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以自身为例告诫徒弟
听到沫隐大师所讲述的故事，李莫愁明白了许多事情，难怪当初，沫隐大师初见苏钧时，就对苏钧这般重视。
后来对苏钧更是关怀备至，对苏钧的教导也采用另一套标准，完全不同于教导她和小龙女，似乎还有着独特的偏爱。
“……小姐眼见等不来重阳真人，便打算从我和杨氏中挑选一个作为她的衣钵传人。”
说到此处，沫隐大师转过身来，看着李莫愁：
“这段故事，我与你们提过的。”
李莫愁发现，沫隐大师眼眶通红，眼中闪烁着晶莹的泪光，这令她颇为惊讶，也深受触动。
她极少见到沫隐大师如此伤感，哪怕面对林朝英的棺椁时都未曾有这般反应。
迟疑良久，李莫愁小心翼翼地问道：
“师父，其实您当时并不愿留下陪伴祖师婆婆，对吗？”
沫隐大师嘴角微微抽搐：“是也不是，我…当时得知，杨氏要和苏忠下山，特别想跟着他们一同离开。”
“可是…小姐的恩德，我不能忘，直至小姐故去，我也未曾吐露心声。”
听了这番话，李莫愁彻底释然了，果然如她六年前所想，沫隐大师赢了却并不开心，是因为苏钧的父亲苏忠。
沫隐大师微微仰头，沉默许久，才接着说道：
“为师一直教导你和龙儿要清心寡欲，要摒弃七情六欲，不能轻信男人的话语。”
“不仅是因为你祖师婆婆的经历，更是由于我自身也遭受过这般苦痛，唯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才知晓其中的痛苦与悲凉。”
“为师不想你们重蹈我和你祖师婆婆的覆辙，故而在你祖师婆婆定下的规矩基础上，又增添了一些规矩。”
“如朝重阳真人的遗像吐口水，不得轻易离开古墓，要清心寡欲等等。”
李莫愁听得心颤，嘴角颤抖，凝视着沫隐大师，一时不知该如何言语了。
此前她和苏钧就已意识到，其实沫隐大师早就知晓她偷偷溜出古墓，只是未曾阻拦。
她和苏钧对此一直有些不解，明明沫隐大师知道她偷偷外出，为何不阻拦也不揭穿，更未惩罚她。
眼下听了沫隐大师这番话，李莫愁这才明白沫隐大师的用心良苦。
因为自己曾经历风雨，沫隐大师不想自己的徒儿也如自己一般淋雨，可同时，却也希望自己的徒儿能够觅得真爱，不要像她一样抱憾终生。
这两种想法看似矛盾，实则并不冲突。
这也是为何，当年见李莫愁决心去找陆展元时，沫隐大师只是一再劝诫李莫愁，却并未真正阻拦，只是对李莫愁说，若她离开，就不再是古墓派弟子。
其实，那时的沫隐大师虽看穿了陆展元不可靠，却也期望李莫愁能有个好的归宿。
加之她自己定下了一些门规，倒不如用这种方式放李莫愁下山，去追寻自己的真爱和归宿，而不必像她一样，在这活死人墓中终老。
此时，在这石室中，师徒二人一时无人再言语，变得十分寂静，落针可闻。
良久，李莫愁缓缓向沫隐大师跪下叩头：
“师父！徒儿今日才彻底明白您的用心良苦，对不起，师父…”
沫隐大师见此，同样十分感动，亲自将她扶起，看着她哽咽着说道：
“好孩子，你是为师看着长大的，为师自然期望你能过得比为师好。”
“你也不必再自责了，当年之事，你已然悔悟，为师也已原谅了你，不再介怀。”
李莫愁泪眼朦胧，凝视着她道：
“师父…徒儿曾经还屡次埋怨您，真是不孝。”
沫隐大师伸手为她拭去泪水，又轻轻叹息：
“好了，你能明白便好，为师与你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有些人一旦错过，便是一生。”
“为师如今回想，要说后悔也后悔，要说释怀也释怀。”
说着，停顿片刻，又在石室中走了几步，接着叹道：
“当年我若向小姐言明，我愿随苏忠离开，小姐定不会强留我于此。”
“不过，杨氏也未必会留下，如此一来，小姐会孤身凄惨地死于这古墓中，或许事后，我会愧疚终生。”
“我虽未随苏忠而去，却为小姐送了终，尽了我身为丫鬟的忠义，只不过……对于苏忠，我至死或许都难以忘怀。”
李莫愁听得困惑：“师父，若如此说，不论当时您如何抉择，您都会后悔是吗？”
沫隐大师转过身，看着她，意味深长说道：
“没错，所以为师说既后悔也释怀，或许无论怎样选择，我都会感到遗憾。”
“就如你与钧儿，为师不会劝你接受钧儿有其他女人，也不会帮着你指责钧儿不该有其他女人。”
“为师只将自己的经历告知于你，你究竟该如何抉择，由你自己决定，就如当初你执意下山去寻陆展元一般，为师尊重你的任何选择，只盼你莫要后悔，莫要与为师一样留下遗憾！”
这话说完，李莫愁彻底怔住了。
这番话表面上是尊重她的选择
，实则是有偏袒倾向的，态度就体现在最后一句话中。
沫隐大师还是不希望李莫愁和自己一样留有遗憾，也就是说，沫隐大师期望李莫愁能与苏钧在一起。
见李莫愁呆愣住了，沫隐大师不再言语，静静等待她的反应。
不知过了多久，李莫愁终于回神，满眼复杂神色，看着沫隐大师说道：
“师父，我…我还是…还是…不能…”
听她说不出口，沫隐大师却明白她的心思，轻叹‘痴儿’一声后，劝说道：
“为师知晓，在你心中，你是最爱他的，可钧儿的其他女人心中，又何尝不是呢？你若是她们，你还会觉得自己是最独特的吗？”
“钧儿如今成就斐然，更有天命加身之象，身边的红颜定然不会少，你若难以接受，必然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与别的女子比翼双飞，而你只能与为师一样，在古墓中，或是道观里，与青灯为伴！”
说到此处时，沫隐大师嘴角再次微微抽搐，手也在微微颤动，看样子，她这一段隐晦的感情经历，对她的影响颇深。
而这番话的态度更加明显了，就是劝李莫愁接受苏钧身边有其他红颜。
李莫愁一想到沫隐大师所说的后果，猛然摇头：
“不，我不要看着他与别人比翼双飞，我也不想只有青灯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