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春鸟 作品

第118章戴梓

第118章戴梓

118、戴梓

胤礽的话让李锴大吃一惊,怀疑自己产生的幻听。太子居然跟他们道歉,不说岳父的下场本就是皇上下令,真要论起来和太子无关,那是岳父自己选择的路,就算真有关,以太子的性子居然会认错。

他仔细看了胤礽好几眼,对方眼神沉静,确实和以前大不一样了。

想到此,李锴心中一笑,连太子也成长了,要是以前他就如此沉稳或许就……随即,将心中的想法抛到了一边,人,必须得有所经历才会成长。

“正巧最近写了一首诗,还请殿下品鉴一二。”李锴笑着吟出自己的诗作来。

流水自生听,谁知理入微。

藏公真静者,于此发清机。

心耳无边际,声闻有是非。

语余分手去,潭底白云飞。(摘自李锴诗作)

胤礽听了,不觉愣住,喃喃重复着:“好一句心耳无边际,声闻有是非。”

李锴见他悟了,只在旁微笑,在他看来胤礽还是有机会的。皇上虽然废了太子一回,如今看来,仍然属意太子,只要太子他自己能稳住,单纯做一个好儿子,不被外界是非所饶自乱方寸,机会相当大。

胤礽又细细品味了一回,不由说道:“听你诗中之意,是要隐居到那等清幽之处去?桓若姨母也是这个意思?”

李锴笑道:“是极,闹市到底过于喧嚣,饶人清净。未哥儿身子骨已经大好,我们准备搬到盘山廌(zhi)青峰下去。”

“便是未哥儿身子大好,到底还小,年岁小的孩子哪个不是三灾五病,非要等再大一些才好一些呢。到底留在京里,请医方便。要我说,你就该回到旗地去才是,请太医更便利一些。”

胤礽对李锴的想法颇不赞同,他可是养过孩子的,身子骨再好的孩子,六个月到3岁左右都极爱生病。不然为什么宫里只有等孩子周岁满了3岁才开始序齿,就是因为3岁之前身子再好,说不定一场风寒就将病症引到了肺里,人就没了。

“你别不信,我辈分比你小,但是养孩子的经验绝对比你多。”胤礽强调,别看离开辈分比他大,又是一副世外高人智珠在握的模样,实际年龄比他小12岁呢。婚后多年又没孩子,所以目前还是个新手阿玛,青涩的和个生瓜蛋子没有两样。

李锴听到胤礽的话,不由愣住。

“果真如此?”

如果这样,别说不能冒然搬到盘山去,就连这里也住不得,还是搬回旗地更安全一些。外城热闹,能让他摆脱许多应酬,但同样,也没有正黄旗旗地安全。

“我还能骗出?你们只管去打听就是,我说你们俩有了孩子也别和以前一个样,天天写诗作画的,没事去乌云珠姨母那听听她的孩子经才是正理。你看伊都立和个牛犊子似的,可见她最会养孩子的。”

李锴忙不叠点头称是,伊都立确实是他所见孩子中少有强健的。

“你有一点说说错了。”一道女声插了进来,桓若亲自端着一道茶点过来了,毓夏紧跟在身后,冲着胤礽吐了下舌头,说,“姨姥知道阿玛喜爱奶茶,特意让人熬了一壶亲自送来。”

桓若出现并不奇怪,虽然她年轻,却也是胤礽的长辈,若是避而不见不合适,让胤礽去内宅见她更不合适。毕竟胤礽的身份不一般,只能她以送茶的名义出来相见。

“正好,我倒是喜爱奶茶。”胤礽笑道,“不过盐需得少放一些才是。”

他爱奶味,但却不爱奶茶的咸味,其实若非男人天天喝奶给人感觉不太好,他更想直接喝牛乳,而不是咸不拉几带着茶味的奶茶。

“我可不该只向姐姐学习如何带孩子,更该向她学习写诗才对,她每天繁忙诗作却比我多数倍,我该好生像她学习。”说来也奇怪,索额图生的儿子没有一个顶用的,生了两个女儿却是远近闻名的女诗人,让他感叹可能自己的脑子都遗传到了女儿们身上。

胤礽闻言,连忙附和:“是的,你们隐居于此与亲戚的走动都少了许多,其他人也就罢了,乌云珠那里来往都生疏了却是你们的不是。”

