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005

闫凝支起身将人带入屋内,只觉一个头两个大,忍不住怒气横生,这人刚醒又折腾,“不要命了,顶在风口吹冷气。”


她从捡到人时便发觉,自己兴许真跟此人八字犯冲。


人没醒时相安无事,现在人醒着便是鸡飞狗跳。而今算来已耽误她半日行程,不知又要落下多少事情未做。


屋内热气极速侵占两人身上寒意,谢怀赤着脚踏在地面,感受身上的温度回暖,“多谢闫娘子帮衬。”


他深知欲速则不达的道理,能自行站住脚跟后,忙从她身边撤下来,万不敢将自己心迹过早暴露而出。


谢怀微微垂下眼睑,攥在外衫上的手指用力到发白,耳尖不知是受了冻,亦或是与人太过亲昵,故而生出薄红。


闫凝身上倏然轻松,她正直身形后,率先将两边打皱的衣袖整理平展,听见他的道谢,这才想起抬头去看他。


高挑少年知错地低垂着脑袋,只露出一小节消瘦下巴,耳尖染却绯红,疑似被自己方才严峻的话语吓到。


再向下看去,少年未着寸缕的足尖脚趾满是灰尘。感受到她审视眸光,手足无措下意识地向后撤退,想将沾满尘土的双脚藏起来。


闫凝神情一沉,心中本思忖起两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妥。见此情形,也不忍再责备于他。


忘了人家只是个小少年,能有多大的坏心思,她那急言厉语实在可怖。


闫凝抬起手臂,从袖口抽出一条软帕递去,“先擦擦。”


她撇过头,心中难得地升起一丝愧疚。


说来这小郎君确实没做错什么,是她一直先入为主,将此人看作坏人。


皓腕轻抬玉掌间,一条带着少女沁香的软帕递到眼前。谢怀眼眸亮起,偷看她侧首没在注意自己,当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扯回那条帕子。


鹅黄色软帕上绣着桃枝繁花,并未落名,只是寻常擦拭的物件。


谢怀嗅见帕子上的芳香,内敛地抿起唇角,月牙眼流光百转,俊眉修眼,顾盼神飞。


他眉眼间皆是羞怯,不动声色地将帕子快速塞入自己怀中。


这可是闫娘子两世之中第一次送东西给自己,他一定万分珍惜。


“其实我方才是想将此物给你,从窗户看见你们要离开,这才匆匆忙忙赶过去,以免错过后,不知你何时才会再来见我。”谢怀将那块玉佩递到她的掌心中,小拇指不轻易地擦过她的掌心。


手中忽然多了块儿温润的东西,闫凝回眸向手上看,一块玉稳稳当当地被她攥着。


她丝毫没察觉有任何不对劲之处,满心满意只有这块儿玉牌,它看着成色种水便很足,必定极为贵重,能卖个好价钱。


“这是何物。”她将玉佩拿近些瞧看,隐隐约约能瞧见上面有个“怀”字。


谢怀语气轻快,笑答:“这是我方才穿衣时所发现,放在一堆衣服中,应该是能证实我身份之物,而且此物就算我遇难后也将他保护良好。”


他装得逐渐得心应手,讲谎话到面不改色的地步,进步飞快。


“而且上面雕刻这一个怀字,当是我的名讳。”谢怀的手指在字眼上点了点,柔和的眸光一寸不移地看着她。


他本是为自己二皇兄才落到如此田地。诸王争霸,他无心登顶,在幼年时曾得二皇兄照拂,这才为了他而去追查一个偷了密件的刺客。


遇见闫家人的那天,正是他解决掉刺客时,刚把追回的密信,送给寺庙来接应的暗探。


不想身上暗伤复发,一时不察晕倒在寺庙边。


因祸得福来了闫府,不失为一件好事。想到日后二皇兄会如愿登上皇位,有他没他帮衬都一样,不如借此机会好好休整一番。


正巧留给自己时间布局,以防魏楚之贼心不死,火烧闫府。


他在此,一定能救下闫家,改变闫凝早逝命运。


“怀。”闫凝入定似得瞧着那个字,双目炯炯有神,好像要将这个字看出一朵花来,口中来回小声呢喃着。


她还真没在附近城镇听说过,哪家有位名唤单字一个怀的小郎君。


可这玉牌手感极佳,是难得一见的上好羊脂玉,寻常富庶之家哪儿能见得这等好物,这恰恰说明此人身份非富即贵。


闫凝手指划过玉佩浮雕,面色凝重让人瞧不出她心中所想:“我虽不知这是谁家之物,不过我会根据此物为你查明身份,晚一点沁云会带药回来,你记得要好好用药,才会好得快。”


