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更何况是主子娘娘?
容颜尽毁,无异于断了生路。
这时,太后安排在淑妃身边的老嬷嬷上前一步。
压低声音道:“娘娘慎言。陛下早已下旨,宫中不得妄议贵妃之事,若传到有心人耳中”
“呵!”
淑妃猛地转身,“本宫如今这副模样,还怕什么?贵妃那个贱人,背叛陛下私逃出宫,谁知道此刻正躺在哪个野男人的榻上快活?”
她的声音越拔越高,近乎癫狂。
“本宫倒要看看,谁敢拿这话去邀功!”
太后派来的这位嬷嬷,是带着使命的。
淑妃因为毁容性情阴晴难测,稍有不慎便会闯下大祸——
太后不得不防。
毕竟,谁能料到贵妃竟会抛下一切,离宫而去?
这一走,太后便没了威胁陛下的筹码。
眼下陛下正值盛怒,若是淑妃再不知收敛,触了逆鳞……
即便太后想保,恐怕也保不住她。
所以嬷嬷此来,不为别的,只为让淑妃暂且隐忍,避过风头。
待一年半载后,陛下对贵妃的执念淡了,朝堂风波平息了,再谋后路也不迟。
淑妃凝视着铜镜,指尖抚过伤疤,铜镜映出她晦暗不明的神色。
老嬷嬷立即上前道:“娘娘,贵妃既已自毁前程,这后宫早晚都是您的掌中之物。眼下虽因这伤陛下暂未表态,但来日方长啊。”
“太后娘娘已派人遍访名医,西域的雪莲膏,南疆的蛊医,总有能治好这伤的。待您容颜恢复,陛下也淡忘了那人”
“真的能好吗?”
淑妃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老嬷嬷坚定地握住她的手:“老奴以性命担保,定能让娘娘恢复如初。您只需静心调养,这凤冠迟早是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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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妃轻纱掩面,在御花园的曲径间散步。
忽听得一阵环佩叮当,抬眸便见贤妃正从芙蓉花丛中转出。
“倒是巧了,竟在此遇见淑妃妹妹。”
“不知淑妃可愿与姐姐同游?”
淑妃打量长她几岁的贤妃。
贤妃常年一袭素雅宫装,发间只簪着几支素银簪子,与满园春色格格不入。
淑妃微微颔首,心中暗忖:如今这后宫之中,能称得上对手的,也就只剩这位早已色衰爱弛的贤妃了。
贤妃带着淑妃不知怎的,就走到了流苏树下。
她指尖捻碎一朵飘落的白花,幽幽叹道:“这树开得真好,难怪贵妃最爱。”
贤妃侧目看向淑妃,眼中含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妹妹可知道?当年在紫原皇城时,陛下为了讨贵妃欢心,特意将长乐宫与昭华宫打通,并移栽了十二株百年流苏。那些老树从江南运来,光是沿途护卫的禁军就累死了不知多少快马。”
淑妃藏在袖中的手不自觉地攥紧。
她的长乐宫被贵妃抢去,是她的耻辱!
贤妃恍若未觉,继续道:“如今这株,听说贵妃离宫前夜,还在此处为陛下跳了支画中舞缥缈似仙,美艳绝伦。”
她忽然压低声音,“那晚值夜的宫女说,陛下抱着贵妃在这树下”
话音戛然而止。
有些话说不出口,也不能明说,但淑妃自然什么都听懂了。“如今贵妃虽离开了皇宫,可这树还在。怕是陛下每每来御花园,看见这株树,都会想起贵妃。”
“姐姐倒是清楚得很。”
“不过是替妹妹不值。这满园春色,偏偏要留这么个碍眼的东西。”
淑妃抬头看着这株树,这么漂亮,她也喜欢,可若是沾了贵妃,再漂亮,她也厌恶。
贤妃没待多久,就离开了。
而淑妃看着流苏树发呆,突然吩咐道:“这流苏树实在碍眼,砍了吧。”
不知道贤妃和淑妃说了什么的老嬷嬷皱眉道:“娘娘,陛下若是知道”
淑妃直接打断:“陛下,陛下!又是陛下!陛下根本不会来后宫,怎会知道?”
“本宫贵为淑妃,连一株树都做不了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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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裕听到内务府急报时,手中的茶盏差点摔个粉碎。
他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只觉得这淑妃简直是在阎王殿前点灯——
找死。
“蠢呀!”
王裕咬着牙暗骂。
陛下这些日子为朝政和贵妃之事夙夜难寐,压根没想起淑妃。
她倒好,不在寝殿安分养伤,偏要出来砍树,砍的还是贵妃娘娘最爱的流苏树!
王裕在殿外来回踱步。
这事若不及时禀报,等陛下自己发现那株流苏树不见了
他打了个寒颤,不敢再想下去。
“陛下”
王裕硬着头皮上前。
“御花园那株流苏树淑妃娘娘说看着碍眼,命人给给砍了。”
朱笔在奏折上骤然顿住。
赫连枭缓缓抬眸,眼底翻涌着骇人的寒意。
“好,很好。”
帝王的声音轻得可怕。
“朕还没找她算账,她倒先来给朕添堵。”
赫连枭嘴角扯出残忍笑容。
“既然她嫌流苏树碍眼,那就剥了她的妃位服制,每日风雨无阻在树前跪三个时辰,让她盯着树桩好好看,直到流苏树重新长出来为止。”
“淑妃既之前已贬为庶人,倒也不必再摆主子的谱了。”
他漫不经心地翻过一页奏折,“传朕旨意,即刻撤去她所有份例,一应宫人尽数调离。既然没有做主子的命就让她好好尝尝,什么叫真正的庶人之苦。”
赫连枭的指节捏得发白,眼底翻涌着滔天怒意。
若不是淑妃与太后的狼子野心,他的贵妃此刻本该凤冠加身,与他共赏万里江山。
他们本该在月下对弈,在梅间煮酒,在流苏树下做一对神仙眷侣
可如今,人去楼空。
帝王缓缓松开紧握的拳头,眸中闪过一丝偏执的暗芒。
无妨,纵使翻遍九州四海,掘地三尺,他也定要将她寻回。
不过是这次时日长久些罢了。
等她回来,她厌恶憎恨的人,他留给她亲手处置,让她解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