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沐煊 作品

这个陈王到底是什么样的畜生?

这个陈王到底是什么样的畜生?

“自然是陛下。”崔娉迩紧咬着下唇,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几欲夺眶而出。

她稍稍犹豫了一下,顾及靖疏月尚未出阁,终究没将话说得太过直白,只是含糊说道:“总之,陛下性情古怪,兴致上来时,便偏爱以这般粗鲁的方式折磨人。”

说着,她缓缓闭上双眼,声音忍不住颤抖起来:“所以,疏月,我与陛下的关系,并非如外界所传。世人只看到我似乎蓄意勾引,踩着大皇子与皇后的颜面,成为陛下的宠妃,可又有谁能知晓,我每日过的是怎样水深火热的日子?”

她越说越悲戚,终是没能忍住,泪水夺眶而出,哽咽着说道:“天底下,又有哪个姑娘家,能心甘情愿与一个和自己父亲年纪相仿的男人共度余生?我又何尝愿意做这个宠妃?”

“崔姐姐……”靖疏月虽因崔娉迩先前的试探,心中多了几分防备,但眼见向来注重礼仪与颜面的崔娉迩,此刻哭得如此凄惨,眼底不禁浮起一丝不忍之色。

她轻轻抬手,动作笨拙地将崔娉迩解开的扣子,一颗颗重新扣好。

扣的时候,那些原本不忍看到的伤痕再度映入眼帘,她指尖微微颤抖。

实在难以想象,崔娉迩这样一个娇柔的女子,胸前与脖颈处竟布满了或青或紫的痕迹,那如羊脂白玉般的肌肤,几乎没有一寸完好之处。

甚至还有好几处齿痕,有的已经凝结成血痂,而有的仍在渗着鲜血,看上去触目惊心。

靖疏月深吸一口气,满心不忍地别过头去,心底如翻江倒海一般难受。

这个陈王究竟是怎样的禽兽?

怎能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下如此狠手?

“崔姐姐……”靖疏月想要说些宽慰的话,然而喉咙却像被什么哽住了一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能说什么呢?

劝她忍耐?

崔娉迩只比自己年长一岁,正值大好年华,难道要一直忍到陈王那畜生去世吗?

这实在太过残忍。

可若不忍,崔娉迩似乎也别无他法。

寻常人家夫妻尚可和离,可崔娉迩身为内宫嫔御,自入宫那日起,便被困在了这座华丽却又冰冷的宫城之中。

即便等到皇帝驾崩,她也未必能获得出宫生活的机会。

运气好的话,或许能在宫墙之内安稳度过余生。可若是运气不佳,或者陈王那畜生留下一纸诏书,她恐怕连活下去的机会都没有。

崔娉迩紧紧拉住靖疏月的手,仿佛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急切说道:“所以疏月,我绝不可能是陛下派来试探你的。”

“崔姐姐,你不必再强调了,我信你。刚刚是我不对,不该怀疑你。”靖疏月此刻满心自责,恨不得时光能够倒流,好捂住刚刚为了试探崔娉迩而说出那番话的自己的嘴。

就崔娉迩与陈王之间的这些恩怨纠葛,她怎么可能会替陈王卖命呢?将她与陈王联系在一起,简直就是对她的侮辱。

“不。”听到靖疏月的道歉,崔娉迩轻轻摇了摇头,一边用帕子擦拭着脸上的泪痕,一边说道:“你处境艰难,对每个人都谨慎些,这是保命之道。况且,我也有错,不该用这些赝品来试探你。”

崔娉迩十分坦诚地承认了自己试探靖疏月的行为。

靖疏月抿着嘴唇,没有说话,静静等着崔娉迩接下来的话。

她本以为崔娉迩将话题引到此处,会解释为何要试探自己,没想到崔娉迩话锋一转,又将话题扯回到了这些信件上。

“这些信件,是我这些年费尽心思搜集而来的。原本我想直接派人将它们交到你手上,可就在派人出发的时候,发现被另一伙人暗中盯上了。我担心会连累你,只好让人假借托镖之名,找到你。我本想着,这样设个迷魂阵,能迷惑对方。等你到了收镖人那里,再由收镖人把东西交给你。谁能想到,中间出了岔子,东西竟然被人盗走了一部分。”

说到这儿,崔娉迩心有余悸,长叹一口气后,才接着说道:“还好你及时发现,把东西都追了回来。”

听到这话,靖疏月微微眯起眼眸,心中那种异样的感觉再次涌现。

不对劲,她当时只追回了一部分,还有一部分仍落在贼人手里,至今都未曾寻回。崔娉迩怎么会说全部追回来了呢?

难道,她自己都不清楚这些东西具体有多少?

仔细想想,这倒也说得通。当年陈王与军中奸细以及敌将之间的书信往来,虽说不算特别频繁,但数量也不少。

崔娉迩即便一直在收集,也未必清楚确切的数量。

但话说回来,崔娉迩设的这个迷魂阵,未免太过简陋,漏洞百出了吧?

靖疏月心里暗自吐槽,却不好意思直接点明戳穿。

崔娉迩身处深宫,能在陈王的眼皮子底下谋划这么多事,已然十分不易,又怎能苛求她将计划安排得面面俱到呢?

“那崔姐姐,这些信件的真迹在何处?”

“哦,对,真迹。”崔娉迩像是刚回过神来,从衣袖中取出折好的信

笺,递到靖疏月面前。

靖疏月伸手接过,展开一看,是两封不同字迹的手书。

一封是陈王写给陈祁的,命令他打探清楚靖弛和恒王的战事安排。而另一封是敌将阿史那古尔达写给陈王的书信,上面所写内容看似风马牛不相及,应该是用暗语书写,真正的内容需要特殊的阅读方法才能识破。

不过这倒无妨,即便阿史那古尔达写给陈王的信是为其祝寿,只要落款处盖着他的将军印,便能坐实陈王与敌将勾结的事实,更何况,还有一封陈王亲笔所书且盖有陈王府大印的信。

有这两封信在,日后靖疏月就算与陈王在朝臣面前对峙,也足够了。

“为稳妥起见,我只贴身带了这两封。”

听到崔娉迩如此说,靖疏月捏着信件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

“那剩下的……”靖疏月故意拉长语调,没有把话说完,等着看崔娉迩如何回应。

“你也知道,我一个后宫妇人,能查到这些已经很不容易了,耗费了无数的功夫和心血。”

靖疏月微微动了动眉心,轻声说道:“崔姐姐,你有什么打算不妨直说。”

她向来性格直爽,不喜欢与人勾心斗角,更何况面对的是苻云度、崔娉迩这样的故友,她更不愿与对方绕圈子。

前几次的试探,已经是她多年来修身养性所能达到的极限了。

崔娉迩微微一怔,多年的宫廷生活,让她早已习惯了迂回委婉的说话方式,竟忘了靖疏月是个直来直去的人,向来不喜欢拐弯抹角。

她微微一笑,顺着靖疏月的心意,直截了当地说道:“我是想,若你能答应帮我,与我站在同一阵营,这些东西,我便可以全部交给你。”

靖疏月挑起眉梢,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原来在这里等着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