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久 作品

55. chapter 55

初萤站在外面,开心又有点忐忑。


她怕蔓姨要是真的好了,知道她只是陌生人,还会不会像以前那样喜欢她。


等江括和蔓姨出来的时候,初萤站在那里一时没有出声喊人,显得紧张。


看到她,林蔓容笑了笑,向她伸出手,叫道:“囡囡。”


初萤愣了下,连忙走过去,牵着,小声道:“蔓姨。”


她不知道什么情况,下意识看向旁边的江括。


江括对她点了点头。


初萤明白过来,她牵着林蔓容的手指收紧,眼睛弯了弯,里面是藏不住的笑意。


替蔓姨开心。


也替江括开心。


缓了几个小时,初萤才对蔓姨恢复记忆有了实感,因为她时不时地看着江括愣神,脸上全是心疼和悲伤,反应过来后低头擦眼泪。


喜悦过后看得人担心又揪心。


晚上等林蔓容去休息时,江括给关爷爷打了电话,说明了情况。


关爷爷也很激动,连忙说林蔓容这几天还会头疼,可能还会出现意识混乱的状况,但这是正常的情况,不要担心。


要注意这段时间不要刺激她,给她缓冲的时间。


初萤在旁边听着,眼睛不自觉地弯了弯。


江括挂了电话,目光在那张笑容上停了几秒,眼皮半垂,忽然叫道:“初萤。”


“嗯?”初萤眨了眨眼睛,“怎么了?”


“以后遇到事情记得躲。”江括的声音传来,他说,“不要傻傻地往前冲,万一受伤怎么办?”


蓦地想到下午的事情,初萤不自然道:“知道,我平时都躲得很快。”


她不喜欢凑热闹。


大多的事情都不会让她多停留一秒。


江括顿了下,撩起眼皮,重新看向她。


没说话,显然不相信。


初萤:“……”


为什么这么看她。


初萤没忍住小声为自己辩解:“是真的...”


不如不开口。


苍白,又有点底气不足。


即便再来一次,她大概率依旧选择这么做。


想到蔓姨肩膀的伤,初萤抿了抿唇,内疚道:“我下次会注意,都怪我蔓姨才——”


“——谢谢。”


还没说话,却被人打断。


初萤话音一顿,看向说话的人。


“很厉害。”江括嘴角露出笑容,“谢谢初萤姐姐也保护我。”


看着那个笑容,初萤愣在那里,忘了反应。


很熟悉。


在这瞬间,仿佛回到去年夏天,在关爷爷家的小院子门前,在关宝叽里咕噜的告状声中,江括也低声在她耳边这么说。


他的语气太温柔,以至于那天傍晚的场景会时不时地出现在她的梦里。


半晌,初萤把下巴枕在怀里的抱枕上,声不可闻道:“所以你什么都不用害怕,我会永远保护你。”


声音很小,不知道身旁的人到底听清楚没有,只能看到,他原本随意搭在腿上的手指蜷了下。


逐渐握成拳。


初萤没有发现,她只是跑神地想,江括的怀抱很温暖,想让他再叫一遍自己的小名。


然后录下来,循环播放。


再也不忘。


等第二天,关爷爷还是不放心,专门让江括带着蔓姨去小院里,仔细询问了症状,又抓了新的药才放心。


他们的注意力全部在林蔓容的身上,每天盯着她喝药,时刻注意她的状态,以至于完全忘了另外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林蔓容把药碗放下,问道:“你们明天是不是成绩就要出来了?”


初萤反应了瞬间,才后知后觉知道高考成绩就要出来了:“啊,好像是明天。”


瞧见她有些懵的模样,林蔓容眼里有温柔笑意闪过,又问:“想好报什么专业了吗?”


初萤的目光闪了下,含糊道:“等成绩出来看。”


林蔓容话音一顿,看向没说话的人,询问道:“你呢?”


初萤不自觉地看过去,抿了下唇,不知道为什么,有点紧张。


江括眼眸垂着,说了几个字:“等成绩出来看。”


初萤:“……”


干什么学她。


不等再说点什么,不远处传来关宝的声音:“姐姐阿江,快来看这个黑色的蝴蝶!”


初萤连忙站起身,回应道:“来了。”


带着慌乱。


江括也站起身,慢半拍地跟在初萤身后。


一前一后,半步的距离,只是看着,都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林蔓容视线在他们的背影上停了几秒,满目温柔,低头笑着摇摇头。


可逃避即便有用,总有不得不面对的那天。


晚上,林蔓容叫住江括,在只剩他们两个时,又问了一遍:“真的没想好报什么大学吗?”


江括没有说话。


等了几秒,没听到回答,林蔓容也没逼他,换了一个话题:“小时候你爸爸经常给你说的一句话是什么?”


