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何谓大势
东海支流，黄河边，首阳山上。
入夜。
高十丈、宽百丈，装饰简易，灯火通明的大殿内。
元始天尊所化的中年道人端坐主位，其下坐着上万名十三四岁的人族少年。
“告诸人曰，吾今为汝，略启身心，明宣道要，十方得道生灵，皆从此经修行，而通微奥…”元始天尊口诵仙经，殿中，天落仙花，地涌金莲。
万名人族少年听着，皆如痴如醉。
…
距离人族前线不远处的一座山坳内。
通天教主盘坐于石台之上，其下，站立着近五万身上缠绕着杀气的人族。
“渺渺超仙源，荡荡自然清，皆承大道力，以伏诸魔精…”通天教主讲道与元始天尊不同，其诵经时并没有异象产生，也对听道者毫无要求。
所以，这五万人族各个年龄段皆有，而且修为参差不齐。
…
须弥山，秘境内。
接引双眼迷离、若醒若睡，仰躺在十二品功德金莲之上，其周身大道如风中之烛，生灭不定。
而在接引身后，是一株，高万百丈，根系蜿蜒刺入虚空，枝叶散放着无量光华的神树。
正是，准提的本体，菩提树。
…
万寿山，五庄观。
人参果树下。
红云忽然睁开双目，周身大道明灭不停。
一旁的镇元子见状，也从修道中脱离，唤出地书，帮助红云稳定心神…
良久…红云稳定下来。
镇元子当即关切道：“道友可是修道出了岔子？”
红云（罗睺）摇了摇头，心有余悸道：“灵觉异动，似乎有大劫将至，吾方才惊醒。”
闻言，镇元子眉头微皱，而后问道：“可知是何处而来的危机？”
“天机混沌不清，难以推算。”红云无奈道。
如今，巫妖虽然停战。但先前的数次大战，已经将天地间的劫气彻底激活。
天机也完全进入了无法推算的时候。
只有巫族或者妖族这样，各自占据了一半天地气运，位格极重的大势力，方才能凭借大势，从混淆不清的迷雾中，窥得一二。
…
距离中央大陆之心不周山亿万里之处，后土化作人形，不借助任何神通法力，只靠肉身，丈量大地。
离开巫族已经数千年，祂游遍了几乎整个中央大陆，却依旧没有将心头隐隐闪烁的灵光具现化。
祂能感觉到，这灵光便是祂的证道之机。
但却如镜花水月，每当祂伸手去捞，此灵光便会消失不见。
走至一处百丈的山坡，后土三两步来到山顶，眺望远方，所见俱是荒凉。
“巫妖大战已然结束许久，但这被破坏的大地，却依旧未恢复，仍然是白骨遍地、河流枯竭、林木凋零…战争，战争…”后土皱着秀眉，白皙的脸上便是愤恨不平。
祂身为大地之母，对大地和大地上的草木石土，万物生灵皆有一份天生的热爱。
如今，眼见所爱的一切，在大能的神通下沉沦，祂心中既悲痛又无奈。
…
西昆山之巅，大祭司神殿。
玄翼神君手捧昆仑镜端坐主位。
烛九阴、祝融、共工、强良等四大祖巫分坐两旁。
玄翼神君控制昆仑镜射出一道神光，于虚空中显化出首阳山的模样。
“人族！”祂说道：“有大机缘、大气运、大因果！未来，其必定会成为洪荒中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这还了得？！！”祝融突然插话道：“大祭司，此事交给属下来办，属下只需三千精兵，便可诛除人族，夺取首阳山！”
众神：“…”
见玄翼神君等四神皆看着自己却不说话，祝融的气焰顿时弱了下来，而后低声问道：“有…有何不妥？”
“废话！”共工猛的拍了一下祂的后脑勺，而后鄙夷道：“那人族有女娲和太上老君两位圣人庇佑，就凭你？怕是还没进人族驻地，便成了飞灰！”
“你！”祝融刚想回骂，又见到玄翼神君还看着自己，便克制的反驳道：“那女娲和太上老君皆已成圣，难道还敢逆天而行，干扰洪荒大势不成？”
善法成圣，一点真灵寄于天地，便等同于成了天地规则的维护者，若是维护者逆天行事，便等同于知法犯法，会罪加一等。
听到祝融的质问，共工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好眼神求助二哥烛九阴。
烛九阴征得了玄翼神君的同意后，对着祝融与共工二神解释道：“祝融所言不虚，成圣便不得再干扰洪荒大势，这是共识。”
“但…此事却未有祝融想的那么简单。”
“其一，洪荒大势…洪荒之中，每一日发生的事，何止亿万，这其中，哪一件算大势，哪一件又不算大势？”
闻言，祝融面色一怔。
烛九阴则继续道：“其二，女娲曾是妖族皇者，如今亦未退出，依旧以娲皇自居，所住宫殿都是娲皇宫，这便说明祂仍然心向妖族。”
“此时，汝前去屠戮祂所创的人族，等于把刀递到祂的面前，汝觉得，祂会不会借着这个由头，趁机杀了汝？”
“再者，汝觉得，汝祝融的生死，算不算洪荒大势？”
祝融被烛九阴的连环三问，问的说不出话来。
见此，烛九阴看了眼殿门，最后低声说道：“退一万步讲，汝祝融的生死算得上洪荒大势，汝屠戮人族亦无错，可混元圣人不死不灭，即便干预洪荒大势，又能如何？”
“？”祝融惊骇。
共工亦心中巨震。
而强良与玄翼神君也是面色不善。
实际上，这个问题不仅是巫族在思考。
洪荒之中，几乎所有未成圣的大能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圣人，证得混元道果，不死不灭，即便真的逆天而行，干预了洪荒大势，又能如何？
昔年道祖曾言：
法则证道自在逍遥。
法天证道与天地同寿。
善法证道，天地灭，则转劫。
但却没有说，圣人违逆天意，干预洪荒大势，也会遭遇灭顶之灾。
不知后果如何。
这对于洪荒中未成圣的大能来说是极不利的。
摸不准圣人逆天而行的后果和代价，便只得对圣人及圣人之属敬而远之。
不然，若是真的触怒了圣人，却发现，圣人逆天而行也无伤大雅，然后被圣人堵上门…那当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既如此，吾等该如何？”祝融颇为泄气的问道。
玄翼神君转了转手中的昆仑镜，而后淡然道：“谨慎行事，以不变，应万变。”
祝融又问道：“那…人族之事？”
玄翼神君散去昆仑镜射出的神光：“吾等不必主动结交人族，但亦不可与其为敌，并且若是有人族与巫族结交，也无不可…”
四巫齐声道：“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