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既尽 作品

44. 他不在这里

“凌姑娘!”闻昱直觉这枭鸟有古怪,低声唤住凌芜。


凌芜应声回头,目光所及正是那夜枭振翅而起,她眸光一紧,旋身抬臂间,手中便握紧了那张黑银色的长弓。弓弦紧绷,凌芜指尖一松,便见一道带着火光的羽箭破空而去,正正好击中那只枭鸟。


箭头上赤金色的烈焰倏地将它吞噬,连一声哀鸣都未来得及留下。


火光散尽,闻昱又细细打量了一圈周围才轻声问:“这夜枭,与那人有关?”


凌芜收回目光,微微颔首,“想是从方才便一直藏在暗处,算是他布的眼线。先走吧,明日咱们去趟异人馆。”


闻昱心知方才凌芜那一箭应是还有别的用处,便也不多言,二人遂领着萎靡不振的许庭之去昭京府。


同一时刻,皇都宫城里一处废弃的幽静宫殿里,黑袍人闷哼一声,以手背拭去唇上刺眼的鲜血。他抬起苍白的手,敛眸看着掌心处泛着微光的灼伤,唇角慢慢勾起,未拭尽的残血衬得他此刻的面容愈发妖异。


“流火藤,赤羽箭......好啊,”黑袍人眸光阴鸷,“想不到,你就是陵光神君。”


——————


卫铖连着熬了几个大夜,这晚总算是撑不住了,才趴在桌案上睡着了。正迷迷糊糊间,却被府衙里的校尉推醒。


“大人,起来审案啦。”


审案?


卫铖猛的惊醒,诧异的看着那校尉,又看看窗外的一片墨色,“又出事了?”


“不是,是白日里来过的那两位,说是带回了命案的凶手。”


“当真?”卫铖瞪大眼,此刻睡意全无。


“是真的,这会儿人已在公堂候着了。”


三更早已过,昭京府的公堂上却是亮着灯烛。


卫铖为官多年,却还是头一次半夜升堂。他有些恍惚的看着堂下的几人,良久才说:“闻大人,本官......从未审过这样的犯人。”


方才,他可是亲眼瞧见闻昱拧开了一个晶莹雅致的琉璃瓶,然后......然后堂下便多出了一男一女。


男子看上去与常人无异,只是容貌妖异了些;但那女子看着却有些瘆人,面色青白,身形飘荡,脖子上还有道恐怖的瘀痕。


卫铖狠狠揉了几下眼睛,才确信自己确实不是在做什么怪梦。可是,闻昱却清楚明白的告诉他,昭京近来的几起命案都是这一妖一鬼所为。


“卫大人,虽则崔婠婠是凶嫌之一,但她也曾是苦主,此番带她前来除却陈述案情,也是为请卫大人为其做主。”闻昱淡声道。


“是与......许庭之有关?”卫铖注意到跪在地上瑟缩着的人。


“哦...许庭之是另桩案子的,只是苦主早已不在了。”凌芜漫不经心的说着,不动声色的动了动指尖。


“是我,是我与岳父大人故意设计,但我不知真的会害了玉晴性命......”


卫铖并未注意到凌芜的动作,只是听到许庭之跪在那儿抖抖索索的将他与尚书令当年所行之事吐了个干净,脸上的表情也逐渐从惊疑转成愤怒。


卫铖此人,是近几年才上任昭京府的,他家世不低,但性子甚是刚正,是以这烫手山芋般的官职,交给他反而最是合适。这也是闻昱确信,他绝不会任由当年之事被粉饰遮掩的原因。


果然,卫铖当即便下令将许庭之下狱,并着人去将尚书令押回来。


闻昱望向崔婠婠,“崔姑娘,关于当年的事,你也一并说与卫大人吧。”


......


“两位放心,这两桩案子本官一定秉公处理。”卫铖肃声道,复又迟疑着说:“只是......这京中命案的凶手,本官却不知要如何处置......”


“卫大人无须忧心,他二位自有去处。”闻昱有意用身形挡住凌芜,“只是这结案陈书就有劳卫大人费心了。”


卫铖忙不迭的点头:“自当尽力......”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凌芜轻轻扬了下手,堂中便倏地燃起赤焰,将那一妖一鬼烧为了轻烟。


卫铖与那些衙卫被眼前的大火惊得瞠目结舌,“闻大人...这......这火......”


