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小济苦寺
出府的名单已定下，没有林岁安的名字。
林岁安便安心的在屋里伺候老夫人，没想到却被橙香叫了出去。
橙香和陈春芽在廊下站着。
橙香微蹙着眉，陈春芽则捂着小腹，面色微红，看着林岁安的眼中还有两分歉疚和不知所措。
“橙香姐姐，唤我何事？”林岁安问。
“芽儿忽然来了癸水，她是头一回来，这样天寒地冻的，她是去不得的。去施粥施药，虽是做善事，却实在不是什么好差事。只是芽儿这样的情况，只有换个人去。名单已经定下，这时单独叫谁去都不妥当，我便将你们没去的拿来抽了签，不巧抽中了你。”
橙香小声说着缘由，抽签虽然是为着求公允，只是她没想到会抽到年岁最小的林岁安。
原本最初的名单中，橙香便没考虑过林岁安。
“你来癸水了？”林岁安有些惊讶。
陈春芽才十二岁，便来癸水了？张小容比她还大一岁都没来呢，难不成是小厨房的饭食太好了？
陈春芽红着脸点点头。
见她捂着小腹，想来是有些难受。
林岁安也知道去施汤药虽是行善的好事儿，但也是苦差事。
只是既抽中了自己，又不能拒绝，林岁安也不犹豫，便直接问橙香。
“橙香姐姐，我分去哪儿？什么时候出发？”
瞧见林岁安面上没有丝毫不情愿的意思，橙香露出一抹笑来。
“你顶了芽儿的位置，芽儿原是分到扶云山的，那里路途远，即刻便要出发。你先去收拾东西，将厚衣裳都带上。最少在扶云山待五日。”
橙香怕林岁安不知道，将声音压低了些又叮嘱道：“若是雪还要再下，怕是时日还要久些，你要多准备些衣物。”
闻言，林岁安点点头。又望了两眼屋内，这会儿她正当值呢。
“你且放心去，老夫人那儿我自会交代。这回差事虽苦些，回来老夫人定是有赏的，定不会亏待了咱们去。”
说着，橙香拍了拍林岁安肩膀。
林岁安点点头，福了福身，也不耽搁，便往后罩房去。
老夫人屋里烧着火墙，如春日般温暖。林岁安在老夫人屋里伺候，便只穿着夹棉的薄袄子就够了。
马上要出门去，她便将薄袄子脱了，在里衣外边儿穿上一件薄绒的衣裳。
这薄绒衣裳是她特意给自己做的，夜里若是值夜，要穿暖和些才好。虽呆板厚重些，这样的大雪天，出门穿上也更保暖。
将夹棉的长薄袄子换成灰兔毛里的夹棉厚长袄子。绣鞋换成羊皮的长靴，薄绒的足袋也换成厚绒的。
将靴子绑好，再穿好带帽子的厚实斗篷。
收拾妥当，林岁安整个人瞧着都圆了一大圈儿。
这样应当不会冷了。
又将日常要用的物件儿和另一套厚衣裳鞋袜，打包了成两个大包袱皮，便赶着去松鹤堂前院，等着一起出发。
到了前院儿，清点完人数，一众几十个丫鬟婆子便往后角门儿去。
等府中别的院子里的丫鬟婆子都来了。
林岁安等人才坐上马车，往扶云山赶去。
与林岁安同乘的是青蔻、冬枝、张小容三人。
长长的车队。
二三十名丫鬟婆子，几十名随从仆役。还有二十几辆用油布遮着，拉着米面、衣裳的车马。
几人在车上都没有说话，只听见外面车轮‘咕噜噜’的声响。
京都城中的道路上，积雪时刻有人清扫，马车行驶倒是无碍。
可出了城，离着京都城越远，道路上的雪便越厚。
最后车夫干脆下了马车，牵着马，跟着前面儿的车马，慢悠悠地走。
马蹄被粗布包裹着，走起来还算稳当。
只是车轮压在雪上，发出‘嘎吱’的声音，叫人听着十分不舒服。若是雪下有凸起的石块儿，车轮子压过去，马车还得猛地偏一下。
“照这个速度，到了扶云山，怕是天都快黑了。”青蔻掀开帘子，瞧了眼外边儿。这马车走得还没有人快，不禁有些担忧。
“这么多随从跟着，便是天黑了，也不怕什么。”冬枝也顺着青蔻掀开的帘子往外看了眼，话虽这样说着，却皱起了眉头。
前面儿的雪越来越厚了。
这要如何过去？
果然，到了更前边一些，前面的马车停了下来。
那马车轮子陷在了雪中。
车夫使劲儿拉着马，也没有将马车从雪里拉出来。
直到前面马车上的人都下来，又上去几个运货的随从，一起推拽，才将马车从雪里救了出来。
只是前面都是那样厚的雪，这会儿便是拉出来了，下一刻说不得又要陷进去。
前面的几个婆子冷着脸，不情不愿地跟在马车旁，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
“咱们也下去吧。”青蔻率先下了马车。
瞧这样子，这段路上是坐不了马车了。
这里雪积得比较厚，连马凳都不用。
学着青蔻直接跳下去，雪便没过林岁安小腿。好在她穿了长靴，勉强将冰凉的雪隔开了去。
四人互相搀扶着，跟着前边的人，慢慢走着。
好在坐着马车已走了大半的路程。
几人咬着牙，在这雪地里走了小半个时辰，才到扶云山脚下一处寺庙前。
那寺庙两侧靠着墙已经搭上了一长排茅草棚子，棚子上的雪很少，想来是今儿雪停后才搭起来的。
棚子里有几个僧人正在修整土石垒成的灶台。
还有两处灶台燃着火光，上面支着大锅。
一些百姓手中捧着碗，在棚子里靠着灶台近些的避风处蹲着等候。
众人刚到，寺庙里便出来三名僧人。
为首的是个胡须雪白、面露悲悯的老禅师。
老禅师身上披着袈裟，手中杵着禅杖，两名小沙弥一左一右搀扶着。
“诸位善人前来，有失远迎。诸位先入寺休整片刻，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那位老禅师双手合十，请众人去寺庙修整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