可能才女总会让人更加敬重,索额图虽然下场凄惨被皇上厌恶,但是他的两个女儿在夫家的地位却都没有受到影响。比起隐居的桓若夫妻,乌云珠则仍然以索额图之女、文华殿大学士之妻活跃在宗亲命妇当中,甚至还闯出一个蕊仙的名号来。其心理承受能力之强,不止女人敬佩,就是男人也多奉赞誉之词,私下里也说过要是她是男的,恐怕就是索额图身死,赫舍里氏一族也不会落魄到如今的模样。

蕊仙,有当年索额图的几分胆量和风范。

正是因为她尚且活跃,身后又系文华殿大学士伊桑阿,所以胤礽重生回来一直没有联系她,就连中秋分发的月饼等也和其他人并无差异,怕给她带来麻烦。因为自己,已经让她够难的了。

“殿下教训得是。”李锴也不禁惭愧起来,比起乌云珠哪怕外面下冰雹也不能阻拦她让别人认同自己的精神,他们夫妻只是陷在自己的小情绪中,把大门关起来就当一切都不存在。说是避世,却也遮蔽了自己的心。

想到此,李锴突然生出一股走完岳父的路,再搏一把的念头来。

他擡眼复又盯着胤礽看了许久,后者不明所以,淡笑看着他,眼神丝毫未变,既没有躲闪也没有不耐,让他底气更足了一些。和他之前的判断一样,太子比以前更沉稳,更有希望。

“殿下可还记得六世□□仓央嘉措?”

胤礽自然记得,事实上,在被废之前,他也一直关注着西藏那边。立刻就知道李锴要说什么:“你是说那边要……烽烟再起?”

他的眉头紧皱起来,一个准噶尔就让大清耗去了多少气力,国库现在才稍稍缓和过来,能支持得住又一场战争吗?

“他们还要怎样?我们已经很给他们面子了,他们说仓央嘉措沉湎酒色,不理教务,我们就诏送人来京师,半路还没了踪影,不知生死。难道还让我堂堂大清再退不成!”

说道这,胤礽愤怒起来,当初他是一意支持仓央嘉措,但皇阿玛认为立他的桑结嘉错勾结准噶尔,加上当时国库紧张,不如趁机废掉仓央嘉措。

“可是策妄阿拉布坦有什么动静?”胤礽想了一回,问道,策妄阿拉布坦是新立的准噶尔大汗,虽然一向表现得以大清为尊,但他却一直觉得其包藏祸心。既然他弟弟噶尔丹可以反叛大清,又和西藏联系甚密,连亲弟弟都能出卖的策妄阿拉布坦能是善茬?

李锴点头,他隐居,却也同友人通信甚多,其中就收到了一条传言:桑结嘉错之死和策妄阿拉布坦有关?那么,好好一个准噶尔大汗为什么非要去针对五世□□?除非他们之间有利益冲突,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胤礽虽然不知道这条消息,却也通过李锴的话猜到了,眉头紧皱,不禁为大清担心起来。自己被废,看起来似乎只是皇阿玛张张口的事而已,其实也让大清伤了一定的元气,本来元气就没恢复,又要雪上加霜,哪怕他现在已经无心太子之位也跟着担心起来。

“把你知道说出来。”胤礽吩咐,静静看完李锴呈上来的信件,沉思良久,缓缓吐出一口气来,“看来不久之后必有一战啊!”

局势已经很难调和了,只能以战止战,但是西藏不比准噶尔,光是气候就让人难受的,路途更是让行军的人流泪。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其实运送粮草还好,最难运输的反而是红衣大炮。前往西藏的路途可远比去准噶尔的路更为艰险,运输红衣大炮比之困难百倍。

“我记得你和戴梓是好友,可知他近日情况?”

胤礽又想了好一会儿,问道。戴梓,可以说朝廷中最特殊的一个官员,三藩之乱时就进献了连珠火铳给康亲王杰书,由此被推荐入朝廷为官。事后,又用了五天就研究出荷兰使者进献的枪回赠回去,不至于让大清被人小看t。再之后,更是研制出冲天炮,并且能让炮弹炸裂后分成无数片造成更大的杀伤力。

可惜性子太刚直,得罪太多人,后来更是被南怀仁怀恨在心进谗言诬陷被发配到了宁古塔,不知道现在的他的状态如何?

希望他老骥伏枥,尚能饭否,胤礽心里暗暗祈求,如果西藏那边再起烽烟势必需要改良火炮,让其更能适应西藏路上的运输。

不由地,胤礽后悔起来。早知道自己当初就是冒着惹怒皇阿玛的风险也该为戴梓求情的。可自己当初只顾着手上的权势,戴梓不是自己人,又没大用处,便不想费力。

“他?”李锴没想到居然问起了戴梓,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说道,“他,垂垂老矣,但廉颇尚能饭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