“卫大人安心,这火不过须臾便会消散。如今凶犯既已伏诛,还望卫大人谨记方才答应之事,我们就先告辞了。”闻昱说完,便同凌芜一道转身离开。


留下身后的昭京府一众官差瞪大了眼对着光洁如旧,连丝火星子都没有的公堂。


“云栖宫,果真是非同一般。”良久,卫铖感叹道。


——————


从昭京府衙出来,天还未亮。街上不似白日里那般热闹喧嚣,空荡荡的,能清楚听见二人的脚步声。


“闻昱,”凌芜目光看着长街尽头,“梦妖说困住你的梦境源于你内心的恐惧,这恐惧,和我有关是么?”她柔声道,“我不会追问那个虚构的梦境,但你要记住,凡人的生死没有重新来过的机会,在任何时候我都希望你爱惜自己的命。”


闻昱阖了阖双目,面上掠过一丝极轻微的痛苦之色,俄顷才缓缓睁开眼,眸光轻柔的凝视身旁的人道:“凌芜,我知你心中有必须要做的事,想来应是很危险。但是,在这凡尘之中,你也绝不是孑然一身。”


凌芜闻言,脑子里倏地划过梁观山与她说过的话。她脚下一停,转身瞧着闻昱,这人看着清冷,实则极重情意。两人自相识至今,一路也经历了不少,如今与黑衣人交手在即,只怕小神官心中很是担忧不安。


说起来,凌芜虽历经了不少岁月,但是,小神官却是上天入地头一个担心她的人。


这番滋味于凌芜而言,很陌生,但又让她心里莫名有丝甜意。


她就这么眉眼带笑的瞧着闻昱,也不说话。倒叫闻昱有些顶不住了,他小声清了清嗓子,磕磕巴巴的问:“我,说错话了?”


“没有,只是我突然觉得你就这么叫我名字挺好的。”凌芜笑笑,重新迈开步子,“以后,就别老学究似的凌姑娘长,凌姑娘短了。”


闻昱暗笑自己太过紧张,他轻轻吁一口气,两三步追上前面的红衣姑娘。


夜空中的阴云不知何时悄悄散了去,轻薄的月光将二人并肩而行的身影拉的极长,乍一眼看去,竟似有些依偎相靠的意味。


——————


现下时辰尚早,再说了,也没有天都没亮便去皇宫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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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道理。是以二人便先回了云栖宫。


岚风小筑的厢房里,烛影摇曳。凌芜仰面躺在床榻上,可清亮的双眸之中却丝毫睡意也无。她右手的指尖有节奏的轻轻敲打着杏色的锦缎被面,心中思绪翻涌。


今夜之后,她能确信,藏匿在宫城之中的那个黑袍人,就是当年的巫族大祭司,炎凛。


当年她离开之后,巫族之内定是生了变故。只是,这人隔了百来年后在一夕之间将风焱村屠尽,当真只是因着长老们的决定么?再者说,巫族便是再擅通秘术技法,也没有长生不老不死的道理。


如今的炎凛,究竟是人是鬼,亦或是,妖魔。


也不知,他这些年来谋划的东西会否与自己要办的事有关。


凌芜思及此,便又想起了闻昱今夜说的话。闻昱猜的也没错,那事确实凶险,即便是她,也不能肯定自己能全身而退。是以此事她定然不会让闻昱同往。


凌芜倏地睁大了眼,那梁老头儿言中之意莫非就是指这事?


若是当真......


小神官应该会难过的吧......


凌芜蹙了蹙眉翻身坐起,倚靠在绣花软枕上。无忧身上,有她留下的那个铜板,说是护身符,实则是分了一分神魂附于其中;可是,要给小神官留个什么才好呢?


直至温热的晨光破窗而入,凌芜也没能想出答案。


但隔壁静思阁里,闻昱却已洗漱完,穿戴整齐的准备来接她一道进宫了。


闻昱今日觉得有些不自在,因为身旁的姑娘时不时便一脸深思的模样瞧他一眼。他心头有些打鼓,生怕是凌芜从他夜里没忍住脱口而出的那番话里品出了他藏于心中的那点念头。


“凌芜,你......”闻昱试探着开口。


“诶,闻昱,你可有什么想要的东西么?”凌芜蓦地打断他。


“想要的?”闻昱被她突如其来的问题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唔......想要的,或者是喜欢的,都行。不着急,你想好了再告诉我......”凌芜说的认真。


闻昱不解其意,只是楞楞的点了下头。


凌芜顿觉困扰了自己一晚上的问题迎刃而解,心情大好。


宫门前,早有守门的侍卫认出闻昱腰间的玉牌,恭敬的询问其来意。得知二人只是想去异人馆寻人,便放他们进了宫城。


宫墙深深,朱红色的高墙在晨光里显得愈发肃穆。二人跟在引路的宫人身后,周围安静的过分。凌芜只觉这地方像个华丽的牢笼一般。


“闻大人,这便是异人馆了。”宫人回头低声道,他约莫十六七岁,一袭淡青色宫装,面容清秀却透着几分谨慎。


闻昱:“有劳。”


“今日不巧,管事的大人休沐了。闻大人可自行去里间寻问,若有疑惑,可找慕大人,他是此处的副管事。”宫人说完,便躬身退去了。


闻昱便同凌芜自行进了异人馆,里间倒是装潢的精致,还布了不少技巧之处,那些穿着锦袍制服的人或端坐或站立,好一派热闹氛围。凌芜目光细细的扫视过这些人,却倏地挑了下眉梢,她低声朝身旁的闻昱说:“不对,他不在这些人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