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去问安

明维舟一愣,“那...是你娘的意思...”


“我娘!什么我娘!我娘早死了!我娘要是知道你这么对我,化做厉鬼也要将你活撕了拉到十八层地狱去!”明歌突然咆哮,把明维舟吓得不轻。


她歇斯底里,单薄的身子都跟着颤抖起来。


主厢房很快点亮了灯。


明维舟半点不关心明歌情况,连忙摆手,“你轻声些!你是我女儿,怎么不为我考虑考虑?我在这个家...”


他话没说完,明歌已经转身进屋,‘砰’一声砸上了屋门。


明维舟仰着脖子瞧了几眼,连忙把手里的药包收好,转身进了主屋,明梁氏已经披了衣裳坐在桌边,“怎么回事?”


明维舟干笑,“这不是...见歌儿对你不甚尊重,多说了几句...”


明梁氏冷笑,“你没事儿招惹她做什么?这么晚回来在外头干什么去了?”


明维舟连忙赔笑,“我在父亲的书信里翻到了旧识好友的信息,是农业司的,我想着跑动跑动,看能不能给霄儿换个轻快些的活计。”


他一边说一边上前搀扶明梁氏,明梁氏冷哼一声,知道他又在胡诌,顺着他搀扶的力道回了里屋歇下。


小屋里,明歌死死咬住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靠着木门脱力蹲下,泪如雨下,手指不住地颤抖。


自己亲爹居然能拿出那腌臜东西,还教亲女儿怎么用,真是...明歌又哭又笑,蹲坐了半夜,身子凉得发痛。


她扶着床边起身,翻出书袋里宁泽骞留下的他和穆清麦家的地址。


明歌翻出床褥下藏起来的荷包,是娘给她绣的...她翻翻找找,总算找了一百来文,破晓时分,从后院离开了明家,无人知晓。


这头,京郊城外湖畔。


“小笙,我见你性质不高,可是景色不入眼。”


唐犹笙懒懒回头,不咸不淡地看了眼封霁霖,“唤我唐犹笙就好。”


美人倚在窗边,碧色的流光缎拖至地上,颀长飘逸,一头乌发随着船窗处送来的清风飞扬几丝,趁得他高傲的脸更加拒人。


封霁霖手指捻了捻,目光触及满地的衣裙,这般体量,宫里的娘娘手里的流光缎怕是都不能做得两件。


可唐犹笙这两日,日日穿着不俗,甚至到了他一个皇子都觉得昂贵的地步,唐家,名不虚传。


唐犹笙要是知道他这想法,怕是要笑出声来,他懂什么贵不贵的,只知道裙摆越长越繁琐,他坐下时腿就能伸展地越开不被瞧出。


临越女子,稍稍穿些修身的裙子,一走一坐都无比谨慎,他瞧着就累得慌,就让唐家主置办些体量大的。


他山里出来的,哪懂什么流光缎昂贵,唐家主派人替他收拾的行囊,足够他一个月换着穿不重样的。


“犹笙可饿了?我派人靠岸,咱们去城里的楼里吃点特色菜系可好?”


唐犹笙懒懒点头,真是烦透了这个劳什子皇子,日日嗡嗡嗡个不停,像只食粪的蝇虫。


同样是喋喋不休,穗穗比他可爱多了,这破假期居然有十日之久,诶...


老天或许听到了唐犹笙的心声,两人刚在厢房坐下,宫里来人把他叫了回去,临行前还依依不舍地让唐犹笙等他。


唐犹笙假笑,鸡皮疙瘩掉一地,会等他才有鬼了。转头打包了价值不菲的饭菜租了马车出城去了。


“殿下,查清楚了。陈有民传的消息不假,林大牛一行人确实收养了异族遗孤,就躲在归子山中,可否要找人...”


“你当林知砚是傻子?”封霁霖拧眉,“砖瓦一事呢?”


“也确有其事。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只要殿下愿意,属下这就联系那几个御史参工部一本。”


封霁霖手紧了紧,“阮依依也在其中?”


“是。还有肖狄,唐犹笙,宁泽骞一行人。”


且不说得罪了工部他能有什么好,户部尚书一位空缺,阮依依的父亲以侍郎一职独揽户部。


阮方两家都没有站队,他如何能去得罪?还有唐犹笙...


他摆摆手,“只当不知,找机会再收拾那群残兵。父皇那边怎么样?”


“这几日丹药练地愈发勤了些,朝政一事,多数交给了丞相和太傅。”


“二哥呢?”


“二殿下...去了皇家书院,住了有些日子了,说是...听忘忧大师讲经...”


封霁霖蓦然起身,“什么?为何这些日子没人禀告?”他不过离开书院一段日子,竟让老二混了进去!


“二殿下是秘密入院的...还是昨日恰巧出门闲逛,这才被下头的人碰见了...”


