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沐煊 作品

一个血气方刚的儿郎怎么忍得住不近女色的呢?

一个血气方刚的儿郎怎么忍得住不近女色的呢?

“我说,你总不能年年都这般模样吧?”

平江侯齐鹤安实在看不下去,迈着步子缓缓凑到苻云度身旁,压低声音提点道,“不过是勾一勾唇,露出个笑容,再与旁人客套地问候一声,这能有多难?年年都被众人晾在这儿,你难道不觉得面上无光吗?”

“为何会觉得无光?”

苻云度神色淡然,满不在乎地回应道。

他孤身一人又怎样?

分明是他不屑与这些人为伍,主动疏离,而非被众人孤立,这又怎会有损他的颜面呢?

再者说,哪怕真被所有人孤立又有何妨?这满朝文武,大多都是些趋炎附势之徒,被他们孤立,恰恰证明他品行高洁,与这些人绝非同路人。

“就算不为你自己考虑,看在恒王的情分上,你也该与其他宗室子弟打好关系吧?那些叔伯长辈,你若不主动上前,难道还指望他们主动来和你这个小辈搭话不成?”

齐鹤安仍不死心,继续苦口婆心地劝着。

苻云度微微偏头,目光平静地看向他,反问道:“当年,恒王府出事之时,这些叔伯长辈,可曾有一人站出来为我们说过一句公道话?”

“这……”

齐鹤安一下子被噎住,一时语塞。

当年的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从传出恒王出卖军情、通敌叛国的消息,到恒王府阖族被下狱,再到王妃身死,而后恒王府又被洗刷冤屈,一切都如疾风骤雨般迅猛,让人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

等到所有人回过神来,恒王府已然平安无事,可出事的却变成了恭王府和镇国大将军府……

见他久久说不出话来,苻云度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似有若无的轻笑,然而那笑意却未达眼底,眼眸深处泛着丝丝寒意,“你瞧,连你都无言以对。由此可见,真到了出事的时候,这些所谓的叔伯长辈,也并无多大用处。”

“可你总是孤身一人,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齐鹤安还想再劝,余光却突然瞥见皇帝身边的内侍正朝着他们这个方向走来,而且越走越近。

“恒王殿下,平江侯。”内侍微微躬身,行了一礼后,转而对苻云度说道,“殿下,陛下召您过去。”

早在瞧见皇帝身边内侍的那一刻,殿内众人便纷纷压低了说话的声音,将注意力全都集中到了内侍身上。

待内侍说完后,众人心里皆是一阵暗自揣测。

怎么又把人叫过去了?

太庙祭祀的时候才刚刚把人叫过去,如今又来传唤,就算是几位皇子,陛下也未曾这般频繁地将他们叫到身边啊。

看来陛下当真是对恒王疼爱有加!

“怎么样?还打算继续劝吗?”

看着苻云度离去的背影,一位宗室子弟凑到齐鹤安面前,语气中带着一丝讥讽,“人家恒王可是深受陛下宠信,根本就不屑与我们这些宗室子弟待在一起。你还当他可怜,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儿,说不定,人家是故意做戏给陛下看,好叫陛下心疼怜悯呢……”

这人话还没说完,齐鹤安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厉声斥责道:“休要胡说八道!还不快滚到一边去!”

虽说齐鹤安这个国舅,严格来讲只能算是皇亲,与宗室子弟还是有些差别,但他毕竟是皇帝的亲舅舅。

而这个说话的宗室子弟,与皇帝的血缘关系都快出了五服,亲疏之别一目了然。

即便齐鹤安当着众人的面斥责他,他也丝毫不敢反驳,只能灰溜溜地在众人若有若无的目光中,缩到一旁。

立政殿内。

皇帝正端坐着休憩。每年到了这个时候,朝臣和宗室子弟们在太极殿中久站,而他则需要在立政殿中,正襟危坐将近两个时辰,双方各有各的难处。

当然,若真要让他选择,他还是更愿意做这个坐着等候的人。

“陛下,恒王到了。”

听到内侍的禀告,皇帝缓缓睁开双眼,说道:“传敬行进殿。”

“臣给陛下请安。”苻云度一边说着,一边撩起前袍,跪地行礼。

这一回,还没等他两膝触碰到地上的金砖,皇帝“免礼”的声音便已响起。

他顺势直起身子。

“敬行,朕唤你过来,实则是想问问你内宅之事。”皇帝开门见山,直奔主题,“这种事本应由皇后多加关心,可你也清楚,她这些年一心向佛,醉心佛理,甚少理会这所谓的凡尘俗世。”

说着,皇帝轻轻叹了口气,“唉,这些事说起来都是烦心事,暂且不提也罢。”

苻云度心中暗自揣测着皇帝话里的深意,口中却恭敬地回应道:“皇后娘娘醉心佛理,也是在为陛下和大魏江山祈福。”

这话倒是让皇帝心里稍微好受了些,点头说道:“还是敬行懂事,知晓其中道理。”

说完,他话锋一转,“不说这些了,来谈谈你吧。”

“臣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是日常琐事繁杂,臣担心言语过多,叨扰陛下,还望陛下能给臣一个大致方

向,好让臣有所侧重。”

“靖疏月。”皇帝缓缓吐出这三个字。

苻云度听闻,背脊瞬间一僵,神色变得复杂难辨,其中还隐隐透着一丝难以启齿的意味。

“陛下……”

他欲言又止,吞吞吐吐地说道,“此事实在上不得台面,臣惶恐,生怕污了陛下的耳朵。”

皇帝一脸和蔼地说道:“今日是除夕佳节,咱们只论血脉亲情,不论君臣之礼。”

苻云度还想再挣扎着拒绝,刚开口唤了声“陛下……”

话还未说完,便被皇帝打断。

“都说了不论君臣,你若再提陛下,莫不是要违抗圣意吗?”

皇帝口口声声说着不论君臣,可威胁人的时候,还是搬出了“违抗圣意”这四个字。

所谓圣意,不还是君王的意志吗?

苻云度心中暗自冷笑,可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只是嗫嚅着叫了声:“伯父……”

他缓缓吐出这两个字,而后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闭眼长叹一声,“伯父或许有所不知,我其实很少踏足后院,莫说是您赐下的女子,就连侧妃裴氏那里,我也极少留宿。”

“哦?”

皇帝佯装不知情,可实际上,他对恒王府的大小事情了如指掌。对于苻云度在内宅妻妾之事上的情况,他早有觉得奇怪,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儿郎,怎会面对满院佳人,却能无动于衷,忍得住不去亲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