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丁冬 作品

81. 进宫③

不大的功夫,外面响起脚步声,傅锦一笑,这个回合,我赢了。


慧静师太肃容走进,低着头恭敬行礼。


傅锦打量着她,出家人的打扮,出家人的神态,通身上下素净质朴,头上的僧帽发了软,缁衣洗得发了白,干干净净一尘不染,板正严肃不卑不亢超然世外。


“师太请坐。”傅锦客气招呼。


师太端正坐下,声音平缓问道:“王妃唤贫尼来,有何吩咐?”


“也没什么,就是闲话几句。”傅锦微笑问道,“师太打哪儿来?是原先就在宫里呢?还是从别的尼寺特意进宫来清修?”


“出家人不问来处。”师太双手合十。


傅锦心想,不说拉倒,又问道:“皇后娘娘怎么跟师太交待的?都让我做些什么?”


“阿弥陀佛。”师太一脸悲悯,“皇后娘娘说,王妃目无尊长以下犯下,且性情暴躁,需要来清净之地修身养性。”


“那师太准备怎么让我修身养性?”傅锦问道。


“白日禅房听经修心,夜里抄《金刚经》,向佛祖忏悔罪过。”师太说道。


“清修多少日可忏悔罪过?”傅锦问道。


师太略作犹豫,说道:“皇后娘娘没有吩咐。”


“我知道了。”傅锦说道,“不过皇后娘娘刚刚训斥我的时候,只说罚我抄经,没说别的,是以我只在房中抄经,不会去禅房,我也只在白日里抄,夜里抄坏眼睛,若是眼睛坏了,只怕佛祖要降罪师太。”


师太面无表情道:“贫尼这就派人去向皇后娘娘请示。”


“请示去吧。”傅锦摆摆手。


师太起身告退。


傅锦一笑,第二个回合,依然是我赢。


趁着无人来扰,她躺下来歇息,木榻有些硬,躺上去不太舒服,不过她疲惫不堪,很快就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已近午时,她唤一声来人,吩咐道:“上茶。”


忘忧拎着茶壶进来,她问道:“午饭好了没?”


“出家人只吃早晚两餐。”忘忧小声说道。


傅锦哦了一声:“看来明日的早餐要多吃一些。”


忘忧为她斟好茶递了过来,又小声说道:“师太说,王妃以后只抄经就好。”


傅锦嗯了一声:“我知道了,帮我跟师太道一声谢,就说烦劳她了。”


忘忧答应着走了,傅锦捂着嘴,无声得笑。


第三个回合,还是我赢。


喝过茶又唤一声来人,吩咐道:“我要抄经了,怎么个抄法?还请小师太告知。”


忘忧说声王妃稍等,换了莫愁进来。


手上捧着托盘,托盘中笔墨纸砚,一本《金刚经》。


忘忧也进来侍奉她净手焚香,她端正坐在窗前,凝神提笔,一笔一划十分认真,字体圆润娟秀挺拔整齐,一篇写罢,她搁下笔问道:“慧静师太有没有说,一日写几篇呢?”


“师太说,王妃随心就好。”莫愁磨着墨说道。


傅锦嗯了一声,又提起笔来,虔诚得又抄一篇,搁下笔揉着手腕说道:“《金刚经》一共四十八篇,今日初来,就抄写两篇吧,手腕有些酸疼。


兴许是看她字写得好,抄经认真虔诚,莫愁眉眼间比刚进来时和气许多,点头说道:“就依王妃的意思,每日两篇。”


说罢行礼告退,傅锦说声等等,解下腰间荷包,拿出一对金锞子一对银锞子,递给莫愁道:“帮我将这些给慧静师太,除去我叨扰贵庵的开销,剩下的是我捐给佛祖的香资。”


莫愁双手接过,向外走出。


过一会儿回来,还给傅锦一对金锞子和一个银锞子,恭敬说道:“师太说,王妃的开销皇后娘娘自然会给,至于香资,王妃给的实在太多,留下一个银锞子就已足够。”


傅锦将金银收回,顺手搁在桌上,起身问道:“莫愁小师太,我能出去走动吗?”


“能。”莫愁痛快说道,“小尼这就陪着王妃出去走走。”


出了庵堂,傅锦拍一下额头:“有些冷,我回去加件衣裳。”


莫愁随她回转,进了小室一瞧,金银锞子丝毫未动。


傅锦加一件夹袄,随着莫愁向外。


这些都是她的试探,莫愁识字,磨墨的手法娴熟,懂得鉴别字体好坏,接过金银时没有丝毫犹豫,应该出身于殷实的书香门第。


有意将金银搁在桌上,忘忧来回进出,金银未动分毫,再加她只做粗使的活计,可见为人老实本分。


慧静师太不仗着皇后压制她,不多收她的金银,一言一行皆守持出家人的清规戒律,而且这隐梅庵甚为简陋,两个弟子也很守规矩,足见她是正经的出家人。


穿过梅林,傅锦信步而走,花园后门锁着,她转身回走,向着慈宁宫的大殿而来,透过矮墙可望见大殿台阶前白头发的宫人,欲要穿过角门,角门也落了锁。


“看来,这就是我能走动的范围。”傅锦苦笑着,回头看向莫愁。


莫愁双手合十道:“小尼职责所在,请王妃莫怪。”


“知道,与你无关。”傅锦退后几步,隔墙眺望着广阔的天空,叹口气说道,“这笼中鸟的滋味可真不好受。”


莫愁无声无息立在她身后。


“平日里这前后门也都上锁吗?”傅锦问她。


莫愁略作迟疑,说道:“平日里并不上锁。”


“那倒还好,看来几位师太可以随意走动。”傅锦说道,“不过往大了说,整个皇宫就是一所大的牢笼,小师太觉得我说的对吗?”


