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台秋水 作品

49. 高僧

神青山巍峨险峻,山势如神龙蜿蜒而上,云海缠绕其间,能隐约望见半山腰处的一处庙宇,那便是名动一方的青禁台。寺庙依山势而建,山门殿巍峨雄壮,气势磅礴,檐角悬着铜铃。香火鼎盛,常年香客络绎不绝。


今日天光正好,邓夷宁一行人拾级而上。李昭澜一身青色长衫,木簪素发,神色轻淡而肃穆。


三人入内是一位老僧款待的,魏越递上令牌,老僧见牌躬身作揖,低声说了几句。李昭澜点了点头,又同魏越小声说了些什么,转身对着她点了个头,随即便跟着老僧入内。


邓夷宁看着他渐渐走远,问一旁的魏越:“我们不过去吗?”


“殿下有要事与高僧相商,王妃可在这庙里四处逛逛。”


邓夷宁撅着嘴,盯着男人消失的地方,半晌才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魏越跟在邓夷宁身后,漫步而上。时辰过早,香客不多,殿中淡淡的檀香味缭绕其身,竟叫邓夷宁心中一片宁静。


二人晃晃悠悠来到一处偏僻的小院,邓夷宁正打算入内一瞧,忽然听见身后有一道轻软的女声:“女施主,此处并非香客入内观赏之地,还请止步。”


邓夷宁闻声回头,一道身着素衣清瘦的姑娘,单手扶着红柱,站在门槛后。那女子瞧着年纪不大,但面色苍白,声音也有些沙哑。


“抱歉,只是姑娘面色不佳,可是身子不适?”


那姑娘摇摇头,并未回话,只是催促让他们二人尽快离开此地。


邓夷宁与那姑娘擦肩而过,三步两回头,便是如此的不安心,也叫那姑娘没撑住坐在了地上。


“姑娘!”邓夷宁惊叫一声,上前一把扶住她,对着魏越喊道,“快去叫人!”


那姑娘气息微弱,却执拗地拉住邓夷宁衣袖,缓缓摇着头:“不用,女施主可否扶我进屋?”


邓夷宁小心翼翼扶起那姑娘,姑娘身骨柔弱,几乎使不上力气,靠在邓夷宁肩头,步履踉跄不停。她不敢使劲,也不敢松手,只是紧紧搀着姑娘,跟着她的指引入内。


院落寂静,屋内亦然。一张软榻,一方木几,连木凳都只有一把。邓夷宁刚把那姑娘扶上床,就听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叫。


“阿光!”


进门的是一位高壮男子,跟在男子身后的还有另一位小姑娘。二人匆匆上前,邓夷宁起身挪开位置站立一旁。男人似乎是大夫,上前一阵忙活,支使着另外一位姑娘忙前忙后。


等那弱女子服下汤药后,男子才缓缓起身,对她躬身道:“多谢王妃相救。”


邓夷宁微征:“你识得我?”


男子冷冷答道:“承蒙三皇子厚爱,贫僧曾入宫道贺二位新婚。”


“不必多礼。”邓夷宁上下打量着他,目光最后落在他那头乌黑的长发上,“你是这里的僧人?”


“正是,贫僧澄夜,见过王妃。”


邓夷宁心里有些奇怪,打量了他几眼。眼前这男子长发飘飘,五官俊朗,与李昭澜那副皮囊有得一比,却困在这庙宇之中做一个僧人,还是未削发的僧人。


“王妃若是不嫌弃,可在此歇息片刻,昭王殿下还需有些时辰才能出来。”言罢,那僧人回头为姑娘诊脉,又与旁的小姑娘嘱咐了几句,便退出了房门。


“多谢王妃相助,小女有眼无珠,还望王妃见谅。”床上那姑娘撑着起身,笑道,“小女商贾沈留贤之女,沈隽光,这是我的贴身丫鬟彩烟。”


“彩烟拜见王妃,王妃吉祥。”彩烟赶忙上前行礼。


邓夷宁笑了笑:“都说了不必拘礼,澄夜禅师不是吩咐你去烧热水,还不快去?”


“多谢王妃提醒,奴婢这就去。”彩烟应声,转身离去。


丫鬟一走,屋内就剩下她们二人。魏越抱手站在门口,耳朵却用力地向后撇着,妄图能听清。


“沈姑娘可是身子骨不好?”邓夷宁随口问道。


沈隽光笑笑,嗓音还有些沙哑:“自小便是这样,习惯了。”


“那沈姑娘可是住在此处?”


“是的,家父家母担忧小女身子,听闻青禁台的澄夜禅师医术高明,便将小女托付给了此处僧人。小女打小便在此处常住,也算得上是半个僧人了。”


“沈姑娘说笑了。”邓夷宁顿了顿,好奇地问道,“不过那澄夜禅师,为何没有削发?”


“王妃常年不在宣城,有所不知,澄夜他从小便在青禁台长大,幼时与上山的一位神医相识,得此真传,此后便以医师的身份留在此地。说是禅师,其实他根本就不喜欢这些。”


邓夷宁瞧她这副娇羞的模样,一脸八卦:“你跟他很熟?”


