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成婚第二日,便已如此判若两人?
这才成婚第二日,便已如此判若两人?
翌日,日光如缕,透过雕花窗棂,悠悠洒入屋内。
靖疏月慢慢转醒,只觉周身仿若历经千钧重锤反复捶打,每一寸肌理皆酸痛难耐,那股蚀骨的疲惫,远甚于她打一套拳,不,是远胜她连打十套拳所感。
她甫欲起身,腰间忽有一臂轻却有力地将她按回。
苻云度双眸未睁,声音里尚带着惺忪慵懒,他将靖疏月搂得更紧,喃喃低语:“起这般早作甚?再歇会儿罢。”
靖疏月正欲答话,忽闻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今日乃新婚次日,若无要事,断不会有人如此匆忙前来叨扰。
当下,靖疏月轻巧地自苻云度怀中挣脱,旋即翻身下床。
她的手刚触及一旁的外衣,房门便传来“咚咚咚”急切的叩门声,“殿下,陛下急召,命您即刻入宫觐见。”
苻云度微微皱眉,翻过身去,将脸深埋在靖疏月枕过的枕头上,深深吸了一口气。枕间那淡淡的皂荚香,虽寻常,却令他眷恋无比。
“还磨蹭什么?”
见他迟迟不起,靖疏月径直从立柜翻出一件外袍,毫不客气地丢到他身上,“华州之事,已沸沸扬扬闹腾了十几日,想来陛下已难以招架,到了不得不封赏大皇子的时候。此刻召你进宫,定是想用你来制衡,咱们的机会又来了。”
驱狼吞虎之计么,如今大皇子这头败退却又傲然归来的猛虎,让皇帝忌惮。
而苻云度这匹曾被皇帝弃之不用的狼,此刻自然又有了价值。
只要皇帝仍打算用此计,那便势必会给苻云度足以与大皇子抗衡的势力。
别的暂且不提,年前应允补给苻云度的军饷,此番想必能有着落了。
给银子的事情!能不积极一点吗?
靖疏月越想心中愈发急切,就在她欲上前揪起苻云度,强行催他起身时,苻云度如鲤鱼打挺般,利落翻身下床。
他心中暗自哀怨:这才他大婚第二日!那位就不能再等等吗?好歹让他再享受温存一会儿啊!
这边苻云度暗自哀叹,那边靖疏月见他这般动作,不禁下意识赞道:“这招,利落!”
相识苻云度多年,看他练过无数武功招式,可似今日这般一气呵成、干脆利落的,着实少见。
闻言,苻云度脸上的愁绪稍减,唇角微微勾起。
“我早说过,于武学一途,我向来勤勉。”他一边穿衣,一边抬头向靖疏月挑眉,眸中满是自得之色。
看着他与往日大不相同的模样,靖疏月微微张嘴,嘴唇轻颤,似有话要说,却又欲言又止。
都说男人成亲前后判若两人,这才成婚第二日,便已如此?
就在她愣神之际,苻云度已整理好衣袍,款步至她面前,微微俯身,在她嫣红的唇上轻轻一触,如蜻蜓点水般。
他脸上带着餍足的笑意,柔声道:“娘子且再睡个回笼觉,为夫去耳房洗漱后,便径直进宫了。”
言罢,他迈着轻快得意的步伐,大摇大摆、神清气爽地往外走去。当然,若忽略他那随意披散在背后的长发,倒更显意气风发之态。
“改口!不准再喊我娘子,小心在外面说漏嘴!”靖疏月在他身后喊道。
立政殿内,皇帝有气无力地斜倚在龙榻之上,手捂着太阳穴,不住地呻吟。
“敬行还未到吗?”皇帝声音虚弱,透着疲惫不耐。
内监赶忙躬身近前,轻声缓语道:“陛下,恒王近日因邢国公受伤一事,一直守在邢国公郊外别苑,路途较远,所需时辰尚多。”
皇帝闻言,并未作答,只是缓缓合上双眸,手仍在太阳穴处不住揉着。
然而,那如针刺般的剧痛,让他无法安然闭目,遂不耐道:“药煎好了么?”
“奴婢这便去催。”
内监弓着身子,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皇帝缓缓睁开双眼,仰面望向屋顶那精美的雕梁。
殿内静谧无声,除了他,再无旁人。
自初七至今,因大皇子之事,朝堂上每日争论不休,搅得他耳根不得清净。
今早,曾克明自返乡归来,朝堂局势瞬间升级。
原本仅是围绕大皇子封赏的话题,竟陡然演变为立储之争。
好不容易被压下的话题,又被提及,而且越发激烈。
尤其是曾克明,这位古板且固执的三朝元老,仗着资历深厚,说话毫无顾忌。
他直言大皇子宅心仁厚,深得民心,实乃大魏之幸。若不立其为储,恐寒天下百姓之心。
皇帝闻此,心中怒火“轰”地一下燃起。
这成何体统?天家之事,储君之位岂容百姓置喙?
难道他这皇帝,要依着百姓的意愿,选一个他们爱戴的储君?
若真如此,他这皇帝还有何威严?难不成要被朝臣与百姓牵着鼻子走?
如此窝囊,实在荒谬至极!
虽气得几欲喷火,但皇帝尚存一丝理智,并未将心中所想道出,只是借口龙体不适,提早退
朝。
待他返回寝宫,一直秘密调查邢国公遇刺一事的千牛卫大将军前来求见。
多日无果的案件,终有了结果。
因所查结果重大,加之千牛卫大将军听闻皇帝龙体抱恙,故而不敢贸然将结果告知,只是吞吞吐吐地说出一个名字——韩俊生。
皇帝对这个名字并不熟悉,甚至怀疑自己从未听闻。但“韩”这个姓氏,却如尖刺般,瞬间挑动了他的神经。
当即,皇帝双眼微眯,缓缓吐出两个字:“韩遂?”
大将军微微点头。
见状,皇帝心中已有计较。
韩遂自裁前,皇帝便有提拔苻云度之意。韩遂跟随皇帝多年,又擅钻营,不可能不知皇帝心思。留个后手,剪除苻云度势力,为外孙铺路,并非没有可能。
但,韩遂已过世数月,即便生前有所谋划,也绝无可能如此精准地派人在城外截杀邢国公。
除非,有人在他死后接手,并策划了这一切。
“只查到一人?”皇帝声音冰冷,语气中满是不满。
半月有余,竟只查到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连幕后主使的踪迹都未寻得,这般办事能力……
实在令人失望。
眼见皇帝脸色愈发阴沉,千牛卫大将军心知若再顾虑皇帝情绪,吞吞吐吐,恐更惹不悦,忙不迭道:“并非只查到此人,连日来,疑似与此人交集频繁者,皆为朝中大员。然无实证之前,臣不敢妄下定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