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玄甲军士
“老十七，卫将之死确实冤枉，但错不在富阳县百姓身上。”赵震岳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几分无奈。
黑心狼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意：“大哥，你不知道我们过得有多苦。那些贪官污役，一个个嘴脸比我们这些山贼还要丑恶。可除了打打杀杀，我什么都不会。”
寒风呼啸，吹动着两人的衣袍。赵震岳沉默片刻，沉声问道：“你为什么要帮人杀赵远？”
“赵远？”黑心狼愣了一下，随即苦笑道，“大哥，你可能不信，那是钱家找我做的买卖。五百两银子，要我取他性命。”
“他是我们家族里的后辈。”赵震岳的声音骤然变冷。
“什么？”黑心狼脸色大变，身子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老天爷真会开玩笑，我接的买卖居然是大哥的亲人。”
树影婆娑，远处传来几声夜枭的啼叫。赵震岳眼中寒光闪烁：“说说你和钱家什么关系。”
黑心狼靠在一棵大树上，长叹一声：“三年前我在山上遇到钱佑天，那时他带着一队商队经过。我本想劫了他的货，却被他说动了心。他说只要我不动他的货，每月都给我送物资。后来，我们还结拜成了兄弟。”
赵震岳眼中杀机毕露，拳头不自觉地攥紧。一切都串起来了 — 钱家设局让赵远借高利贷，又阻挠他卖月露膏，现在更是要买凶杀人。这背后的算计，令人不寒而栗。
“大哥，”黑心狼闭上眼睛，声音有些颤抖，“自从卫将走后，我就活得像具行尸走肉。”
夜风呜咽，吹散了两人之间的沉默。
“现在还不是你死的时候。”赵震岳摇头，“我需要你帮我对付钱家。”
“为了你堂侄？”
“对。”
黑心狼皱眉思索片刻：“大哥，你救过我的命，我绝对听你的吩咐。但钱家在县城根基深厚，就算我去作证也未必能撼动他们。”
“放心，自有人会安排。”赵震岳语气笃定。
月光下，黑心狼的脸上浮现出挣扎的神色。他来回踱步，最终一咬牙：“既然大哥发话，我就豁出去了。”说着，他话锋一转，“我还想见见你家那位亲戚，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能让你这个拒绝过王爷招揽的大哥如此上心。”
赵震岳眼中闪过一丝温和：“他和卫将很像，在最难熬的时候，依然能看见希望的曙光。”
“大哥，这话就过了。”黑心狼不以为然地摇头，“天下能和卫将比肩的人物，又有几个？”
赵震岳没有反驳，只是默默地望着远方。不了解赵远的人，又怎会知道这个年轻人是如何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位置。
“大哥，既然要我去坐牢，这些年抢来的银子也用不着了。”黑心狼犹豫着开口，“原本想留着将来起事用，现在不如都给你”
“走吧。”赵震岳直接打断了他。让昔日兄弟去坐牢已经够难受，再拿他的钱，于心何忍。
五狼窝内，火把通明。院子里横七竖八躺着山贼的尸体，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地上的血迹还未干涸，在火光的映照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十几个女子从石屋里走出来，衣衫褴褛，面容憔悴。有的痛哭流涕，有的麻木呆滞，还有的疯了般踢打着山贼的尸体，发泄着这段时间积压的恨意。
“多谢军爷救命之恩！”众女子跪倒在赵远面前，声音哽咽。
“我不是军爷。”赵远连忙摆手，“你们想回家的话，我可以安排人送你们。”
美丽女子苦涩地扯了扯嘴角：“军爷有所不知，我们这样回去，只怕家人也不会接纳。”
赵远心中一沉。在这个时代，女子的名节比生命还重要。这些被山贼玷污过的女子，即便回到家乡也将面临无尽的白眼和嘲讽。她们的未来，恐怕比死亡还要痛苦。
“赵哥。”赵八方走过来低声道，“不如让她们去同心堂帮工吧，现在人手确实不够。”
“也好。”赵远点头，“愿意去的每月给一贯钱。”
女子们闻言，喜极而泣。这些日子她们也听说过小赵村的传闻，那地方管吃管住，干活时管饱还能吃香的。对她们来说，这无异于重获新生。就在这时，铁牛匆匆走来：“少爷，三当家特意派人来传话。”
石屋内，大汉颤抖着跪倒，神情惶恐。三天没吃饭又被浇了黑狗血，整个人萎靡不堪。他的衣服上沾满污渍，头发凌乱，哪还有半分山寨三当家的威风。
“先生饶命！”下山狼声音颤抖。
“起来吧。”赵远扶他起身，“接下来有什么计划？”
“先生不抓我去衙门？我可是值五百两赏银啊。”汉子又惊又兴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这么一说，不送你去还真有点亏了。”赵远轻笑。
“先生开恩！”下山狼连忙求饶，额头上的冷汗直冒。
“若不是黄病狼闯入小赵村，我也不会来找你们的麻烦。”赵远眯起眼睛，“只要你不去找麻烦，咱们就没什么过节。”
“绝不会！”下山狼讪笑，“虽然结拜为兄弟，但说实话也就是混口饭吃罢了。”
“以后换个地方讨生活吧，不过记住一点。”赵远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冷。
“先生请说。”
“不准再祸害良家女子，否则下次见面就不是现在这个结果了。”赵远语气森冷，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先生放心，那都是大哥二哥干的事。要是再敢搞小算盘，一定立下规矩。”下山狼连连点头。
下山狼退出石屋，正要溜走，却看见赵震岳带着被绑的黑心狼走了进来。他心中一惊，暗道：“大哥那么厉害都栽了，看来先生手下真是高手如云啊。”
摇摇头，下山狼悄悄取了埋在山下的银子离开了。从此以后，富阳县再也没有人见过这个曾经的五狼窝三当家。
“就这？”黑心狼上下打量着赵远，一脸不屑，“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原来不过是个纨绔子弟。”
“闭嘴！”赵震岳厉声喝道，“他愿意指证钱家，只是想见见你。”
赵远微微一笑：“现在见到了。”
“他还愿意献出这些年抢来的银子，能不能帮忙在官面上走动走动。”赵震岳又道。
“好，明天我让孟捕头安排。”
赵远点点头。两人身上穿着同样的黑甲，显然有些渊源，不过既然震岳叔不说，他也不会多问。
第二天一早，小赵村沸腾了。赵远带人去剿匪的消息传开，村民们都坐立不安。那些在贩队的孩子愁眉不展，就连韩勇和四个弓手也是一夜未眠。
“老天保佑他们平安回来啊！”一群老人跪在地上不停叩首，眼中含着泪水。
“求也没用，他们才三十个人，山上可还有八十多号山贼呢，这不是去送死吗？”赵壮勇在一旁冷嘲热讽，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笑容。
“你这个白眼狼，赵远把你赶出护卫团是对的！”
“打死这个没良心的东西！”
村民们怒不可遏，有几个脾气火爆的冲上去就要动手。赵壮勇见势不妙，连忙抱头鼠窜，一边跑一边喊：“我说的没错，你们等着瞧吧！”
孙雅芳站在村口，泪眼朦胧地望着远方。晨光中，她的身影显得格外单薄。
“老天爷保佑，我愿用十年阳寿换夫君平安归来”她的声音轻若蚊蝇，却饱含深情。
远处，一队人马缓缓走来，为首的正是赵远。阳光下，他的身影挺拔如松，仿佛带着一种无形的气势。村民们欢呼雀跃，纷纷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