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崴脚
送了张姨娘回了暖阁，张小容赶紧回去看炉火。
张姨娘追根究底地问，跟官府查户籍似的。下一波上茶她叫人替了自己算了，不然自己去了，说不得又要被盘问。
张小容坐在炉火前，拿火箸戳着炉子前的碳灰。
直至次日凌晨，老夫人和府上年岁小些的公子姑娘才回了自己院子歇息。
侯爷二爷等人皆要守岁至五更天，待府上燃放完爆竹，方才可小憩一会儿。
等天亮后，便有不少族亲好友上门拜年，又要忙活起来。
除夕宴，老夫人准了张姨娘参加宴席。
大年初一一早，张姨娘同沈明珠一起来老夫人屋里请安，张姨娘奉上自己亲手做的鞋袜。老夫人没有如往常般叫人回去，这回既见了人，也叫丫鬟将东西都收了下来。
之后逢五逢十，府上诸位主子来老夫人屋里请安时，沈明珠便带着张姨娘同来。
来了两回，见老夫人并没有说什么，张姨娘才放下心来。
这也是老夫人给她的体面。
十五元宵节，府中挂满了花灯。
二姑娘林漪趁着元宵节，在府上办了灯会。搜罗了不少灯谜，宴请了不少京都世家中的姑娘公子上门。
平宁侯府的花灯从平宁街口一直挂到后角门儿去。
虽借了二姑娘林漪的名儿，暗中却是大夫人沈明珠和二夫人赵惊华联手操办。
大公子林暄的婚事在这场宴会后，应当就能定下来。
且二姑娘林漪今年也快到十五岁，二夫人赵惊华早两年便忙着给自己女儿寻摸合适的少年郎。听说已有了些眉目，想来此次灯会也会到场。
这两件事儿，便是府上近日的头等大事儿。
元宵这日，府上的主子们一大早便先来给老夫人请了安。
既然府上要办灯会，老夫人豪横地叫红藤开了库房，从里面挑出十样小玩意儿拿去给灯会做彩头。
有女子喜欢的金银首饰，也有男子喜欢的字画典籍、文房四宝，甚至还有一柄缀满宝石的匕首。
瞧见老夫人出手阔绰，这灯会本是大夫人沈明珠和二夫人赵惊华办的，二人自然也不会吝啬。
钗环首饰堆了一大盘子。
沈明珠还将自己手上戴的一对儿翡翠玉镯摘下，单独用个盒子装着，悄声同林漪细语了几句。
林漪笑着应了，直言：“大伯娘放心。”
林敬在今日还有应酬，林牧告辞也去了书房。
因着沈明珠和赵惊华还要去看看今儿的灯会弄得怎么样，便带着府中的孩子们一同去办灯会的地儿看看。
待众人都离去，张姨娘一个人被落在了后面儿。
张姨娘也不好在老夫人屋里叨扰，也起身告辞。
刚出了门儿，便瞧见张小容跟在青蔻身后，手里捧着一匣子新的茶具过来。
瞧见是张姨娘，张小容赶紧低下头。
这几次张姨娘来老夫人屋子请安，她去上茶，张姨娘还是老爱看她。
张小容捧着匣子，随着青蔻对着张姨娘福身行了礼，便要继续往前走。
待从张姨娘身旁走过，张小容才轻轻舒了口气。
“往日张姨娘来得少，还不觉得什么，今儿你同张姨娘站在一起，怎么觉着你与张姨娘瞧着有两分相似。”
青蔻不经意地说了一句，便又往茶水间去。同时又告诉张小容这些茶具泡什么茶合适，该怎么保养。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青蔻随意的一句话，却叫她脑海里有了些许猜想。只是这些猜想太过于离奇，叫张小容觉得自己的心都跳得快了些。
张小容从不是笨的，之前她只是在父权的压迫中隐忍惯了。小时候觉得父亲的身影太过高大，拳头打在身上太疼，父权将她压得喘不过气来。没有人帮她，助她，她只能蜷缩起自己，叫自己少吃些苦头。是习惯了隐忍，却不是愚笨之人。
“青蔻姐姐知道张姨娘叫什么名字么？”张小容鬼使神差地问了句。
还在说着这套茶具该如何保养的青蔻不解地回头看着张小容。
直看得张小容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问了不该问的，忙低头道：“是容儿失言了，问了不该问的，姐姐恕罪。”
青蔻这才冷声开口道：“好在只有我一人听见，若叫旁人听了去，少不得治你一个目无尊卑之罪。”
奴婢随意打听主家的名字，本质上触碰了尊卑有别的礼教底线，是不被允许的。
心中那些离奇的猜想在青蔻冷冷的语调中消失殆尽，张小容恨不得扇自己两下，做什么白日梦呢。
忙福身认错：“姐姐教训得是，再不敢了。”
见她态度还算端正，青蔻才收了冷脸。
“她怎么说也是府上的主子。且还有四姑娘、七公子两个孩子做仪仗，不是我们这些下人可以随意议论的。”
“是。”张小容又赶紧回道。
两人刚回了茶水间，便瞧见原本跟在张姨娘身边的贴身大丫鬟福喜急匆匆地跑来。
旁的地方不去，直接就找到了茶水间来。
“容儿，姨娘刚刚下台阶时，不慎将脚扭了，能否劳你同我一起将姨娘扶回清荷居。”福喜的神色有几分着急。
青蔻听闻此言，略微皱了皱眉头。不等张小容开口，便问道：“张姨娘崴了脚？现在人在哪？”
见是青蔻问话，福喜瞧了张小容两眼，抿了抿嘴，犹豫了一瞬才道：“就在大门儿外，也不甚严重，只是要人扶着才能走。我一人力道不够，这儿我只认识容儿姑娘，便来找她了。”
福喜说的也算是实话，只是不是她要来找张小容，而是张姨娘叫她来找张小容。
福喜想起自己主子叫自己来时那神色，叫她下意识觉得，不能将主子特意找一个老夫人院儿里三等小丫鬟的事儿说出去。没得叫人觉得主子肖想老夫人院儿里的丫鬟。
“何不叫个轿子？”青蔻打量着福喜，见她额角溢出一丝细汗，想来张姨娘受伤，福喜心里是十分急的，不由得好心开口，语气间也带了两分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