“自是,我六岁那年上山便见过澄夜,算来已有十余载。”沈隽光毫不避讳,笑靥盈盈,“但澄夜解签算命可厉害了,王妃若是感兴趣,待会儿可让澄夜替王妃算一卦。”


沈隽光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一阵响动,彩烟端着热水进了屋子。邓夷宁借势起身,找了个拙劣的借口离开屋内,领着魏越满寺庙找澄夜禅师,最后在一位老僧的指引下,两人在藏经楼找到了澄夜。


藏经楼内檀香袅袅,木窗半开,卷轴整齐罗列之中,澄夜坐于一侧矮几旁,桌上摞着经书,手里捧着书卷。


邓夷宁站定,淡声开口:“澄夜禅师,可否聊聊?”


澄夜视线移至下页,语气冷冷:“王妃恕罪,贫僧今日有要事傍身,王妃若有愿祈求,还请移步天王殿。”


邓夷宁不理会他的推辞,迈步向前,自顾自地说道:“许是五年前,又或是四年前,澄夜禅师可是去过遂农?”


澄夜指尖一顿,眼睫垂下,淡淡放下手中书卷,转而取了另一卷继续翻阅。


“禅师不回答没关系,听邓某细说便可。”邓夷宁见状也不恼,换了个称呼,细细道来,“数月前,邓某从西戎回宫,奉旨与三皇子李昭澜成婚。新婚当晚,邓氏一族遭遇迫害,称工部侍郎姜衡思死于邓毅德之手,自此,邓氏被扣上逆党之名。邓某意图为父亲正名,调查姜衡思家中之人时偶遇一妇人,妇人自称遂农小女,却有胆上告遂农陆氏陆英科举舞弊。邓某心存杂念,妄图解决此案换取正名一事,随后与三皇子殿下一同前往遂农,却意外发现两起蹊跷大火、一起走私禁药、百姓莫名枉死以及疑似虐待妇女之事。”


邓夷宁轻踏楼内石阶,每上一层,语气便沉了一分,最终立在澄夜一丈之外。


“只是邓某不解,为何百里之外的清修高僧,会因遂农知县一句荒谬的说辞,远去此处解决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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谬之事?”


澄夜不怒不惊,终于是抬眼望向邓夷宁,缓缓道来:“王妃能力出众,殿下德才兼备,贫僧只是佛门高僧,百姓世俗请求自当尽力而为,何况赵知县千里迢迢到此拜访。若贫僧借口拒绝,岂不有悖佛门救人渡己之念。”


“说是救人渡己,可禅师并未做些什么。”


“王妃怎知贫僧并未做些什么?”澄夜合上书卷,静默片刻,从禅垫上起身,“渡人非渡形,亦非渡事。有时止步而为,便是解法;有时道破一言,便是生机。佛家之言不可外泄,天道机缘亦不可道破。王妃若是执意要问道,便是逆天之道。不可,不可。”


邓夷宁听的云里雾里,但面上依旧不为所动。忽而一笑,故作高深道:“邓某不信佛,亦不畏逆天之道。”


澄夜双手合十,低声一叹:“王妃言重。信与不信,畏与不畏,皆是心念所起。然心起则畏生,畏生则障目,若执意破局,便是以有为之法求无为之果,终是枉然。”


“禅师这是在劝我莫要执意?”邓夷宁轻嗤一声,透过窗框望向外面,“世间冤屈无数,若人人都顺天意,要衙门作甚?要刑部何为?”


澄夜垂眸不语,片刻后方才缓缓而道:“王妃此言说与贫僧便是。冤屈与痴念不同,前者有言而道,后者忘却本性。万事如梦,梦若成真,便是枷锁。”


“若梦亦是真,人亦是坏,便该任由犯案者逍遥法外?”邓夷宁上前一步,直直的盯着他的双眼,“人不能枉死,亦不能超度而生。因源于人,亦果生于人,而邓某只需要一个解释。”


澄夜移开眼神,不与她对视,目光望向身后的魏越,眼里平静无波:“王妃所言,澄夜不敢妄言。因果循环自有天道,若无,便是时候未到。强行破之,恐将牵连他人。”


“他人?”邓夷宁眼神一利,跨步移开强行与他对视,“禅师莫非是指三皇子殿下?禅师连邓某未出口的话都一并算到,是要说我来此并非只为私情,不为是非?”


“王妃既入局,早已难逃私情。贫僧未卜预知,却知人心。”澄夜拈起香枝,换了炉中香灰,“心无执念便处处清明,王妃若是执意闭目前行,终有一日,这剑所指之人,便是自己。”


邓夷宁仰头一笑:“今日多谢禅师指点,若有朝一日邓某破了这局,定会不辞万里前来与禅师道谢。”


澄夜未动,只是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低声喃喃:“慈悲,渡世,愿安宁。”


而邓夷宁这女子,出了这藏经楼便再也装不下去,袖子一撸,边走边骂:“叽叽喳喳说些什么呢,本将军一句也听不懂!还禅师、高僧,莫不是读书本读傻了。”


魏越匆匆跟在身侧,她突然停下,对着魏越摊手:“可有带银子?”


魏越不解,但还是将李昭澜的钱袋递到她手中。邓夷宁接过钱袋便去天王殿买了香火,方才澄夜的那番话她听不懂,但澄夜让她来天王殿祈愿倒是听得一清二楚。


出了大殿,邓夷宁将钱袋还给魏越,对着他指了指身后的佛像:“不去拜拜?给你家殿下求个安康?”


魏越接过钱袋未动,邓夷宁以为他不愿去,当即就要抬脚离开,身旁之人忽然向内走去,留下一阵凉风。


邓夷宁笑道:“迂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