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怪罪太上老君
往日里仙光流转、瑞气氤氲的大殿，此刻却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闷与萧杀。
玉皇大帝高坐龙椅之上，面沉似水，指节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发出沉闷的声响，回荡在寂静的殿堂。
下方，两列仙神肃立，却不复往日的从容。
广成子站在阐教众仙之首，脸色苍白，右肩处的道袍下隐隐渗出金色的血迹，那是被申公豹法相震伤后，又强行动用法力留下的痕迹，气息显得有些紊乱。
他身后的赤精子，面色同样不好看，强行催动阴阳镜对抗混沌钟的反噬，让他内腑受创，此刻正暗运玄功调息。
玉鼎真人虽外表看着尚可，但眉宇间的疲惫与那一闪而逝的心悸，暴露了他先前消耗的巨大。
天庭这边，赵公明脸色铁青，定海神珠虽已收回，但先前被无量仙翁那一声冷哼震伤的元神，依旧隐隐作痛，更让他心痛的是天河水军的惨重损失。
天蓬元帅盔甲上多了几道明显的凹痕与焦黑，握着九齿钉耙的手指用力到泛白。
不过与其他人不同是，天蓬脸上倒是不带多少悲愤，看来仅仅是做做样子。
这场局，他本就没有动用全力，最后的结果如何也没所谓。
另一边，增长天王魔礼青很是狼狈，琵琶已碎，神躯受创，若非有仙丹吊命，怕是早已跌落境界，此刻勉强站立，气息萎靡。
就连修为最高、先前主导战局的王灵官，此刻也收敛了平日的煌煌神威，手持金鞭静立，三目之中，不见平日的锐利，反而透着几分凝重与不解。
大殿之中，落针可闻。
失败的阴影，笼罩在每一个参与了东海之战的仙神心头。
“岂有此理！”
终于，赤精子第一个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与憋屈。
“我等奉天帝谕旨，携阐教同门，布下天罗地网，眼看就要将那叛徒申公豹与罪龙敖闰擒获，却……”
他话未说完，但意思不言而喻。
“损兵折将！损兵折将啊！”赵公明声音沉痛，带着几分悲愤，“十万天河水军，此战……折损近半！魔礼天王重伤！这……这让我如何向陛下交代？如何向战死的将士交代！”
“那申公豹，手段诡谲，实力增长之快，匪夷所思！”天蓬元帅瓮声瓮气地补充，语气中带着深深的忌惮。
“还有那西海龙女敖闰，龙威浩荡，若非王灵官及时压制，我等恐怕……”
“哼！”广成子冷哼一声，打断了天蓬的话，他上前一步，对着玉帝，又似乎是向着某个更高的存在，拱手道。
“陛下！诸位同道！申公豹之患，远超我等预料！为何要将其放过？”
“此獠心性狠辣，行事毫无顾忌，今日能重创我等，逼退天兵，他日修为若再精进，岂不成了心腹大患？”
“更何况，他还收服了西海龙王敖闰！敖闰脱困，龙族必定人心思动！这不仅是挑衅天规，更是动摇天庭统治四海的根基！”
广成子的声音越来越激动，苍白的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此番我等功败垂成，非战之罪！实乃……”
他猛地抬头，视线投向了大殿一侧，那云雾缭绕、常人难以窥视的圣人席位。
“实乃大师伯……出手干预！”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但由广成子这位阐教首徒亲口点出，意义截然不同。
所有仙神的目光，或明或暗，都汇聚到了那几尊模糊却又散发着无上威严的身影之上。
尤其是尤其是端坐于上首，周身清气弥漫，仿佛万古不变的那位——玉清元始天尊。
这位阐教的掌教圣人，自始至终，都未发一言。
他双目微阖，面容古井无波，仿佛殿内激烈的争论、弟子们的狼狈与不甘，都与他无关。
那是一种绝对的掌控感，一种洞悉一切、却又超然物外的气度。
似乎这洪荒之内，就没有什么能真正让他动容。
即便是申公豹搅起的滔天风浪，即便是太上老君的突然插手，似乎也早在他的预料之中。
或者说，根本不值得他为之皱眉。
圣人之下皆蝼蚁，或许，在这位圣人眼中，无论是申公豹的挣扎，还是广成子等人的失败，都不过是量劫棋盘上演绎的寻常落子罢了。
感受到众人的目光，尤其是广成子那带着强烈不解和委屈的视线，元始天尊依旧没有任何表示。
这种沉默，比任何训斥都更让广成子等人心头发寒。
师尊，究竟是怎么想的？
为何对申公豹这叛逆如此“纵容”？
又为何对大师伯的插手，也无动于衷？
明明他们十二金仙才该是重点关照对象，地位难道还不如那申公豹一人吗？
“大师伯……”广成子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万般情绪，再次硬着头皮，转向那虚无缥缈、却又无处不在的太清圣意感应方向，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和极大的困惑。
“弟子敢问，申公豹罪孽深重，祸乱洪荒，您……为何要出手阻拦我等执法？”
这个问题，也是在场所有仙神心中的疑问。
众人皆将目光转向那道虚无缥缈的身影，眼神中带着不解，以及……几分隐晦的怨气。
太上老君，向来清静无为，不沾因果，为何会为了一个区区申公豹，而干预天庭与阐教之事？
这实在不符合常理。
大殿再次陷入寂静，所有的视线，所有的神念，都集中向了那无形无质，却又仿佛充斥着整个大殿的太清道韵。
他们都在等待一个答案。
良久。
那慵懒而又蕴含着无上至理的声音，才缓缓响起，依旧是那般平淡，听不出喜怒：
“量劫之下，变数……亦是定数。”
声音缥缈，似有深意。
就在众人试图揣摩这句玄奥之言的含义时，那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似乎带上了一点点……难以言喻的趣味：
“至于为何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