问着话回身看向莫愁,莫愁后退一步,依然面无表情道:“阿弥陀佛,出家人只求清静。”


“我的祖母虔心佛法,她在世时每逢初一十五,都会带着我前往白衣庵上香。”傅锦微笑道,“白衣庵地处万安山脚下,后靠青山前临碧水,周围林木清幽飞瀑流泉,小师太们常去河中浣衣,进山间挖野菜拾蘑菇采果子,自在如仙人。”


莫愁神色微动,却没有说话。


傅锦接着说道:“看到她们那般自在安然,我心中好生羡慕,有那么几年,我跟祖母请求,求她准许我落发出家,可我是家中长女,责任在肩,不得已嫁了位傻王爷,得了个王妃的头衔。”


说着话摇头苦笑:“莫愁小师太呢?我看你识文断字,应是出生于书香门第,为何会身在方外?”


莫愁眉尖微蹙,轻声一叹说道:“既是出家,便忘了来处。”


“是我无礼了。”傅锦歉然一笑,“咱们回去吧。”


一前一后默然回走,快到庵堂的篱门时,莫愁突然出声问道:“观王妃抄经,听王妃所言,也是心有善念之人,为何会苛待继母?”


“我没有苛待她。”傅锦回头看着她,简短说道,“因我父亲骤然病重,性命垂危,我赶回京城请了神医孙茂修来,孙神医说我父亲乃是中毒,在我父亲病榻前问了我继母几个问题,她均是避而不答,而且一再质疑孙神医的医术,阻碍他为我父亲医病,若是这时候,莫愁师太会如何做?”


莫愁没有答言,默然片刻比手说道:“王妃请回吧。”


夜深人静,傅锦窝在被中,闭着眼冷静思考。


经过白日里反复试探,她已明白皇后不会折磨她,更不会杀了她,只是将她关在此处,至于不敬长辈,抄写金刚经这些,只是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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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口。


即便自己没有找到孙神医,没有怀疑到韩夫人,没有关押她,皇后一样会召自己进宫。


也就是说,打一开头,韩夫人有意给父亲加药,让父亲昏迷不醒,诱自己进京,就是皇后的授意。


也许,二婶娘于夫人到东都试探虚实,表面是受韩夫人指派,其实也是皇后在背后指使。


那么,皇后为何要如此做?她究竟意欲何为?


皇上登基时她五岁,五岁前的事她没有任何记忆,可之后两年中,她不记得母亲进过宫,自己是何时头一回进宫的?


应该是母亲过世之后。


每回进宫,皇后总要提及母亲,说起小时候的情分。


可是,为何母亲活着的时候?她从不召见母亲,母亲去世后,反倒隔一阵子召见我?


她又为何帮着韩夫人诱骗我父亲?并逼着我父亲娶了她?


难道说……


傅锦坐了起来。


难道说皇后在闺中的时候,喜欢过我父亲?


可是父亲只钟情于母亲,所以遭到皇后的嫉妒?


母亲去世了,皇后很高兴,她召我进宫看着我,想着母亲早逝的悲惨,心中是不是很快意?


父亲痛失所爱,她的表妹韩夫人对父亲有意,那么,她为何不嫉妒韩夫人,反而帮着她得逞所愿?


如果是我,钟情一人而不得,我因爱生恨,如何做才能解气?


毁了他。


他的妻子尸骨未寒,给他下药诱骗他,将他的骄傲踩在脚下,逼着他娶了自己厌恶的人,用阿芙蓉摧毁他的意志,看着他颓废挣扎。。


可还是不够解恨,我将恨意转嫁到他们的女儿身上,每隔数月见一见她,看看她长成了如何模样,顺便咀嚼玩味你们父女二人的凄惨模样。


她十六岁了,我下懿旨将她召入宫中,入宫就是嫔位,我将她高高捧着,然后等待时机,看着她重重摔落。


她入宫未成,嫁给了一个傻子。


我等着看她的惨状,可她竟然过得很好,我的恨意又起,趁着皇上离京,能帮她的人都不在,将她关在宫中出气。


可是,仅仅为了出气,会如此煞费苦心吗?


她贵为皇后,会对年少时的情意耿耿于怀吗?


她如今年过四十,在宫中侵染多年,还会满脑子儿女情长吗?


傅锦摇摇头,重重躺回榻上。


如果抛开儿女情长,她又是为了什么?


难道事关朝堂?


皇后育有一子一女,她的儿子是二皇子,如今十三,大皇子十五,乃是张贵妃所生。


大皇子明年十六,到了封王建府的年纪,封王之后,他会拥有自己的权势,包括身为亲王的职责,朝堂上的地位,为他所用的幕僚门客,听他号令的府兵,成亲之后,若头胎生的是儿子,就是皇长孙。


而二皇子,处处落后一步。


皇上没有册封太子,对二位皇子一视同仁,并无明显偏爱。


只是,这些跟我有何关系?


难道说,她关着我是为了试探阿衡?


如果她试探出阿衡在装傻,就在皇上面前立了大功,皇上势必对她另眼相看,她可趁机为二皇子争取权力。


如果阿衡不是装傻,她就会说是为了让我修身养性,皇上也说不出什么。


她又坐了起来,拿被子裹住自己,在黑暗中大睁着双眼。


阿衡,我好好的,你放心。


最多等到皇上回宫,皇后就会放了我。


到时候,我即刻回家。


你一定要听我的话,乖乖跟着柳将军回到东都,在家中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