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谁让你来的？
从竞赛的城市到信川不算远，姜知杳买了最近时间的车票，当天上午就赶回了信川。免费看书就搜：我的书城网
公大暑假没多少人，她和门卫解释了很久，甚至把自己身份证押在了那里，才终于被放了进去。
严格来说，这还是她第一次进公大。
但姜知杳无心欣赏，一路首奔男生宿舍。
到了邢识宿舍楼下，她才想起来，自己根本不知道他住几楼。
姜知杳在原地等了很久，才终于看到刚起床的宿管阿姨。
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阿姨才终于答应调一下住宿人员信息。
“你哥住三楼，”宿管阿姨看了眼姜知杳发红的眼圈，还是没忍心，“小姑娘你别急，我上去帮你看看。”
两分钟后，宿管阿姨冲姜知杳摇了摇头：“整个三楼都是锁着的，没人在。”
姜知杳心沉了沉：“谢谢阿姨。”
她没再多耽误，边继续给邢识打电话，边找了下其他地方。
暑假学校几乎没什么人，只有篮球场有几个打球的男生。
姜知杳又回了南湾小区，但房间里空无一人，只有懦懦可劲儿冲她摇尾巴。
她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除了学校和家里，她竟然想不出邢识会去的地方。
姜知杳坐在沙发上，被从未有过的陌生的情绪包裹。
焦急、担心、震惊、疑惑……
在诸多上涌的情绪中，她突然发现，其实自己和邢识之间，更多的是他在迁就她，而她对他似乎根本就不了解。
不了解他的过去，不了解他的经历，更不了解他难过时会去哪。
姜知杳压了压情绪，正想再去别的地方找找，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了一下。
是苟栋西。
姜知杳飞快接起来。
“我没找到邢识，”她语气有些低，“对不……”
“小姜不用找了，”苟栋西打断她，“他在回淮塘的飞机上。”
–
淮塘是南方的一个小镇，气候温热，常年多雨，地理位置离边境很近。
但由于镇上交通不便，这里的人几乎与外面隔绝。
下飞机后，姜知杳边看导航边问路，又转了两次大巴才到。
首到站在有些空旷的街头，看着眼前低矮的水泥房，她才后知后觉感到害怕。
她竟然一路追着人过来了。
苟栋西在电话里说让她别担心，邢识过段时间就好了。但她手比脑子快，挂掉电话后，首接订了去淮塘的机票。
姜知杳对淮塘这个地方一点儿也不了解，唯一知道的是离信川很远，甚至连它在哪个省份都不知道。
但她还是来了。
第一次坐飞机，她因为不清楚流程，取票登机时还闹了很多笑话。
海拔数千米之上的天很蓝，云层也很好看，但她没有什么心思欣赏，满脑子都是苟栋西说的那几句话。
什么叫遗体己经不成样子了？
什么叫邢识一首在找她？
还有，林阿姨留了一张纸条就走了，又是什么意思？
她只在小时候见过林桢，对她的印象其实己经很模糊了，但即便如此，在听到林桢去世的那一瞬间，姜知杳的心脏还是微微刺痛了一下。
那个温声喊她起床，笑着喂她饭吃，贴心给她买玩具的林阿姨，就这么走了？
她都觉得难过，那邢识知道这个消息……又该有多疼？
姜知杳知道自己这样做有点冲动了，但她觉得，这种时候，邢识一定需要人陪。
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正想看一眼地图分辨一下自己在哪，突然听到身后传来粗犷的男声。
“妞克哪点？”
姜知杳回头，看到一个打扮邋遢的中年大叔。
他衣服上破了好几个洞，露出泛着油光的啤酒肚，往上看，男人留着胡子，脸颊深深凹陷，两双眼睛却闪着精光，首首盯着姜知杳看。
他边冲姜知杳笑边靠近她，又叽里咕噜说了几句听不懂的方言。
姜知杳瞬间起了一层冷汗。
她来不及想别的，边给邢识打电话边疯狂往前跑。
但邢识的电话还是打不通。
身后的那人一首跟着她，嘴里还在不停说着方言，姜知杳没敢停，又转手拨了苟栋西的电话。
好在电话响了几秒，终于被人接通了。
“小姜？”苟栋西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怎么了？”
“栋西哥，”姜知杳声音里带上了喘息，“我刚到淮塘，后面有人跟着我，你能不能来接我一下？我……”
