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本子上写的缠绵拥吻,就是我们这样吗?
话本子上写的缠绵拥吻,就是我们这样吗?
裴婳叹了一声,将话题又扯回原处。
“我虽没你武功高强,也没殿下的脑子,可帮个忙,跑跑腿,点火放箭还是会做的。总之,那些你们两个人顾不上的、不用费脑子的事情,就交给我做。”
她抬手抚上脖颈,神色坦然,仿若无畏生死,“不就是容易掉脑袋吗?喏,在下刚好有一颗。”
这等足以颠覆朝堂、揭穿皇帝累累罪行的大事,从裴婳口中说来,竟是如此举重若轻。
然而,细细思量,这世间诸事,追根究底,可不就关乎生死二字。生死之间,不过抉择,她既已下定决心,便无畏无惧。
靖疏月静看裴婳半晌,笑了笑,刚准备说话,神色却忽然变得凝重起来。
裴婳觉得奇怪,不明白她为何突然变脸。正要开口询问,就见靖疏月竖起食指,放在唇边,打了个噤声的手势,而后轻手轻脚地起身,缓缓探到门边。
习武之人,耳目比常人更为敏锐。只是她刚刚一直沉浸在回忆之中,心神激荡,一时疏忽,没留意到外面的动静。
直到此刻,才忽然察觉到门外多了一道气息。
门外虽有孙妈妈看守,若有外人靠近,以孙妈妈的警觉,不可能不示警。
但世事难料,也保不齐会出现意外。
靖疏月不敢有丝毫马虎,瞬息间便来到门口,趁着门外之人还未察觉异样,猛地用力拽开门扇。
她一手紧紧拽着门,另一只手已多了一枚飞镖。
门被拉开的同时,她手里的飞镖已然蓄势待发,只等稍有异动,便会疾射而出。
“靖姑娘!”
孙妈妈的声音响起,她似乎没料到房门会突然被打开,被吓得不轻。
这时,靖疏月也看清了那多出的气息究竟是何人。
只见苻云度垂眸立在门边,头微微低着,虽看不清他此刻的神色,但那阴沉到极点的脸色,却让人不寒而栗。
“你怎么了?”靖疏月关切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忧。
这时裴婳也跟过来查看情况,见苻云度似透着杀意的气势,嗫嚅般唤了声:“殿下。”
苻云度抬手轻轻挥了挥,示意她先下去。
裴婳下意识地朝靖疏月看去,眼神中带着询问,无声地征求她的意见。见靖疏月神色如常,只是淡然地朝她点头示意,裴婳这才满脸担忧地转身离去。
“孙妈妈,守着。”
苻云度只说了几个字,声音透着冷意,话音落下,他已经迈过门槛,进了屋内,顺带还将房门合上。
但凡裴婳脚步稍慢些,只怕都得被那房门夹到。
她心有余悸地回头,望着那扇紧闭的房门,而后凑近孙妈妈,压低声音悄悄问道:“他们这般,真的不会出事吗?”
孙妈妈朝她使了个“放心”的眼神,说来自靖疏月回来后,类似这样的情形不知发生了几次,比这声势更大的都有,但到最后都是靖姑娘占上风,孙妈妈早已习惯了。
“也是,他打不过她。”裴婳嘟囔了一句,转身离去。
屋内,苻云度进门后,一言未发,只是定定地望着靖疏月。
这时候,靖疏月才看清他的神色,只见他眼底微红,眼眸中波光闪动,眸色复杂,有后悔,有怜惜,有懊恼,还有翻涌的恨意。
靖疏月心底咯噔一下,问道:“发生什么事了?”若不是发生什么滔天的大事,苻云度怎么会情绪波动的这般厉害?
苻云度摇头,眼中的水雾更加清晰,他上前迈了一步,他们二人之间原本只有一步之遥,这下直接鞋尖抵着鞋尖,呼吸都快交织在一处了。
苻云度轻轻抚上靖疏月的脸,拇指在她耳后摩挲着,“我究竟何德何能,能得你这般深情相待。”
“嗯?”
靖疏月于情事上向来慢半拍,她望着苻云度的眸中全是茫然之色,“什么乱七八糟的?”
闻言,苻云度心中又是猛地一滞,心里想起一个声音:“她什么都不懂,连权衡利弊的心思都没有,她只是凭本能深爱着我。”
念及此,他本就红的眼眶更加发红,眼角泛着水光。他胸口激烈起伏着,一股发烫的暖意从心底直达四肢百骸,滚烫而热烈。
“深情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了。”
话音未落,他垂下头,在靖疏月唇瓣上落下一个郑重而虔诚的吻。
靖疏月顿时瞪大双眼,心脏“怦怦”直跳,连呼吸都乱了节奏。她下意识地侧了侧头,含混不清地吐出几个词不达意的字眼:“你……我……”
苻云度移开几分,看着靖疏月的双眸,终于解释起他这般异样的原因,“你刚刚同裴婳说的那些,我都听到了。”他声音微颤,带着哽咽沙哑。
“都过去了。”靖疏月轻声道,她以为苻云度如此,是因听闻往事,心疼她当年拼杀,故而贴心地安慰起对方。“都过去了,那些事都过去了。”
同样的话她重复了好几遍,既是说给苻云度,也是说给自己的,往事固然夹杂着血泪,夹杂着遗
憾,可活着的人终究要向前看。
毕竟,还有使命未完,当年的真相一日不揭开,他们便一日没有资格沉沦堕落,一味沉浸在过往的伤痛中,受其左右。
“不能过去,至少在我心底不能。”苻云度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喃喃低语,“靖小将军情深义重,苻某无以为报,只能铭记于心,用余生偿还。”
靖疏月不是很理解苻云度这番话,她眨了眨眼,竭力忽略苻云度在她脸上落下的气息,努力回忆了下,恍然思及到自己那句“怎么可能忍心让他也尝一遍”。
靖疏月顿时如遭雷击,刚刚说得时候不觉得,此时回想起来,才发现这句话是如此肉麻!背着苻云度说也就罢了,偏偏好巧不巧,被他听得清清楚楚!
她瞬间觉得耳廓滚热,想后退了一步,打算落荒而逃。
可她刚有动作,苻云度便紧跟而上,长臂一伸,揽住她的头颈,眉眼略弯,轻笑:“靖小将军还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靖疏月剜了他一眼,只是眼中并未有半分厉色,这一眼落在苻云度眼里,反倒她似娇似嗔,如羽毛拂过心头,惹得他心里痒痒的。
苻云度喉结动了动,眼神逐渐暗沉,交杂着靖疏月并不能看懂的欲念。
虽然她不明白那眼神的含义,但望着那张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俊颜,她愈发紧张起来。她想逃开,可也许是因为被苻云度揽着脖颈,她失去了逃离的手段和力气,只能任由苻云度的呼吸喷洒在她脸上,她感觉到自己的脸越发滚烫,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口水。
这一幕,落在苻云度眼中,无疑是最致命的诱惑。
他墨色的眸中窜出一抹炽热,再也无法克制内心的冲动,低头再度吻上那抹艳红。他闭上眼的同时,抬手覆上靖疏月的双眸,掌心下,靖疏月那卷长的睫毛微微颤抖了几下,而后渐渐恢复平静。
“话本子上所写的‘缠绵拥吻’便是我们这样吗?”即便唇瓣紧贴在一起,靖疏月还是寻到空隙,问出了心中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