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镇火炉 作品

74.aftermath

他爬上天台,不用费心去寻找。在十几秒之前,诸伏景光把赤井秀一带到天台上,把门关上,语气相当冷静,而且郑重。他活动了一下手腕:“我们来较量一下。”对他这突如其来的要求,赤井秀一觉得意外,但不准备申辩或者纠结,说:“可以啊。”他留意到,自己应下的瞬间,诸伏景光变得面无表情。


但也只是活动了一下,摩闪就跑上来了。看见他俩面对面站着,都摆好起手式了,他一瞬间怒火中烧,竟然笑了一声。


“苏格兰你在干嘛呢?”


诸伏景光少有地摇摇头,对赤井秀一说:“别理他。”从他嘴里说出这话有些太惊世骇俗了,饶是赤井秀一也想问问:你确定吗?他对于诸伏景光此人的脾气有种师出无名的信赖。摩闪受不了了,直直冲着诸伏景光走过来,试图拍开他的胳膊,也许下手力道重了点。


“苏格兰你到底要干嘛?库拉索审出来了还是朗姆抓到了?你有空不吃饭不睡觉不和波本腻歪上天台来是又想考察fBi反缴械训练了吗?”


诸伏景光转过来,脸上的表情一点儿也不生气:“你刚才在说谁?”


“我在说你啊!”


“我叫苏格兰吗?”诸伏景光说,“你告诉我,我是谁?”


虽然听懂了他的暗示,但摩闪一点儿也不听话。他本来想看回去,但猝不及防地,被那双蓝色的眼睛刺中要害,心口一下子痛得发抖,不自觉地移开眼睛,还在嘴硬:“你没身份证吗?”


“不叫对名字的话,我是不会听你说的任何话的。因为我不知道你在和谁说话,反正不是我,苏格兰不是我。”诸伏景光摇摇头,转过去。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好像在话语中微微叹了口气。他扬了扬下巴,“赤井。你也一样。他不叫你名字你就别理他。”


赤井秀一选择沉默,明智地不参与任何一方。


在一种默契之下,他们不约而同地离摩闪远了点。在移动期间,摩闪一直盯着他们。他沉默了一会,没有完全妥协,仅仅是退了半步,省略掉了名字:“你们为什么非要在这时候这个地方打架呢?”


他心不诚,诸伏景光也就凑合着应付他。


“我们关系好。”他不咸不淡地说。


“关系好所以打架?”


“电视剧不是常演吗?”


“电视剧里关系好的还亲嘴呢!你亲他啊!”


一般人听到这种神人发言,不下场笑个够改天再议也起码得中止计划,诸伏景光竟然还绷得住,足见其素养过硬。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好像整个人被抽走了什么一样,紧紧闭着眼睛——再睁眼,还是熟悉的话:“如果这么做会让你高兴,那我也会觉得好受一点。”


“你又在装可怜了。”摩闪眯了眯眼睛,深呼吸——他摇头:“诸伏景光。”


但是,随即他补充道:“你别觉得自己得逞了。你的名字又怎么样,我跟别人转述的时候该说什么说什么,我从来没有介意过,只有你一个人为了点称呼的不同在那钻牛角尖,然后别人只是随便换了个叫法你就为此欣喜,实际上0个人在意你的想法也0个人在乎你的加戏,如果这能让你感觉自己特别聪明的话我就顺从你了,因为我和你讲不通道理。”


摩闪说了一长串,诸伏景光就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等他说完,才摊了摊手:“你说了好多。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我操。”摩闪一拳打到墙上,听声音就知道他绝对使劲了,“我看出来了,你又他妈的爽到了。现在你可以在心里随便大赢特赢,谁也不知道的角落里你突然把所有人原谅了,”他手上的纱布开始渗出薄薄的浅红色,摩闪把它藏在背后,换了个气又接着道,“满意了吗?现在可以告诉我,你,诸伏景光,为什么要和赤井秀一打架了吗?”


他说话的时候,诸伏景光就一直盯着他的脸看。不厌其烦。他特别想皱眉,但不希望摩闪误会,所以努力板着脸。他想:我发誓。我对自己发誓。我从来没那么想过。


我从没鄙视过你,也从没妄想过用你的伤痛和应激为自己贴金,被别人视为高尚或是圣洁对我全无益处,一个真正好的人,是不该,不会,也不能从别人的喜爱中获得好处的。


我只是看出了你的心魔。我知道,做这一行的人多多少少有一两个心魔。这普遍,但不对。我总是希望大家能在有限的空间里获得尽可能舒适的睡眠,于是试图和你聊天。可是摩闪,每一次我找上你,你都宛若示威一般,对着我的手抓两道。在伤口泛起烧灼一样的疼痛的时候,我总在想,你的心里也会升起一样苛烈的火焰呢,还是一片冰凉?


或许我永远都不能理解摩闪。他像一个重兵把守的森严城堡,里面修满了监狱。我每一次踏足,都在那个被打扫过的房间里找到隐藏的血迹。我有时候疑心你一直在拿同一间房子骗我,有时候又担心是不是你的每个房间都这样糟糕。


我猜来猜去,可是一直都不知道你是这么想的。要是早点儿知道就好了。


“因为他从基地离开的时候不光没带着你跑,连问一下你的意愿都没想过。”这一回诸伏景光回答的很快,“而且出来了以后就直接去睡觉了。最开始那七十二个小时里我连你在哪都不知道,我都急死了。”


摩闪冷冰冰地回答他,“赤井秀一他不睡觉干什么?他直接熬死在基地里头?退一万步说他真没睡你找着他了,难道他就知道我在地下室砸玻璃?”