她紧握住玉佩,对上谢怀期待的目光,灿然一笑,“这玉佩我先替你拿着,等找到你的身份,我会原原本本地送回。”她手指利索地把玉佩揣怀里。


如果这个人打算在长久赖在闫家,她还能顺手卖了这块玉赚个治病钱。


有钱不赚王八蛋,这东西倒手就能卖个好价钱,哪儿还有送回去的道理,不能让他白吃白住了去。


谢怀怔愣地神情让她心情大好,闫凝在他无助的目光中抬脚、转身、出门,一气呵成。


“那你可要保存好,就当是我给闫娘子救命的报酬,如果不想还,也没关系。”谢怀被她一顿动作迷了眼。


等他回神,人都快走出了门去,连赶着在她身后嘱咐着。其实不还真的没关系,他只是有一点点怕被人认出身份。


扶摇镇虽然是个天高皇帝远的地方,但万一还真有人认识玉牌,那他的所作所为全都要前功尽弃,毁于一旦。


闫凝回眸一笑,意味深长道:“当然。”只要他敢在闫家胡作非为,她当然不可能还,这可是个好东西。


依依不舍地送别闫娘子,谢怀那颗提心吊胆的心总算安稳下来,“啊喷!”


被他一直忽视的头晕目眩感,重新再度席卷而来,他晃了晃晕沉沉的脑袋朝床边走去,眼前景象忽然变得摇摆不定,仿佛他要随时倒下一般。


饶是如此艰难,他手依然紧紧拽着胸口衣襟,那是放帕子的地方。


谢怀气息不稳,耳边响起千万只蜜蜂嗡鸣声,吵得脑子生疼,他踱步到塌边还未躺下,整个身子终于被抽走最后一丝力气。


他如同大厦将倾的墙垣,毫无预兆地轰然倒塌,半个身子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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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榻上,发出“咚”响声。


而不知何时,他面上早已布满细碎汗珠,双目闭合,面色苍白如纸,朱唇已然失去血色,墨色长发毫无章法地四处披散着,对此遭遇无知无觉。


他此时,仿若谁家小娘子丢弃在路边的破布娃娃,无人问津。


风声树影下,日头高悬于顶,冉冉光照惆怅了院中景色,闫凝出了冷梅院的门,朝书房而去。


她今早便被耽搁了去盘账的功夫,再不抓紧时辰,等到了晌午,店里的掌柜都去用膳时,她怎好去办事。


如今她爹爹随车队去京城采买未归,这才将城中店铺交于她管账。她在各个掌柜面前露脸不过寥寥几次,自然谈不上有威望。


再不勤勉些,回头要是被爹爹拷问一二,届时答不上来,那才是滑天下之大稽。


想到这种后果,闫凝便觉心口如同被压了一块大石头。当务之急,还是要先了解各个店铺支出和收入,她要仔细记下哪些铺子在盈利,又有哪些亏损较多,这才好有后续补救之法。


诸如此类事务繁多,简直让人叹为观止。


拿上账簿匣子,闫凝去往马厩招呼马夫带她出府门。


扶摇镇是周围城池远近闻名的水乡,四季分明,山峦叠嶂。


春色惹人的季节来临,百花争艳景色美不胜收。百姓常走在小桥廊坊下,最能感受温润河风里,夹带的氤氲惬意之感。


正因此处适宜居住,扶摇镇上更显欣欣向荣,集市上的叫卖和摊位格外多,不似京城那般繁荣昌盛人流如织,这里也有独属于百姓们的怡然自得。


闫凝从东边集市开始,找寻属于闫家营生的门面店铺。


先去成衣铺,她按照爹爹交给她的方法,从布料、款式、刺绣针法查看,盘货品进货量、出货量,对比以往是否差异过大。


闫凝事无巨细将种种结论统一记录在册,偶有不懂之处,她丝毫不曾扭捏作态。亦是无少东家倨傲不屑一顾的做派,秉承着不耻下问的礼节,去一一请示掌柜如何作为。


离开成衣铺子已到午时,闫凝去就近摊位上吃了一碗荠菜馄饨,肥而不腻的肉馅和散发芥菜的清香融合,外裹着一层薄薄面皮,一口下去汤汁润喉,她吃得很是满足。


饮下最后一口馄饨汤水,摊主笑着又给她端了一碗鲜汤,“闫娘子今日出行怎没带魏郎君?他可是最喜欢我家婆娘包的芥菜馄饨,往年春季日日都要来的,倒是今年少来了。”


闫凝从腰间荷包数出五文钱递过去,同样笑着回道:“魏郎君在备考春闱,我身边都是些小事情,万万耽搁不得他的时间,所以出来的便也少了。”


这家馄饨摊一碗五文钱,魏楚之入赘前,一直一人生活,平常靠着给书肆抄书赚些银钱,日子过得拮据。


这家摊主与他相熟,次次一碗只收三文钱,闫凝初次尝此味道,就是魏楚之带她来的。


“说的也是,魏郎君才华出众,今年春闱定能高中,闫娘子,你好福气啊!”摊主笑弯了眼睛,从小桌上收起铜板塞进裤腰里,一边还不忘恭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