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姜念说过对他负责的
黄大花才不惯着这个小婊砸，撸了撸衣袖，露出粗壮的手臂，大掌如铁钳般狠狠掐住柔儿的下巴，语气恶劣嘲弄：“呦呵，我才离开几天，你个妾室就想上位？喊你娘，你多大他多大，你12岁就生娃？”
都和离了，谁还惯着渣男的小妾？
管他县丞举人，得罪了她就打，反正公爹向着她。
柔儿自从嫁给县丞为妾，谁人见了不巴结她？
就连学堂这些学子的父母，也同她谄媚攀关系。
县丞好歹是官，跨越阶层，并非低贱商户能够相比。
商户有钱有何用？终究出身低贱。
想到这里，柔儿狠狠甩掉黄大花的钳制，揉了揉掐红的下巴，语气讥诮：“大人己经答应，不日将我扶正，很快我就是县丞夫人，今日你护着低贱商户之子，殴打县丞之子，以下犯上，是要蹲大狱的！”
她面容扭曲的斜睨着黄大花，无知蠢货，和离了跑到商户之家当老妈子，比下贱的奴仆还不如。
从前她是县丞正妻，她为妾室，事事忍耐，如今黄大花跟大人和离，她也不必装模作样，忍气吞声。
小少爷年龄小，自然知道县丞是官，他担忧的扯了扯黄大花：“嬷嬷，要不我跪下来道歉吧，嬷嬷是个好人，我不想让你蹲大狱。”
黄大花蹲下身，轻轻抚摸他的脸颊，安慰道：“小少爷，我不会蹲大狱，你也不用道歉，你本来就没错。”
她站起身来，冷冷的俯视柔儿。
然后抬脚，狠狠踹了过去。
柔儿惨叫一声，捂着小腹倒在地上，还未反应过来时，头发又被人薅起来，啪啪啪，脸上挨了十几个巴掌。
打完后，黄大花手掌有些发麻，她故作轻松拍了拍手，居高临下睨着柔儿：“老娘告诉你，和离了，老娘也不是弃妇，依旧是老杜家的长闺女，长姐教训小妾，天经地义，杜县丞来了，老娘连他一起打。”
本朝规定，妻子殴打丈夫犯法，却没规定长姐殴打幼弟犯法啊。
长者为尊，这是她公公，杜山长给的底气！
黄大花牵着小少爷，雄赳赳气昂昂，进了学堂。
杜家老大隔着窗，将一切尽收眼底。
目光落在哭哭啼啼的柔姨身上，他蹙了蹙眉，神色满是厌烦。
从前没发现，柔姨竟也有跋扈嚣张的一面，竟然当着众学堂家长学子的面，指责他娘为老不尊，还说爹要扶她为正妻，还让娘亲蹲牢狱，这根本不像他认识的柔姨。
难不成，温柔端庄识大体的柔姨，都是装的？
此外，母亲在和离之后，其容貌竟有了很大的变化，然而，对于弟弟，母亲却也变得冷酷无情……
她竟然不认弟弟，不让弟弟喊娘。
他垂眸盯着手中书籍，书籍上恰巧有这样一句话：故不爱其亲而爱他人者，谓之悖德，不敬其亲而敬他人者，谓之悖礼。
他胸腔一震，不安情愫密密麻麻涌上心头，同时陷入一个恐怖猜想。
娘可能，真的不要他了。
不要他和弟弟，也不要爹了。
脱离了他们这几个麻烦，娘过的很好，皮肤白了，也会穿着打扮了，人也精神了。
遥想起从前，娘亲总是顶着乱糟糟的鸡窝头，圆盘子脸发黑发黄，一双手粗糙如枯柴，说话骂人携带人体器官…
现在的娘，竟然连打人都那么优雅。骂人也不带脏字。
“不爱其亲而爱他人者，谓之悖德，不敬其亲而敬他人者，谓之悖礼。”他不停读着这句话，读着读着，湿了眼眶。
身为杜家长子，为了妾室忤逆母亲，更是当众指责母亲胡闹，从未站在母亲的立场为她考虑…
是他不孝，是他不敬，身为长子，未从约束幼弟，未曾劝诫父亲，忤逆母亲，听信妾室…
爷爷曾说，君子三乐：父母俱存，兄弟无故，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得天下英才而教育。
当初读书的初衷，便是想做君子享三乐，而今，他唾手可得的三乐，被他硬生生毁了。
他好后悔，对不起娘，对不起弟弟妹妹，更对不起爷爷的教导……
……
下雪了，女子学堂放了假。
各大铺子暂时打烊，容夫人也回了家。
姜念做了羊蝎子，一家人盘在炕上，围着热乎乎的锅子，吃的满足又舒适。
今日容悦特别勤快，竟然跟容亓抢着刷碗。
妹妹想表现，做哥哥的怎么好意思抢？
容亓往炕上一靠，慵懒道：“记得洗干净点，再用热水烫一烫。”
容悦瞪了他一眼，“要你说。”
若非有求于二哥，她才不会主动洗碗。
嫂嫂说了，手是女人的第二张脸，不能干粗重活。
可是，二哥房中有兵书策论，听说是小王爷借给他看的，她也想看。
姜念揉了揉肚子，干脆下炕，一边踱步消食，一边说起黄大花。
“唉，仗义多是屠狗辈，负心都是读书人，黄姐自个养大的夫君，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一个
个都是白眼狼。”
容夫人也叹气：“谁说不是呢，这种儿子，这种夫君，不要了也好，若是我，看一眼都嫌脏。”
大户人家绝不允许出现宠妾灭妻之事，这是家族衰败的苗头。
从大房容通纳妾，宠妾灭妻，扶正妾室开始，容家就倒大霉了。
他们二房，也跟着遭了殃。
姜念兴致勃勃，两眼八卦道：“娘，现在更精彩了，黄姐的大儿子负荆请罪，恳请黄姐鞭笞他，还有另外三个臭小子，也跪在地上喊娘，求着娘回家。”
容夫人五指抓紧：“那，她回去了吗？”
“怎么可能呢，黄姐好不容易脱离苦海，不用伺候一家老小，她怎么可能轻易回去？奈何黄姐的大儿子越挫越勇，天天负荆请罪，小少年脊背上都生冻疮了，黄姐心疼啊，最终将儿子搀扶起来，她说，覆水难收，和离书己签，让他们不要来打扰她了。”
“然后呢？”
“然后，黄姐大儿子就失魂落魄走了，黄姐还说，伺候一个老子西个小子，半点好得不到，她去富商家伺候小少爷，不仅得到尊重，每月还能拿二两银子，傻子才回去当老妈子呢。”
容夫人松了口气：“这就好，这就好。”
说完后，容夫人又说起隔壁牛婶家的崔胜男，摇着头，表情一言难尽，“唉，牛婶摊上这样的儿媳妇，也算倒了八辈子血霉，表面上看着勤快，谁知是个供养娘家的血包。”
姜念也跟着附和：“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娶妻嫁人，还是要知根知底为好，就拿烟儿来说，日子也是水深火热。”
两人越聊越多，八卦越扯越远，容亓皱了皱眉，聊这么多，一句也没扯到关键点上。
姜念答应对他负责的，怎么对娘只字未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