“不,这是态度问题。赤井可以不知道你的动向,我没要求他必须知道你去哪里了,但他不能——不能就好像忘掉里头还有一个你一样!就像有的粗心大意的司机会忘记检查发动机里有没有猫或者别的小动物,等到车里一股味了才去维修点拉出一具尸体。为时已晚。”


摩闪沉默了好半天,才说:“他修车又没花你的钱。”他的表情变得痛苦起来——“我只是……只是……”


他的眼睛垂向地面,徒劳无功地摆着手:“我说不清楚……但是你能不能别打他?我求你了。我真的,我求你了。”


“为什么?你要当这一切全都没发生过吗?”诸伏景光把他的手拉开,看到摩闪徒然地睁着眼睛,伏倒在自己面前,“你为什么要容忍这一切发生?你为什么要逼迫自己复旧如初?为什么我什么都没对你做你却要跪下来苦苦哀求?你的纱布在渗血,我感到切肤之痛。你疼吗?培养液冷不冷?那几天你一定很难受,你一点饭都没有吃,罐子脏的要命,而且破损的地方还锋利。在经受极大的精神和道德压力以后没有得到一个好的休息和照顾,反而被丢在又黑又脏的地下室里泡水,也许能得救,也许会在极度的糟糕条件下被慢慢拖死,不要说是你,一个哪怕最恶的恶人应该受到的也只是正义的判决的干脆的处决,不该受到这样的折磨!”


他笃定地把自己想的一股脑全说了出来。一开始缓慢,后面越说越快。像是蚌壳里孵出一颗好珍珠,就迫不及待地吐出来。他越说,越坚定了一个念头:相信自己是对的。如果人和人之间的相遇都有意义,我就是宣判你无罪的法典。这个拉着自己手的人,跪在地上的人,对自己不以为意的人,也是没有心的人。这个人出乎意料地冷酷,有时候却也出乎意料地天真无邪。在没有真心的人里面,他对自己比对别人更残酷。


摩闪什么都说不出口。只是颤抖地把手从诸伏景光掌心抽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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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且大口大口地喘气,好像一条活鱼被丢出海面。因为不知道他的表情,诸伏景光努力地想要看清……然后他余光瞥见一片影子。赤井秀一越过了摩闪,并且在经过他的时候拍了拍他的肩膀,大概用尽了心力理解,做出了他现在能做的巨大的让步,说:“——不要紧的。我完全不介意诸伏和我较量——哪怕只是我站着挨打两下,也没问题。”


他说出了最寻常的判决。


在这个地方,若是一个人的品性中带有一丝独立、高尚或可敬的特质,他便注定要承受与之相应的痛苦。而那些平凡无奇的人,也并非幸免于难,他们只不过在经受另一种完全不同的煎熬罢了。在这样扭曲的世界中,我们绝不能说,赤井秀一是唯一一个幸免于难的人。他当然也受到了报应,只是应付的顺畅,自然,一点也不拖泥带水,也不为之日夜难安。所以他看起来就好像没有受过伤害,所以他并没有明白诸伏景光在和摩闪说什么。


一直以来,摩闪意识到,作为一种斗争的习惯,长久以来的磨炼,使得摩闪逐渐可以感受到空气中不寻常的预兆,那是来自更高的意志对自己的支配。


也就是说他感觉得出来……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有一些类似于柯同日后谈,火葬场追妻般的剧情被拿到了明面上。之后,无论是宫野志保,还是世良探员,她们的言辞中透露出的一种倾向正论证摩闪的猜测。


我要像大事件结束后备受同情的柯同主角一样接受她们的关心了。接下来将要迎接我的是病床,被“在乎”我的人责骂——好想知道那些主角们的同期认为对待病人最好的方案就是殴打吗——时而还会看见为这以身犯险的主角,幼驯染反目,姐妹成仇,彼此压力。这灾难般的幕后,托举起来的却是假死的苏生,绝症的病愈,缩小的变大,有情人成眷属;随地可见的人间喜剧。


假使摩闪可以一直这样认知,他的意志就将不可撼动……


但现在诸伏景光告诉他这是错的。


你把来自一个活生生的人的,与你有所关联而发自内心,符合人情道理的关心也一并拒绝了。


这对吗?摩闪当然知道不对。


但我已经没有能力兼顾了。


就在这一瞬间,摩闪终于绝望的意识到这个事实。我只有一个要求。摩闪想:求求你了。诸伏景光。求你告诉我,我和百利甜是不一样的人。我至少比他有一处高尚……我绝不会因你们的矛盾而沾沾自喜,不因为你们为我痛苦而快乐。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们打起来的。


我想要证明我的主义是对的,为此我可以付出一切,尽管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尽管没有人会信仰我的主义,一切都是我自说自话,但我一直以来的所有工作都是为了它,所做的一切也只是为了它。


他发现诸伏景光这个人无比的善良,无比的通情达理,也无限地愿意体谅别人。但他只通融他能理解的部分,只遵循他自己的主义。他是那种希望所有人好好生活的人,不能明白为什么有人甘愿为一个虚无缥缈的概念献出生命。


但是,但是……一旦你们因为我的事动手,我就和我反对的人变成了同一种人……那样的话,我就再也不能,再也不……


程序和结果的双重正义是理想的。但世界上有的是人享有着世俗的快乐,还祈求更多的快乐;有人已经遭受着理想的苦痛,还渴望更深的苦痛。


这一刻,摩闪祈祷。他别无所求,只有祈祷。不奢求好运,不寄希望于脱险。像第一只从海里跃上陆地的鱼,第一个抬起头望向天空的裸猿;只祈祷:如果我是错的,那就让我遭受最为惨烈的,彻头彻尾的失败吧。


但我不会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