听到这个问题,江括的动作猛地一顿。


自从林蔓容恢复记忆以来,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提及老江。


半晌,江括嘴唇动了动,把那几个字说出口:“向上向善。”


老江不喜欢给江括讲大道理,但只有这几个字是要求他牢牢刻在心里的:堂堂正正,向上向善。


他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


由于他的言传身教,江括在很小的时候就对未来有了大致的方向。


“我和你爸爸对你没有很高的要求,就希望你能快乐长大,想干什么干什么。”想要以前发生的事情,林蔓容脸上的笑容夹杂了忽略不掉的悲伤,“这点是爸爸妈妈没做到,要给你道歉。”


江括的喉咙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能说出口,摇了摇头。


“方向错了乱了,总有回道正轨的那天。”林蔓容说,“不管你小时候的梦想是不是变了,但有一点是确定的,它不在加油站里。”


江括费了很大劲才“嗯”了声,道:“我知道。”


看着他,林蔓容越发心疼,但她还是接着开口道:“我们把加油站卖了好不好?”


听到这句话,江括整个人僵在那里。


加油站是老江转业后一手建起来的,可以说是和他爸爸所剩不多的联系。


“我们都要向前走,”林蔓容温柔地叫江括的名字,“不要学妈妈一样困住自己。”


她困在事故那天,江括困在加油站。


她不想看到江括这样。


“你成年了,”林蔓容说,“要考虑的东西也会越来越多。”


她说:“你只有自己浑身轻松无挂碍的时候,才能心无旁碍地去喜欢别人。”


江括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一样,难受得他皱了皱眉。


直到结束了这场谈话都没丝毫缓解的趋势。


江括坐在沙发上,目光垂在不远处那间关上门的卧室上,一动不动,不知道就那么看了多久。


万物寂静,在窗外的知了都要睡着时,江括站起身,从冰箱里拿出罐啤酒,尽量用很小的动静走出了家门。


他没走很远,就坐在小区里不远处健身区休息的长条木制椅子上,“硌哒”一声打开了啤酒。


啤酒很涩,入口带点苦,但凉凉的,在夏天喝着很舒服。


江括拿着啤酒,靠着椅背,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从远处看,整个人是少见地颓。


忽然,耳边响起声音:“喝酒都不叫我。”


江括愣了下,以为是幻觉,慢了半拍抬起头。


初萤举起手里的两罐啤酒,弯了弯眼睛:“我都想着给你分享呢。”


江括怔怔看着她,没有反应。


初萤似是也没打算听到江括的回答,非常自觉地坐在他身旁。


江括手中的没喝完,她就把多出的那罐放在他们两个中间。


扣开啤酒拉环时短促的气声,让江括回过神,他喉咙动了动,问道:“怎么还不睡?”


初萤把拉环勾在无名指上,回答:“明天要出成绩了,紧张。”


她嘴里说着紧张,但却看不出什么紧张情绪。


初萤喝了一小口啤酒,才问:“你不紧张吗?”


江括摇摇头:“不。”


没想到江括这么诚实,初萤眨了眨眼,没反应过来。


她说紧张单纯是为了找一个话题,能随便给江括聊天的话题。


但没想到他拒绝了。


初萤顿了下,问道:“那你为什么不睡觉啊?”


“想事情。”江括抬手又喝了一口,抬眸看向天空,“不知道应不应该做的事情。”


月亮显眼,到他的目光却停在那颗若隐若现的星星上。


初萤也抬起头看夜空,她的眼睛弯弯,说:“想做什么就做。”


听到声音,江括眼皮一垂,扭头看向身旁的人。


虽然察觉到他的视线,但初萤却保持着原先的动作,把余下的话说出口:“反正我会永远站在你这边。”


江括看着她,没有说话,他眸光深邃,里面情绪太深太浓,让人一时看不清。


初萤觉得不好意思,她低下头,掩饰什么般喝啤酒。


没等喝一半,旁边的人忽然伸手挡在易拉盖四周。


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想把啤酒罐从初萤手中抽出。


初萤握得更紧,问道:“干什么啊?”


江括说:“晚上少喝点。”


“没事,喝不醉。”初萤道,“而且还没喝完呢,不能浪费。”


江括说:“不浪费。”


初萤一时没反应过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愣神瞬间,江括微微使劲,把啤酒罐从她手里抽出。


她回过神想要夺回来时,就见它离某处越来越近,直至碰到。


江括张嘴,把剩下的啤酒几口喝完。


初萤快速地眨了下眼睛,下秒没忍住“嗝”了一下。


她愣了下,甚至还确认了一下确实是自己打出来的声音时,猛地抬手捂住嘴巴。


太尴尬了。


霎时,初萤的脸颊通红。


不知道是因为打嗝,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江括似是没发现这个小插曲,他把空的啤酒罐捏在指尖,忽然说道:“我想好了。”


初萤捂着嘴巴,从指缝里露出两个字:“什么?”


江括看着她,嘴角浮现笑意,提醒道:“许愿。”


听到这两个字,初萤蓦地瞪大了眼睛,瞬间忘掉才发生的尴尬事,连忙问:“想要什么?!”


