在让你对我为所欲为,你想干什么?”

没想到他真的会接茬。

谢宴州的动作立刻就停了下来。

喉结小幅度滚动了一下,视线却从沈榆脸上偏移,游离在其他位置。

沈榆见状,单手托着下巴,笑得像只狡猾的小狐狸:“想不出来吗?”

如果此刻用四个字来形容沈榆的状态,那一定是“有恃无恐”。

不过被这么一问,谢宴州真的认真思考起来。

好几秒后,谢宴州说:“那我们来拥抱一下吧。”

隔着客厅和杂物,沈榆和谢宴州视线相交,刚才压下去的心跳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

沈榆像徘徊在陷阱四周的小动物,不由自主变得紧张起来。

可话已经放出去了,贸然收回多尴尬。

沈榆硬着头皮说:“好啊。”

为表诚意,沈榆甚至还张开了双臂。

谢宴州对沈榆的情绪很敏锐:“你不想就算了,开玩笑的。”

“想。”沈榆说,“谢宴州,过来。”

这一次,谢宴州大步走过来,半跪在沈榆的轮椅旁边,伸手将人搂进怀里。

动作轻柔慎重得如同在对待价值千金的脆弱瓷器。

鼻尖触碰到沈榆的颈侧皮肤,嗅闻到他的味道。

谢宴州闭着眼睛,呼吸尽量轻缓,以免吓到沈榆。

算起来,这应该是谢宴州和沈榆认识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正儿八经地拥抱。

上次他们有这么密切的肢体接触,还是谢宴州隔着被子,把沈榆从地上抱起来。

更久远的话......要追溯到很多年前的一次颁奖典礼了。

他是第一名,沈榆是第二名,拍照的人说让第一名抱一下第二名,鼓励几句,沈榆脸黑得像锅底,抱他的时候敷衍又随便,跟应付什么似得。

但那次拥抱,谢宴州在后来的岁月里回想过很多很多次。

谢宴州一直很想再抱一抱沈榆。

不带任何青谷欠的拥抱,就足够让他魂牵梦绕。

但和沈榆“成为朋友”的几个月来,谢宴州从来没有提过这件事。

谢宴州不想让沈榆察觉到自已的心意。

他们之间,好不容易能有这样的时候,哪怕是以朋友的身份陪着他,看着他康复,找到更好的人,走进更好的生活......他也可以忍受。

可是刚才,沈榆双手环住他的腰的一瞬间。

谢宴州发现,他真的没法和沈榆做好朋友。

他想做沈榆的男朋友。

还想做沈榆的老公。

更想和沈榆做无数脸红心跳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