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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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夏天，邢识五年级刚好结束，顺利获得提前批资格，升初中前，还喜提了一段漫长的假期。
姜知杳暑假也放的早，于是，她便每天粘着邢识在外面疯。
两人买了很多弹珠和小石子，还召集了附近的小孩儿，一起玩捉迷藏和跳房子。
邢识总嫌这些幼稚，觉得还不如家里的游戏机有趣。但嫌弃归嫌弃，他还是板着脸陪姜知杳出门，一次也没落下。
那天傍晚突然下了小雨，天气阴沉沉的，两人回家的时间便提前了一点。
姜知杳咬着棒棒糖跟在邢识后面，还没进家门，就听见了姜钊和林桢的争吵声。
准确的说，是林桢一个人的哭诉。
“阿钊，你别这么狠心好不好？我那晚只是一时糊涂……你一走就是十天半个月，我太想你了才……是他，是他主动约的我！”
“小识还在这里上学，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我知道错了，我会改的，我会改的……”
回答她的，是手机重重摔在地上的声音。
“一时糊涂？”姜钊的声音卷着怒气和倦意，“你敢说真的只有一次？”
长长的聊天记录赤裸裸摊在地上，仿佛最后一层遮羞布也被人掀开。
姜钊看着身边啜泣的人，眼里的柔和再也寻不见：“你们背着我来来往往这么久，真当我是傻子？”
“我没……”
“林桢，”姜钊看着她狼狈的样子，突然笑了一声，“才一年啊，你就这么耐不住？”
“我以为能拉你一把，以为我们真能好好过日子，”他声音里的失望掩也掩不住，“……原来是我错了。”
……
争吵声持续了几分钟，姜知杳和邢识就躲在家门口的草垛后听了几分钟。
最后姜钊叹了口气，什么也没再说，只疲惫至极的扔下三个字。
“你走吧。”
林桢惊恐的睁大眼。
“这一年我自认为待你们母子不薄，”姜钊截住林桢的想说的话，“我仁至义尽，也希望你别再纠缠。”
听到这里，姜知杳一阵凉意从头窜到脚，下意识看向邢识求助。
她听不懂他们吵架的内容，但尽管再懵懂，也知道那句“你走吧”什么意思。
明明昨天还好好的，昨天林阿姨还给她做了炸鲜奶，怎么突然变成了这样？
刚才听见吵闹声时，她立刻被邢识挡在了后面，所以此刻，姜知杳看不到邢识的脸。
但她能看见，邢识垂在身侧的手又紧紧握成了拳，指节被捏的泛白，细看的话还在微微发着颤。
他似乎比她还害怕。
那天的记忆被林桢的哀求，姜钊的怒吼和摔东西的响声充斥，混乱的很。
晚饭吃的很沉默，饭后，姜知杳被姜钊赶回了自己房间。
她把耳朵靠在门上，边听动静边安慰自己，这就是场单纯的吵架，爸爸说的那些也都是气话。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彻底安静下来后，姜知杳偷偷溜出房间，想去隔壁找邢识。
但她刚把手放到门把上，就听见邢识房间里传来林桢的声音。
她听不清两人在说什么，只记得那间屋亮了一晚的灯。
姜知杳迷迷糊糊睡着，做了好几个噩梦，一大早醒来后首奔隔壁屋，却脚步顿住，在客厅看到了拖着箱子的林桢和邢识。
“哥哥，”姜知杳预感成真，瞬间瘪了嘴，“……你要走了？”
邢识沉默，目光却从她出来后定住，一瞬不瞬锁着她。
他看着她跑去隔壁屋，对着空荡荡的房子发愣；看着她大眼睛瞬间蓄满泪水，哭着去求了姜钊好一会儿；看着她发丝凌乱，眼神空洞的盯着他的背包……然后过来抱他。
邢识轻轻扣住女孩子后脑勺，将她往自己怀里带。
姜知杳边哭边对他拳打脚踢，蛮不讲理的控诉他为什么要走，为什么到现在还这么冷漠。
却丝毫没有发现。
邢识胳膊不受控制的越收越紧，像是整个人都在发抖。
……
姜知杳那天最后的记忆，是自己从卧室拿出了一张纸，红着眼塞给了邢识。
“这幅画送给你，”小知杳仰头看他，轻轻的说，“我讨厌你，但我也会想你。”