江括却把视线移开:“明天告诉你。”


初萤:“……”


还要好久。


她要睡不着了。


“是个体力活。”说着江括把他剩下的啤酒喝完,接着站起身,对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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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回去早点睡。”


初萤欲言又止,想说她的体能一般,搬砖什么的估计不太行。


她坐着没动。


江括把空罐扔进垃圾桶,又把没打开的那罐啤酒拿在手里,弯腰伸手去拉坐着的人。


他牵着初萤的手腕,把她拉起来,看到她神情,安慰道:“不难。很简单。”


初萤问:“所以是什么啊?”


但江括像是保护什么绝密档案,摇摇头不说话,一点风声都不肯露。


初萤躺在床上,用夏凉被把自己裹起来,在心里列举一个又一个可以被称为体力活的愿望。


可能性太多了,真数下来,一两个小时也不够。


初萤以为今晚睡不着,但出乎意料地,在她列了大概一百多的可能性时,困意来袭。


在梦里,她还在想,实在不行,她可以多花点时间,只要能完美地完成江括的礼物。


但事总与愿违。


初萤呆愣愣地接过江括递过来的电推剪,整个人都迷茫了。


她不确定地反问:“你的愿望,是我给你剪头发?”


更准确地说,是推。


江括坐在准备好的椅子上,眼睛眨都没眨一下:“嗯。”


他不需要什么技术含量,唯一要求是全部推掉。


听到这个字,初萤生无可恋地闭上眼睛,挣扎道:“我没有经验。”


江括:“没关系。”


初萤手中的推子就像烫手山芋,她问:“万一很丑……”


江括:“那就丑着。”


沉默几秒,初萤尝试商量:“能不能等我买几顶假发练一练。”


江括嘴角向上扬了下:“不用。”


初萤:“……”


真的要把所有的路都堵死吗。


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初萤深呼一口气,抬起手,她甚至不知道应该先从后面推,还是应该从面前。


她把推子放在江括额角,感受着掌心机器传来声不可闻的“嗡嗡”声时,怎么也下不去手。


“今天晚上出成绩,这样吧,等成绩出来,明天我再……”


就在初萤泄气,想做最后的挣扎时,江括忽然抬手,掌心贴在她的手背。


初萤蓦地噤了声。


江括的手心依旧干燥温热,他握着初萤的手,微微使劲,往后剃了几厘米。


顿时,碎发洒落在搭在肩膀的毛巾上。


这瞬间,初萤连手掌都颤了下。


很明显。


明显到握着她手的人也能清晰地感觉到。


“就这样推。”江括松开了手,“不用害怕。”


初萤的目光在那道头发短短的、能看到头皮的地方停顿几秒,才有了动作。


她使劲,顺着这个方向又往前推了一部分。


初萤完全没有经验,她控制着手劲,不想给江括的头发推得太短。


仔细又认真。


江括闭着眼睛,感受着头顶的轻柔触感,不知道在想什么。


初萤觉得昨晚江括没有骗她,这确实是件体力活。


她专心致志,等把电剪推收起来已经是半个小时的事情。


初萤呼了口气,往后退了一步,看到江括那瞬间呼吸却又窒了下。


没了头发的阻挡,江括整个人显得更凌厉,更符合他的名字。


也更加让人移不开视线。


初萤呆呆望着他,忘了反应。


看到她的模样,江括问:“不习惯?”


说着,他抬手准备摸一下。


“别,别动。”初萤反应过来,连忙制止,“还没弄完。”


江括的动作一顿,收了回来。


初萤往前走了一步,站在他身前小心翼翼把头上碎发用手拿掉。


无比认真。


等检查完头上,初萤轻声说:“抬头。”


江括很配合地扬起脸。


四目相对时,初萤的动作蓦地顿在那里。


太近了。


近到能看到彼此脸上每个细微的表情。


初萤抿了下唇,又说:“闭眼。”


江括在她脸上停顿了几秒,才听话地闭上眼睛。


初萤不着痕迹呼口气,她微微弯腰,捏起他脸上残留的碎发,一点也不觉得烦。


准备站直身体时,忽然看到江括下巴侧面还有碎发,由于不明显,被她漏掉。


初萤伸手,指尖触碰到他下巴的皮肤上,由于太短了,没能成功捏起来。


来回两次后,江括睁开了眼睛。


很近的距离,初萤蓦地屏住了呼吸,半晌,反应过来,干巴巴开口:“好了,再洗把脸就行了。”


说着,她就准备站直身。


江括忽然抬手,掌心贴在初萤后脖颈的皮肤上。


初萤动作一顿,她快速眨了下眼睛,觉得脖颈后面的皮肤在发烫。


烫得她浑身都冒着热气。


初萤咬了下唇,下意识叫心底的那个名字:“江括……”


还没说完,江括的手掌微微使劲、下压。


距离逐渐缩小,直至消失。


嘴唇柔软、温热。


轻轻碾磨时,阳光透过窗户射进来。


空气里细细碎碎的颗粒散发五颜六色的光。


放大看,就好比一颗颗的星星,围绕在四周。


一闪一闪的。


似是银河都在为他们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