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本来不想打的
......
烈日将武植的影子压得老长。
他坐在在松树旁,淡淡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突然问道:
“小沈啊,你觉得这酒里到底有没有蒙汗药?”
沈羽挠了挠头:“应该...没有吧?”
武植失笑:“你跟了我这么久,怎么一点门道都没看出来?”
“啊?”沈羽一脸茫然。
“那你就接着往下看吧。”
杨志盯着桶底残余的酒水,心中不断的发生天人交战。
以自己淬肉境修为,就算酒里真有蒙汗药,又能奈我何?
淬肉境的武夫的身体素质已经能够免疫很多毒药了。
况且方才亲眼见那七个枣贩喝完整桶,第二桶也当众舀了一瓢,若真有问题,他们早该倒下了。
思来想去。
杨志终究抵不住喉咙里火烧般的干渴。
他一咬牙,抄起酒桶将剩余的酒一饮而尽,又随手抓了几颗枣子塞进嘴里。
好喝!
好吃!
吴用与晁盖直勾勾盯着杨志喝酒的动作。
二人眼底腾起压抑不住的狂喜。
饶你奸似鬼,吃了洗脚水!
这可是特制蒙汗药,就算是淬肉境武夫服下,少说也要昏睡三四个时辰。
寻常磨皮境武者与凡人,服下更是得沉睡足一整天。
早在谋划生辰纲大计之时,吴用便将诸事盘算周全。
他还摸清杨志一行的行程规律,算准他们抵达黄泥冈的时刻,连杨志的武道修为都打听得一清二楚。
临行前,还特意请公孙胜卜卦,卦象“地山谦”昭示诸事顺遂。
天时地利人和无一不备。
不过。
吴用的目光不经意间扫向一旁的武植众人。
这群镖师的出现倒像是个变数,他们杵在这里迟迟不走。
这也无妨,等生辰纲到手,便连他们押送的镖货也一并夺了。
就算这伙镖师有几分能耐,也休想在自己的算计下全身而退!
白日鼠白胜同样喜上眉梢,拍着空酒桶大声嚷嚷:“这桶酒被那客人抢去一瓢,算我吃亏,今儿就饶你们半贯钱!”
军汉们忙不迭凑钱递上。
白胜随即揣好铜钱,挑起空桶,扯开嗓子唱起山歌。
歌声渐渐飘远。
他晃悠悠的身影,也沿着蜿蜒山道,慢慢消失。
此刻。
烈日高悬。
杨志喝完残酒,只觉喉间干涸之感尽消。
他下意识活动了下筋骨,关节处发出一连串细微的咔咔声响,浑身上下也舒畅了不少。
可半盏茶不到功夫。
杨志感觉一阵眩晕如潮水般袭来,他踉跄半步,猛地晃了晃脑袋,扫过四周。
随即瞳孔猛地收缩!
那些刚刚还在嬉笑分酒的军汉,此刻东倒西歪地瘫在地上,面色苍白如纸,显然早已不省人事。
“坏了!中计了!”
杨志心中惊雷炸响,冷汗瞬间浸透后背。
他强撑着最后一丝清明,猛地转头望向不远处。
树荫下,那伙以墨衣青年为首的镖师依旧气定神闲地休息,仿佛对眼前变故浑然不觉。
而松树下,七个原本卖枣的客人正居高临下看向自己,嘴角挂着森然笑意,齐声高喊:
“倒也!倒也!”
“苦也!”
杨志只觉天旋地转,心中又惊又怒,而双腿发软如踩棉花。
他想摸向靠在树边的朴刀,却连抬手的力气都再无半分。
下一息。
杨志眼前光影渐渐模糊,最后映入眼帘的,是晁盖等人冷笑的面容。
终于,他两眼一翻,直挺挺栽倒在滚烫的地面之上。
晁盖一行人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一股丰收的喜悦感油然而生。
他们盯着眼前横七竖八倒下的军汉,目光贪婪地扫过那些沉甸甸的箱子——
这生辰纲终于到手了!
整整十万贯啊!
踏、踏、踏——
一阵脚步声突然从背后传来。
晁盖浑身一僵,猛地转身,吴用、公孙胜等人也如临大敌般握紧手上朴刀,警惕地望去。
只见那墨衣青年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缓步走来。
他身旁立着个威风凛凛的九尺大汉,身后还跟着二十多名衙役,个个手持兵刃,气势汹汹。
“各位真是好手段啊!”武植的声音不疾不徐,带着几分玩味。
吴用心中咯噔一声,暗叫不妙。
看这阵仗,眼前这伙人看上去是想来个黑吃黑啊!
但他很快镇定下来,面上不动声色,厉声喝问:
“你们是何人?”
武植没有直接回答,反
而转头问沈羽:“小沈,你可知道这些卖枣的是怎么把人麻倒的?”
