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彩衣娱亲

第191章彩衣娱亲

191、彩衣娱亲

底下的萨满可不知道康熙的想法,唱得十分卖力，他的族人见他如此，跳得更加投入,同时,也让康熙越发气愤。想当然，比起满洲老萨满,他们的行头算是相当简陋，真要说起来，也是不及之前热闹的。然而，他们就是有本事二十来个人在简陋的行头下舞蹈给人一种格外的热闹感。

哪里像是法会，简直像是到了天桥。

好容易，一曲终了,康熙轻轻吐出了一口气，谁知,就在这时,他的好大儿居然带头鼓掌。

“表演，不，我是说你们的法术很厉害，能再来一遍吗？”胤礽笑道，虽然不知道康熙怎么突然迷信起来,但是他决定彩衣娱亲一回。这个萨满舞动作极其简单,好似围着篝火跳舞,就那么几个动作。

回部的萨满知道他是太子，闻言欣喜若狂,连忙表示可以再来一遍。

康熙难以置信地扭头看向他的好大儿，眼中满是不可思议，保成要做什么？

“阿玛,儿子给你跳支舞。”显然，胤礽也将人家的驱邪仪式当成了舞蹈，准备下场给康熙跳一遍。

康熙冲口就要说荒唐，转而一想，保成神魂不稳，直接下去跳……咳，他是说直接参与进施法过程中或许对稳定神魂更有利。不但默许了胤礽的做法，在他跳完后更是带头大加赞赏，在场之人无不跟风捧了起来，让一众阿哥心里又酸又涩。

其他人尚且好一些，十四阿哥胤祯格外急切一些。他现在急需让皇阿玛重视自己以改善额娘的处境，出生就带着三分胆气的他立时站起来表示自己也能给康熙跳一场。

“胡闹！”康熙忍不住训斥，就算看着是在跳舞，实际上可是在驱邪。

“凭什么我就不能彩衣娱亲？”胤祯不服，心里委屈得不行，皇阿玛也太偏心了，太子二哥跳，亲自下场称赞，他要跳，就是胡闹。

不就是那几个动作吗？

精熟武艺的他不用学也会，无非踩着鼓点跳跃落脚，摆动肩膀挥舞胳膊，多简单的事。

“阿玛，十四弟有心，不如就让他跳吧！”胤礽还没霸道到只许自己跳舞的地步，彩衣娱亲本来就争个头彩，他已经挣到了，没必要拦着底下弟弟喝汤。

有胤礽说情，加上康熙训斥完之后也有点后悔，便点头应允了下来。

“那么多人看着，好好跳。”

不得不说，胤祯在学习速度上绝对属于顶尖的存在，跳得一板一眼，竟然没有出错，让康熙面色好看一些，称赞了几句。

有十四开头，其他皇阿哥自然也是不甘落后，纷纷下场跳舞，也亏得回部那些人体力惊人，竟然一直陪着跳了下来。最后，连康熙都不免惊叹：“是好战士的料子。”

他看着场中那些壮小伙儿，剧烈运动了一个多时辰，其中还不乏高高跳起半空中屈膝转几圈的高难度动作，居然没人倒下。

“阿玛说的是。”胤礽也赞同，想当然，他不会认为场上那些人只会跳舞，如果那样他们根本没有机会跑到大清来。这一路过来，不说准噶尔和其他回部的追杀，就是响马也不是一般人能够对付的。厮杀，必定是他们生活中的一部分。“不知他们来大清所求何事？”

“问问便知，不过如果他们族人均如此，倒是够格成为旗人。”康熙并不在意对方的信仰，事实上，不乏有接受他赐宴后犯了口忌无法继续原先信仰的回部官员，都被他编入了八旗当中。这些人来了，如果接收，大体也差不多。

当然，前提是他们能征善战，八旗可不养不能征战之人。

胤礽闻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想来差不多，他们中连女人也一直坚持下来，反而越跳越起兴。”

对于场上女人的体力，胤礽由衷赞叹，体力也太好了，纵然，她们不需要悬空转圈，但也一直在跟着鼓点跳跃。要知道，这首曲子的节奏可是很快的。然而，她们居然能够一直跳到现在，就是他自己，也难以保证自己能从头跳到尾。

“女人如此，说明当母亲的身体健壮，生下的孩子身体差不了。”胤礽说道，“儿臣突然有一个想法，或许也该让咱们八旗中的女人多跳跳类似的舞蹈，身体好。”

“荒唐。”康熙瞪眼。

不过胤礽却坚持己见，跳舞，用来强身健体还是很不错的，而且也不像骑射一样需要太多场地。就他所了解，现今旗人妇女不像入关之前精于骑射，很大一个原因就是场地限制。

随着所有舞蹈结束，法会到了尾声，按照常理，就该退场了，这时，那个回部的萨满却t突然出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声泪雨下：“尊敬的天可汗，在草原上、荒漠上，所有人都称呼您是恩赫阿木古朗汗，说您仁慈而平静，请您可怜可怜我们这群没有归宿的人吧！”

康熙没有吭声，胤礽替他问话。

“你且说说就是。”

萨满却没有继续往下说，而是从打开了一个他们一直以为是法器的精妙匣子，赫然是一个人头，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并没有腐烂，皮肤干枯在头骨上，却已经看不出模样来。