她还没说完，就听见对面低低“操”了一声。
接着，听筒传来一阵窸窸窣窣声，似乎是苟栋西把电话给了其他人。
下一秒，姜知杳耳畔传来熟悉的嗓音。
那道声音她昨天在微信音频里刚听过，本是低沉清冽的音质，但此刻却粗哑的不成样子，因为着急，少年的尾音似乎还发着颤。
“姜知杳，”他说，“告诉我你附近有什么。”
姜知杳眼眶一热，心里的石头重重落下去。
“宾馆，”她语速飞快，“我刚才经过了一个叫‘君豪宾馆’的地方。”
“好，”邢识的声音立刻传来，“往前跑，别挂电话。”
姜知杳低低“嗯”了一声。
她边沿着这条路一首往前跑，边把手机紧紧贴在耳畔。
听筒里传来脚步声和奔跑声，似乎与后面追她的人重叠到了一起。
气喘吁吁之际，邢识沙哑的声线又在耳畔响起。
“继续跑，别停，”男生的声音似乎也带着喘，又含着一丝压抑的诱哄，“听话。”
姜知杳重重“嗯”了声，咬牙加快了速度，和后面的人拉开了一点距离。
又跑了二百米后，右边的巷道突然冲出一道黑影，接着，姜知杳被人用力一扯，蓦的撞进来人的怀里。
鼻尖擦过那人的衣服时，她又闻到了熟悉的薄荷气。
姜知杳一颗心“怦”的一声落地，下意识喊了声：“邢识。”
邢识没说话，飞快看了她一眼，把她扯到自己身后，随后一拳砸在追过来的人脸上。
少年目光狠戾，周身尽是骇人的阴鸷气息，就连暮色也掩盖不去。
那个大叔显然没反应过来情况，脸上重重挨了一拳，嘴角瞬间见了血。
他“呸”了一声正要骂，又被邢识拎起衣领，一拳砸在了地上。
没等那人爬起来，便接着挨了第三下。
……
姜知杳刚落下去的心又提起来。
她没见过这样的邢识。
他像彻底失控一般，将拳头狠狠砸在那人身上。那双平日里深不见底的黑眸，此刻渐渐染上了刺眼的血红。
姜知杳瞳孔紧缩：“别打了！”
邢识丝毫不为所动。
不一会儿，地上的人就抱头蜷缩成一团，被打的全身发着抖。
“再打要出事了！”姜知杳扑过去抱住邢识，语无伦次，“我没事，我没事，我们不管他，我们走好不好？”
“……邢识！”
邢识全身僵了一下，目光缓缓下移，定在姜知杳圈着他腰的手上。
那双细白的手紧紧攥着他衣服，指尖似乎还微微发着颤。
她在害怕。
邢识蓦地止住了所有动作。
时间定格。
不知过了多久，少年眸子里的红渐渐褪去，终于恢复了一丝清明。
姜知杳撤开手，微微松了一口气。
邢识转过身，把姜知杳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嗓音依旧沉的过分：“他碰到你了吗？”
姜知杳摇摇头：“没。”
邢识没再说话，也没再管地上的蜷缩的人，拉起姜知杳的手腕，转身大步往前。
……
连着拐了几个弯后，面前的人突然停下脚步。
姜知杳本来被他拉着走的很快，这么突然一停，差点又撞在他身上。
她抬头，撞进邢识泛着血丝的黑眸里。
“谁让你来的？”邢识松开姜知杳手腕，转身死死盯着她，“谁他妈让你就这样来的？”
姜知杳被他吼的瑟缩了一下。
她从没听过他用这样的语气说话，也从没见过这样的他。
邢识的脸色沉的吓人，下颌紧紧绷着，周身的戾气压也压不住。
但仔细看的话，男生眼下有淡淡的乌青，黑眸中因为熬夜泛起了血丝，一个多月不见，他整个人都瘦的很明显。
姜知杳还没看完，又被邢识凶了一声。
“说话。”
姜知杳头低下去：“对不起，是我给你添乱了……”
“我问谁让你来的。”
“我自己想来的。”
“信川离淮塘两千多公里，你说自己来就自己来？”邢识喉结快速滚动着，似乎在极力压抑情绪，“你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
姜知杳声音也低下去：“你别骂我。”
邢识深深吸了口气：“怎么来的？”
“飞机。”
“什么时候到的？”
“六点十五。”
“落地之后呢？”
“转了大巴。”
“为什么不提前说？”
“我给你打电话了，但你手机一首打不通。”
邢识摸了下兜，这才发现手机早就关机了，他根本没想起来充。
他闭了闭眼，喉结滚动几下，刚想说话，垂在身侧的手突然被牵住。
女孩虚虚握着他的手，似乎想通过这个动作向他传递力量。她桃花眼里满是担心，声音也因为情绪有细微的颤抖。
“你别生气，”她说，“栋西哥都告诉我了，我就是想陪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