“可和启明珠有交际?”


“暂未发现。”


封霁霖咬咬牙,好得很,父皇有意让他与启明珠联姻,后脚老二就过去了,是什么心思昭然若揭。


“殿下,您要不回书院吧...”


封霁霖捏捏山根,“不急,我先把唐氏女安抚好。”


底下人头缩得更低了,“她...她跑了...”


“什么?”


“酒楼来报,唐小姐打包了饭菜从后厨溜了...”


“废物!连个人都看不住!”封霁霖竭力平息怒火,“备车,去皇家书院!”


“是!”


问安县县衙外,拎着包袱的明歌这才惊觉自己有多唐突,她出门得着急,厚实些的外套也没披,只穿了两件单薄的衣衫,抬头望向那描金的牌匾。


“明歌!是你!”


明歌扭头,“穗穗...”


穆清麦走近才发觉不对,明歌脚步虚浮,眼睛肿的跟核桃似的,煞白的皮肤和他眼下的乌青形成强烈对比,瞧着像是没多少日子的痨鬼。


“明歌你生病了?”穆清麦连忙上前搀扶,“来先进去。”


明歌垂着眸子,“怕是...要叨扰你几天了...”


穆清麦摇摇头,“说什么叨扰不叨扰的,来这边,不走正大门,从后门进。”


穆家只有她在家,今日娘去仓库陪着爹把手上的公务做完,后日一早要回外祖家接小弟去。


明歌垮进县衙后门,前头是威武的县衙,后头这四四方方的院子却格外温馨,墙角是许多说不出名的花簇绿叶,还有一搭葡萄架子。


石桌上放着还没做好的挚童虎头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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侧则是书本,书院里的。


“你先睡我弟弟的屋子。”穆清麦径直扶着他去了侧边穆宸的屋子,推开门洁净如新。


明歌坐在床上,“穗穗,我...”


“先别说话了,你可知你发热了?”


明歌摇摇头,嘴唇都被烧干了。


穆清麦转身出去,一会儿功夫捧了个装满热水的杯子回来,“来,喝点热水,家里有给我弟弟备的治风寒的药,我去煎上。你先把热退了,咱们再去看郎中。”


穆清麦正要起身,被明歌一把拉住,“穗穗...”她红了眼眶,“谢谢...”


穆清麦蹙眉,“你别跟我客气了,我马上就回来。”


“小姐,屋内是何人?为何领去了少爷的屋子?”灶房侧边是一件单独的屋子,是穆家打杂的婆婆住的地方,穆夫人瞧她独身在外可怜收留的。


穆清麦迎上去接过她手中的篮子,里头是她才买回来的蔬菜。


“赖婆婆,您来得正巧,得麻烦您帮着熬碗清淡些的热粥,我同窗从京城来,生病了。”


“男子?”


穆清麦点点头,随即小声开口,“可有什么不妥吗...”


“我一回来就听正门的衙役说,早上有个身份不明的男子在外头张望,报了你你给从后头领家里来了。”


穆清麦手搅了搅,“他不是坏人,是予真书院的同窗,和宁泽骞是同寝...”


“那他为何不去找宁泽骞?反而找到你这儿来了?”


穆清麦噎住,“也许...是宁家没有县衙显眼吧...”


“宁家宅子没有县衙显眼?穗穗,你可别跟不三不四的人走太近!”


“我知晓的,婆婆,但是眼下他病着呢,麻烦您先给熬碗粥呗...”


“哼!”


穆清麦吐吐舌头,去煎药去了。


明歌喝完热水,总觉得身上松快了些许,她赶了一整天的路,滴水未进,行至一半就已后悔。


可她不愿回去,身上,也确实银钱付给车夫返程,只能硬着头皮到了这边。


明歌靠在软枕上,担惊受怕了一日,加之病邪入体,没多一会儿就支撑不住歪在软枕上陷入昏沉。


身上被子颤动,明歌一下惊醒,满目惊慌。


穆清麦手缩了回去,“你没盖被子...我想着给你盖一下...”


明歌支撑着坐起来,头痛欲裂,她竭力控制面容,“抱歉,吓着你了。”


穆清麦摇摇头,“我让婆婆给熬了一碗肉糜粥,你先用了再喝药。”


明歌点点头,腹中饿得灼烧,也顾不得客气,接过就一口接一口喝了起来。


穆清麦前前后后忙着伺候着。


“穗穗。”


“嗯?”穆清麦抬起小脸,烛火下圆圆的眼里满是关心。


“谢谢你。”


穆清麦笑了笑,“你怎么了?又说谢,别这么客气啦...”


明歌正要开口,外头传来一中气十足的喊声,“穗穗!”


“我爹娘回来了!你先吃,我出去和他们说一声!”


明歌正要开口,身前的人已经推门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