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罪有应得
为首的黑甲骑士正是赵远,铠甲上还残留着血迹和尘土,显示着这几日征战的艰辛。他身后跟着二十多个少年,虽然衣衫褴褛,但个个昂首挺胸,神采飞扬。
“看,是赵远他们回来了!”一个正在田间劳作的老农放下锄头,第一个发现了归来的队伍。
这一声呼喊,瞬间惊动了整个村子。村民们纷纷从屋里跑出来,有的甚至顾不上穿鞋,赤着脚就朝着村口涌去。
队伍后方跟着三辆大车,吱呀吱呀地碾过泥泞的道路。第一辆车上载着十多个面带惊魂未定的女子,她们衣衫凌乱,眼中还带着惊惧;第二辆车上绑着个面目狰狞的汉子,他不时发出野兽般的嘶吼;最后一辆则堆满了尸首,血腥味随风飘散。
“这是黑心狼?”村口的老王头眯着眼睛,认出了那个被绑的汉子,“真的是他!”
“就是那个祸害了十几个村子的恶贼?”
“听说他手上至少有几十条人命!”
“没想到真被赵远给抓住了!”
议论声此起彼伏,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在村里传开:赵远不但平安归来,还活捉了令人闻风丧胆的黑心狼!
孙雅芳站在人群中,紧紧攥着衣角。这些天来,她每晚都在担惊受怕,生怕会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此刻看着那道熟悉的身影,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她再也按捺不住,朝着赵远狂奔而去。裙角被风吹起,发髻也散乱了,但她全然不顾。
赵远翻身下马,张开双臂。孙雅芳一头扎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腰,仿佛要把这些天的思念都倾注在这个拥抱中。
“傻丫头,盔甲硬得很,会硌着你的。”赵远轻声说道,声音里带着疲惫和温柔。
“不疼,一点都不疼。”孙雅芳把脸贴在冰冷的铠甲上,声音带着哽咽,“你终于回来了”
赵远伸手抹去她脸上的泪水,目光扫过四周。看着围拢过来的村民,他清了清嗓子:“这一战,大家都出了力。大哥的贡献可是一点都不小,奖银五百两。”
此言一出,村民们倒吸一口凉气。五百两?这可是普通人一辈子都赚不到的数目!就连赵震岳本人也愣在原地,一时没反应过来。
“壮虎、勇虎、陈粮、陈勇、陈猛,每人一百两。”赵远继续宣布,声音清晰地传遍全场,“赵绿岳、赵细岳、赵八方、还有孙有齿,每人五十两。其余贩队的兄弟,每人十两。”
听到这些数字,村民们眼睛都红了。特别是那些没参加这次行动的年轻人,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公子,这这太多了。”赵震岳终于回过神来,声音有些发颤。
赵远摆摆手:“这些都是你们应得的。若不是大家齐心协力,这次行动不会这么顺利。”
他转向被绑着的黑心狼,眼神陡然变得锐利:“今天所有人都去县衙,是时候让某些人付出代价了。”
壮虎等人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他们都明白赵远说的是谁。五狼窝虽灭,但幕后主使钱家还逍遥法外。
“至于这些被山贼掳去的姑娘们,”赵远指着车上的女子们,语气温和了几分,“由雅芳和蓝婶子安排住处。每户收留一人,给五百文安置费,以后在同心堂工作,月钱一贯。”
十多个女子立刻跪地叩谢。其中一个年纪最小的姑娘哭得尤其伤心:“多谢公子救命之恩!要不是公子,我们我们”
孙雅芳连忙上前搀扶,轻声安慰:“都过去了,以后有我们照顾你们。”
与此同时,陈家湾。
陈粮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鱼汤,小心翼翼地喂着瞎眼的老母亲。汤勺轻轻碰到老人的嘴唇,生怕烫着她。
“大仓啊,咱们的救命恩人真是太仁义了,你们可得好好报答人家。”老人家一边喝着汤,一边叮嘱,“要不是赵远,咱们一家子早就饿死了。”
“娘放心。”陈粮应了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等母亲睡下,他把两个弟弟叫到院子里。月光下,三兄弟的脸色都有些凝重。
“明天去县衙的事,咱们不去了。”陈粮压低声音说道。
“为什么?”陈勇、陈猛不解地问,“不是说好要给公子作证吗?”
“钱家根深蒂固,即便去告状,也未必能讨回公道。”陈粮的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与其等着别人主持公道,不如我们自己来。”
两个弟弟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毫不犹豫地点头:“大哥说得对,为了公子,我们什么都敢做!”