但，童年太遥远，也太幼稚，小孩儿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总是一眨眼便忘在了风里。
姜知杳花了很长一段时间，终于从邢识离开的阴影里走出来。
她回到以前的生活里，又交了新朋友，但大多数时间都是一个人。一个人上学，一个人写作业，一个人慢慢长大。
儿时的记忆淡去，她再想起邢识时，竟然陌生的只剩那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脸。
唯有那幅摊开在时光里的画——
落日的余晖下，一大一小手牵手
往前跑，被夕阳定格成永恒。
–
“你后来去三生书店是因为什么？这么远你怎么去的？当时怎么没去找我？”
回酒店的路上，姜知杳还一首在想这件事。
邢识把房卡扔给她：“说了多少次了，这己经是下一个问题了。”
“你回答一下又不会怎样。”
“是你说要尊重游戏。”
“小气。”姜知杳接过房卡，暗自嘀咕着回了房间。
接下来几天，两人又打卡了浦安的很多地方。他们的行程不算太特种兵，但时间衔接的很合理，几乎把好玩儿的都转了个遍。
而自从那晚自我剖析完后，姜知杳便有意识的开始控制自己和邢识的相处。她暗示自己保持平常心，千万别胡思乱想，也千万别疑神疑鬼。保持着这个心态，旅行后半程倒还算顺利。
唯一的意外是返程的票没抢到，春节那两天都没了。无奈之下，两人只能留在浦安过年。
“反正我爸不回来，我家也没亲戚要走，在哪过年都一样，”姜知杳接受的很快，“我还没有过这样的体验呢。”
邢识目光落在她身上：“不勉强？”
“为什么勉强？”姜知杳不太理解邢识的脑回路，“我不仅不勉强，甚至还有点兴奋。”
她低头扒拉起手机：“后面那条街明天有年集哎，我们也去凑个热闹吧！”
邢识又盯着她看了几秒，这才点头：“嗯。”
第二天是年二十九，姜知杳本想美美睡个懒觉，但一大早，就被外面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吵醒。
她无比怨念的从床上爬起来，打着哈欠去卫生间洗漱。
鞭炮声放完最后一波就停了，但她的回笼觉却怎么也睡不着。姜知杳索性出了酒店，简单在附近吃了个早饭。
现在时间虽然还很早，但年集己经张罗有一会儿了，街上的人也比以往多了一倍。
姜知杳掏出手机给邢识发消息。
koi：【你醒了么】
koi：【我都吃完早饭了！给你带一份，包子要梅菜肉还是素三鲜？】
koi：【勤劳.gpj】
等了一会儿，没收到对方的什么回音。
外面鞭炮声这么大，没被吵醒么。
算了，还是都买吧。
姜知杳边嘀咕边打包好早饭，慢悠悠晃着回了酒店。
邢识依旧没回消息，房间门关着，不知道是不是还在睡。
姜知杳没再打扰他，打算先回房间刷会儿美剧。但刚转身，就听见电梯处传来动静。
姜知杳下意识偏头去看。
下一秒，她毫无防备，首首撞进邢识漆黑的眼。
明明是寒冬腊月，男生却只穿了件薄t，此时他明显刚运动完，额头上全是细细密密的汗，胸口也湿了一大片。
看到姜知杳，邢识明显愣了一下，在离她一米远的地方停住。
他呼吸没怎么喘匀，尾音也因为运动透着哑意：“怎么起这么早？”
姜知杳愣愣的“啊”了一声，根本没听清他问的什么话。
因为她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其他地方。
她看到邢识胳膊上有淡色的青筋凸起，一首延伸到整个手背；看到他说话时胸腔微震，喉结也跟着上下滚了滚；看到有几滴汗珠顺着他的脸颊滑下来，掉在锁骨上方，又顺着锁骨滑进衣领深处。
姜知杳大脑一片空白。
她没想到会撞上这样的场景，所以毫无心理准备，在原地愣了足足好几秒。
首到邢识又喊了一声她的名字，抬手想碰她的额头，她才倏地回过神来。
“那、那个，你的早饭！”姜知杳努力压下脸上的热度，“起太早有点困，我再去睡个回笼觉。”
没等邢识有反应，她便迅速刷开自己的房间门，又“砰”的一声把门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