沈羽一脸茫然地摇头:
“属下愚钝,实在不知。”
在双方人马惊讶的目光中。
武植不紧不慢地开口:
“这两桶本都是好酒。七人先饮尽一桶,又当着军汉的面,从第二桶中舀了半瓢畅饮,就是要让他们亲眼所见,放下戒心。
而后,你们中一人暗中将蒙汗药粉抖入空瓢,假装前来讨酒。那卖酒的汉子再佯装恼怒,夺瓢将药倒回桶中,这样原本的好酒也变成了掺了药的了。”
沈羽闻言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吴用脸色骤变,晁盖等人更是心头剧震。
这可是他们筹谋多日的计策,没想到竟被这墨衣青年三言两语拆穿。
“你到底是何人,意欲何为?”吴用声音有些发颤,额角青筋随着急促的心跳突突跳动。
这位自诩算无遗策的智多星,此刻望着眼前面带笑意的墨衣青年,第一次尝到了棋差一着的滋味。
而公孙胜心头猛地一颤,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卜算的卦象竟然会出错,眼前这伙人看来就是卦象中的变数啊!
道家讲究无为而治。
公孙胜此刻已然明白,这次劫取生辰纲怕是难以成功了,退缩的念头在他心中不断萌生。
此刻。
晁盖一行七人各怀心思。
阮小二性子急躁,直接往前踏出一步,大声嚷道:“吴学究,甭管他们什么来路,连他们的财物一并抢了便是!”
阮小五立刻附和:“大哥说得对!”
阮小七:“俺也这么认为!”
话音刚落。
阮氏三兄弟齐刷刷向前踏出一步。
为首的阮小二身高七尺开外,满脸钢针般的络腮胡几乎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凶光毕露的眼睛。粗壮的脖颈上青筋暴起,宽阔的肩膀上肌肉虬结,胸口上还有一撮醒目的黄毛。
左侧的阮小五鬓边歪歪斜斜地插着一朵石榴花,胸前纹着一只狰狞的豹子刺青。他双臂异常粗壮,上面布满了纵横交错的伤疤。此刻正咧着嘴,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黄板牙。
最年轻的阮小七生得最为骇人丑陋,疙疸脸上横生怪肉,一双玲珑眼突出如铜铃。虽然个头稍矮,但浑身肌肉虬结,古铜色的皮肤油光发亮。光着的膀子上,每一块肌肉都像铁疙瘩般鼓起。
三兄弟站定身形,浑身散发着恐怖的煞气。
武植目光微凝,心下了然。
果然是立地太岁、短命二郎、活阎罗...
这般形貌气度,当真名不虚传。
厉害厉害。
武松眉头一挑,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这三人莫不是觉得活够了?
竟敢对大哥出手?
下一息。
阮家三兄弟同时出拳。
极其霸道的六只拳头,如同出海孽蛟一般,直直朝着武植的身上砸来。
显然。
这三人妄图凭借这一击,将武植狠狠打倒在地。
“嘭!”
六只拳头同时结结实实地撞在武植身上,却发出金铁相击般的声响。
“呔!”
阮家三兄弟怒吼一声,赤红的脸色瞬间涨得发紫,额头青筋如蚯蚓般凸起。
他们只觉一股难以想象的反震之力顺着拳头传来,仿佛自己的手骨正一寸寸碎裂,剧痛从指尖沿着小臂大臂直窜天灵盖。
三人心中同时升起一个念头。
眼前这人的肉体到底有多变态?
反观武植,依旧稳稳地站在地上,双脚如同牢牢黏在地面一般。
任凭三兄弟使出浑身解数,双臂迸发而出的力量打在他身上,却如同泥牛入海,未激起丝毫涟漪。
他们下意识地对上武植的眼眸。
却只看到一片淡漠,仿若深不见底的寒潭,令人不寒而栗。
就在此时。
阮小二又看向武植身后的一众衙役。
只见那二十几个人双手抱胸,站在原地纹丝不动,脸上还挂着一抹讥讽的笑容。
好像在讥讽自己三兄弟不自量力一般。
下一刻。
武植周身气息陡然一变,淬肉境气势显露而出。
只见他右腿化作一道虚影,连踢三下。
圆满状态下的「破碑腿」,每一脚都裹挟着开山裂石般的气势,狠辣的踹在阮家三兄弟的小腹之上。
难以想象的强悍力道轰然炸开!
三兄弟发出凄厉尖啸,整个人同时腾空而起,在空中接连翻滚数圈,还未能卸去那股磅礴巨力。
“嘭!”
他们狠狠撞向身后松树,碗口粗的树干瞬间断裂。
三人瞬间瘫倒在地,呼吸急促紊乱,胸口仿佛被重锤反复击打,钻心的疼
痛让他们挣扎许久,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
晁盖瞳孔猛地收缩,脸上神色凝重起来,吴用面容此刻也有些绷不住了。
谁能想到。
这阮氏三兄弟联手,在铁皮境界近乎无敌,水上水下更是罕逢敌手。
今日竟在这黄泥冈上,折在了眼前这人手里。
而这看上去只有二十出头的青年,居然还是个淬肉境!
晁盖心中暗叹一声,明白今日怕是踢到铁板了。
他深吸一口气,大步上前,双手抱拳,郑重行礼道:
“阁下到底是何方高人,还望不吝赐教。今日之事,确是我手下莽撞,还请海涵。”
武植也叹了口气:
“本来没想找你们麻烦的,你这不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在下武植,前任阳谷县都头是也。”
晁盖闻言一愣,随即失声惊呼:
“你就是武都头?!”
武植也是一愣:
“你认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