陈粮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偷听,这才继续说:“我已经打听清楚了,钱家后院有个暗门,守卫最薄弱”
而此时的县城钱家,却还沉浸在得意中。
钱修德坐在太师椅上,一边吃着鱼丸,一边得意地说道:“五狼窝那边应该动手了吧?这次要让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知道知道,得罪我钱家是什么下场!”
管家在一旁陪笑:“老爷说得是,那赵远不过是个乡下来的暴发户,怎么能跟我们钱家比?”
钱佑天正要附和,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孟捕头就带着一群差役闯了进来。
“钱老爷,大人请你去衙门一趟。”孟捕头冷笑着说,眼中闪烁着意味深长的光芒。
钱佑天脸色大变,连忙掏出银子:“孟捕头,这是二十两银子,请兄弟们喝茶。咱们有话好说”
“大胆!”孟捕头一脚踢开银子,厉声喝道,“来人,把他给我拿下!”
看着父亲被带走,钱修德急得直跺脚。他知道,必须尽快找人说情,否则这次真要出大事了!
“快,快去请何老爷!”他对管家吼道,“就说我们愿意出一千两银子!”
管家刚要动身,外面又传来一阵骚动。只见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地涌入院内,为首的正是赵远!
钱修德的脸瞬间变得惨白。他终于明白,这次真的踢到铁板了
县衙大堂上,跪着一群神色各异的人。
有面带狰狞的悍匪,有趾高气扬的豪强,有神情慌张的巡检,有愁容满面的耆长,还有衣衫褴褛的村民。堂上烛火摇曳,将众人的影子投射在地上,如同一幅诡异的画卷。
赵为民端坐堂上,目光在案桌上的证据间来回游移。堂下跪着的钱佑天额头冒汗,双手不住地颤抖。赵为民注意到他的异常,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大人,我冤枉啊!”钱佑天突然嚎啕大哭,“我是被逼的,黑心狼他们威胁我,我不得已才”
“啪!”惊堂木重重落下。
“住口!”赵为民厉声喝道,“证据确凿,你还敢狡辩?”
堂下众人噤若寒蝉。赵为民拿起案桌上的结拜文书,纸上钱佑天的字迹和手印清晰可见。这份文书是从五狼窝搜出来的,已经过衙门核验,确认无误。黑心狼跪在一旁,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经过一番刑讯,这个凶悍的山贼已经老实交代了一切。
“说!”赵为民指着黑心狼,“再把你们勾结的事情说一遍。”
黑心狼瑟缩了一下,声音沙哑:“回回大人的话。三年前,我们劫持了钱佑天上山,逼他结拜。后来他主动派人送来粮食物资,还告诉我们秀才赵远的行踪,要我们”
“住口!”钱佑天疯狂大喊,“你胡说!明明是你们威胁我”
赵为民看着这一幕,想起赵远的种种表现,不禁感慨万千。这位读书人学识渊博,对朝廷政务了然于胸,竟还有如此高超的用兵之能。一帮乡民,就这样剿灭了让县丞都束手无策的五狼窝。
正当赵为民准备宣判时,主薄韩先匆匆走入公堂。钱佑天眼中顿时闪过一丝希望,他知道儿子已经托人疏通关系。
“知县大人,借一步说话。”韩先赔着笑脸上前。
赵为民面色阴沉:“正处理公务中,有话堂上说。”
韩先脸色一变,但想到钱修德许诺的两千两银子,还是凑到赵为民耳边低语:“大人,放钱家一马,今年赋税必定全额缴足,钱家还打算送三千两银子作为赞助。”
“你这是想让我违背公正?”赵为民眯起眼睛,语气中带着寒意。
韩先连忙退下,给了钱佑天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钱佑天如同被抽走了全身力气,瘫软在地。
就在这时,孙四智大步走入公堂:“为民兄,能否单独聊聊?”
钱佑天眼中又燃起希望。孙四智与知县交情匪浅,或许还有转机。
“无忧贤弟,咱们虽然是老相识,不过现在正忙着办案。公事堂上说,私事堂后叙。”赵为民语气坚决。
孙四智抱拳道:“既是公事也是私事。钱家为山贼提供物资确实触犯王法,但也是被迫。当年钱叔父被劫上山与黑心狼结拜,实属无奈,还望大人明察。”
“结拜提供物资算他被迫,那他主动联系五狼窝,要袭杀秀才赵远,这铁证如山的大罪又该如何?”赵为民冷声反问。
孙四智闻言变色,默默退下。钱修德找他时只说了被胁迫之事,竟未提要杀赵远。他虽不喜赵远做妹夫,但也从未想过要他性命。
“三思,你不能走啊!”钱佑天崩溃大哭,“叔父怎么办?我们可是世交啊!”