嗬，人们齐齐倒吸一口气，大过年的拿来一颗人头，这人是啥意思，也不嫌晦气。康熙更是青筋直跳，别人只觉得晦气，他却生怕破坏了这场他命名为保成定魂仪式的法会。

“大胆！”立刻有侍卫围上来，要压下他。

“且慢，那是谁？”胤礽再次替康熙问出来，有些话，康熙身为帝王其实是不便问的，而其他人又没那个胆量不经他的暗示就问，只能胤礽来问。

侍卫们看看台上的康熙，发现他没有阻止太子的行为，依言退下，不过手依然握在刀柄上，眼睛死死盯着萨满以及他的族人。只要对方有异动，他们随时可以暴起扑杀掉。

萨满没有任何异动，双眼含泪，缓缓述说道：“我们的先祖也曾追随成吉思汗西征千里，有着无与伦比的荣耀，然而，现在我们只是一群四处逃窜没有依身之所的人。我们既不愿意当准噶尔的奴隶，也不愿意改变信仰，只能一路冲杀到了荒漠旷野艰苦求生，许多人慕名而来，然而，荒漠也并非世外桃源。南边来的人也对我们举起了屠刀，逼迫我们在山川森林之神祖先神祇和他们的神之间选一个……”

胤礽有点明白他们的选择，准噶尔他还是有所了解的，他们那边的奴隶和大清的奴才完全是两个概念。大清的奴才，其实更多意义在口头上，和臣是差不多。除了康熙，其他人很难绝对奴才的命运，哪怕旗主，也在尽量缩减他们的权力，尽可能将他们排斥在权力圈外。

奴才有分发的房舍，有自己的积蓄，小孩子只要足够聪慧就有机会上免费的官学，学出来能分配官吏职务，能够参加科举。可以说，除了成丁后必须比丁，选上必须当兵之外，他们远比普通人过得舒服，几乎捧着一个铁饭碗。

而准噶尔的奴隶却不同，没有一片土地属于他们，终日劳作却享受不到任何劳动成果，哪怕每天维系生命的食物都要在给权贵干完活后自己去想法子获取，他们的主人只会在冬日实在找不到食物时大发慈悲提供一点食物。几乎每一年，适龄的小奴隶都会被从家中带走，卖给其他人，一辈子再也无缘见到自己的父母。

胤礽猜不出来为什么不让他们在自家陪同父母一起长大，这一点和大清可以买卖的奴婢也有所不同。不过他没有继续深思下去，萨满在底下继续说道：“当年，可汗讨伐葛尔丹，我们的首领也受可汗征召之列，率部下同葛尔丹血战，因寡不敌众全军覆没。但是，他们当中没有一个人投降，这颗头颅就是我们首领的，被敌人割下后我们费尽力气夺了回来。”

他的话不止让胤礽，就连康熙也有点动容，心中那一点晦气消散，对萨满等人印象大好。

“倒是忠义之士。”仍然是胤礽率先说道，然后根据康熙的神情给予建议，“阿玛，既然他们曾经立过功，划入上三旗也使得。”

想当然，这种能征善战之族不可能给其他五旗，只会归入上三旗。

康熙点了点头：“查实情况，如无虚假隐瞒，可入的正白旗。”

上三旗中，正黄旗和镶黄旗原本就属于皇帝，而正白旗却是从多尔衮手中接过来的，所以，直到康熙朝仍然不停地往里面掺沙子。

想到对方的忠义，胤礽忍不住继续为他们说好话，将好处给他们落到实处。毕竟，他们以后有没有机会再如此近距离见到康熙还是两说：“既然如此，若他们所言不虚，阿玛你看让他们回部单独成立一个佐，给他们新头领一个佐领之位如何？”

康熙点头，下方的萨满却说：“回禀可汗和左屠耆（太子），我们不是回人。我们中有回人有蒙人还有其他人，因为外部掠夺而被迫集中在一起，如果硬要给我们一个名称，不如叫我们朵兰人。”

朵兰之意，被集中在一起的人，然而，他虽然说的是蒙语却因为历史地域等种种缘故和康熙他们说的到底有所不同，加上受到汉文化影响。胤礽竟然听成了刀郎，再一想，如今八旗中人的满蒙人说起清语都坑坑巴巴，日常反而以汉话为主，反正都是音译，朵兰在汉话中怎么都不如刀郎听得对味。

不由抚掌而笑：“刀郎，此名倒是极好。”

随着康熙点头，众人也跟着附和说好，一场法会就此结束，康熙让大臣各自回家过年去，又将胤礽等打发走，留下询问老萨满等人：“太子的神魂可定了下来？”

他迫不及待道，那个警告他不能立保成的梦还会时不时来侵扰他。

“皇上，太子身泛金光，神魂无碍。”敢这么直接说的人是老萨满，作为国教，虽然多数时候都是一个摆设，但他和皇家的关系绝对比其他人要亲近。

且他为了保持与上天沟通的能力，一直隐居在山川湖泽之间，很是受到皇室的尊崇。

有他开头，其他大师也纷纷附和，哪怕他们并没有看到太子身泛金光，但会察言观色，发现皇上十分相信这一说法，当然不会逆着来。想要成为大师，对他人细微表情心理把控的能力当然不若，他们甚至能够肯定，皇上在此之前肯定也是听闻或者见过太子身泛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