“咆哮公堂,掌嘴十下!”赵为民一声令下。
两名差役上前,啪啪啪地抽了十个耳光,打得钱佑天满嘴是血。就在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大步走入公堂。
孙百川身材魁梧,腰悬长刀,一身皮甲,目光如电。这位富阳县县丞的出现,让堂下众人议论纷纷。
“知县大人,此案有问题!”孙百川中气十足地喊道。
钱佑天又燃起最后一丝希望,这可是最后的一线希望了。
“什么问题?”赵为民冷声问道。
“大问题!”孙百川高声道,“黑心狼、黄病狼都是习武之人,手下三十悍匪也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主。一帮村民怎么可能剿灭他们?这里面必有蹊跷!”
韩先也帮腔道:“是啊大人,此案疑点重重,不查个水落石出,如何服众?”
赵为民目光如刀:“赵震岳已经说明,他们用计逼黄病狼下马,设陷阱阻拦,再用长弓射杀,有何不合理?”
“不合理!”孙百川冷笑,“一个村民怎能连续开弓二十多次?夜里又如何能百发百中?这些死者未
韩主薄和孙县丞面色大变,眼中满是惊骇。他们的目光在赵震岳身上来回打量,仿佛要将这个看似普通的村民看透。
卫将的玄甲军,那可是让四方诸国闻风丧胆的存在。当年横扫四方,所向披靡,令四夷臣服。即便是最精锐的敌军,在玄甲军面前也不堪一击。
而卫将亲卫,更是玄甲军中的佼佼者。每一个都有以一当十的实力,一旦披上那漆黑如墨的铠甲,更是能斩百人而不死。这些亲卫的排名全凭斩首定次,前百名个个都是战功赫赫的猛将。
“这这”韩主簿结结巴巴地开口,额头上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
孙县丞也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眼神闪烁不定。若非当年出了那档子事,这些亲卫早已高官厚禄。即便出了事,朝中也有大人物为他们说情,想让他们重返战场对抗塞外狼族。可那些亲卫,纷纷放下兵器归隐,再也不愿为朝廷效力。
“两位大人。”赵为民目光如电,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讽,“还要查证他的身份吗?要不要联名上书兵部查询?”
“不必了不必了!”韩主簿连连摆手,额头的汗珠滚落下来,“此案证据确凿,大人尽管宣判。”
孙县丞也赶紧附和道:“是下官多虑了,请大人定夺。”他心中暗自庆幸,幸好没有一意孤行。卫将亲卫的身份,兵部都有详细记载,根本做不得假。赵震岳从军十年,五年前解甲还乡,时间也对得上。如此箭术,除了卫将亲卫,天下间又有几人能及?
“两位大人,你们不能见死不救!我真是莫大冤屈!”钱佑天面如死灰,绝望地大喊着。他的声音在公堂上回荡,却无人理会。
其他人也都噤若寒蝉。县衙内除了赵震岳,耆长韩勇、巡检孙锋、乡兵孙有齿也都在场。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所有人都在等待县太爷的判决。
啪!
赵为民重重一拍惊堂木,声音在寂静的公堂内格外清晰。
“钱佑天,勾结山贼、为虎作伥,又买凶杀人,罪大恶极!抄没家产、枭首示众,明年秋后问斩!”
钱佑天瘫软在地,眼中尽是绝望。他的嘴唇颤抖着,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听儿子的话去杀赵远。若不是贪图陈家势力,钱家也不会落到这般田地。
“贼首黑心狼,盘踞乌狼山为害一方,抢劫杀人、无恶不作,判处枭首示众,明年秋后执行!”
黑心狼闭上双眼,脸上没有丝毫波动。心中暗道:大哥,我已经还清了血债,剩下的来世再还吧。
“钱佑天,勾结山贼,被刻上烙印,贬谪边疆”
钱佑天心中一松,充军总比死好。他偷偷瞥了眼赵震岳,心中暗自庆幸当初没有做得太过分。
“巡检孙锋,临阵退缩、怯懦不堪,撤去巡检官职!”
孙锋脸色惨白,恶狠狠地瞪了孙有齿一眼。都怪这小子假装去方便,结果跑去五狼窝,暴露了他的渎职。
“乡兵孙有齿,尽忠职守、勇猛过人,上山剿匪有功,升任南安乡巡检,即日上任!”
“谢大人!”孙有齿激动得头晕目眩,双腿都有些发软。他本不想来县衙,是赵少爷让他一定要来。说有好处在等着,现在他终于明白了。不仅得到六十两银子,还得了个巡检的官职,简直像在做梦。
“小赵村赵震岳、赵破虏等人,攻破五狼窝,为本县除害。按照悬赏,黑心贼一千两、残狼八百两,其余山贼每人十两,命令户房拨款两千三百两!”
“谢大人!”赵震岳带着村民叩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