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将计就计
第97章将计就计
胤礽写完碑文,又送给康熙指正了一回，就交给营缮司让他们去忙活去了，有工匠加班加点,一切准备就绪,胤禟不得不带着大队人马开始了送丧之行。
“嗐，怎么还给我带那么多东西,不是说好出了京就……”
胤禟的话被董鄂氏打断：“不管去了哪里，你能少了这些东西？一天两天能讲究，时日长了，你这一去肯定要惹皇上，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因为距离近，董鄂氏又往行囊里增加了许多东西。不管胤禟装病会不会被皇上识破,都要在外头呆不短的时间，金尊玉贵的人,少了哪样在别人看来可有可无的起居用品都会难受。
胤禟也明白自己福晋说的对,不过还是嘴硬：“那么点距离，临时缺什么你再派人给我送过去就是了。”
自然，换来了董鄂氏一记大白眼。
“可饶了我吧！你好容易出门一趟，也不让我轻省轻省，我可不想离那老远还整天想着怎么伺候你。”然后他对弘晸招了招手,“弘晸,过来给你阿玛道别。”
胤禟看见他们的互动,即便他本质上是个不爱孩子的，见到自己福晋接受了弘晸仍然打心眼里高兴。以后他福晋可不会再因为看弘晸不顺眼找自己茬了,家宅安宁了，以前他怎么就非要瞒着福晋不能生了事呢？胤禟百思不得其解时，老十来了,他屁股后头还跟着弘皙。
“嘿，好小子，没想到你也能来送我一程，看来我这个老师没有白当。”胤禟大力拍了下弘皙的肩膀，自从和太子二哥说开后，弘皙就跟在他身后一起研究拼音。想当然，以弘皙的水准只能拜自己为师。
弘皙尴尬地笑了笑，准备好的话没一时没法说出口。送一程，其实也没别的意思，但不知道为何从九叔口里说出来就好像送最后一程似的。好在十叔及时接上了话，不至于让自己的反应显得过于明显。
“你就没看见我呀！”胤俄眼神中带着小幽怨，自己一个大块头杵着，结果他九哥一眼就看见弘皙，把自己给忽视了。
胤禟哈哈笑了两声：“去，我和你说的话还少？有正事和弘皙说呢，等下人多了就不方便说了。”
说着，将弘皙拉到了身边，左右看了几眼，确定没来外人才压低声音继续和他交代：“我走后你也不能懈怠，要是有不懂的地方只管来找你九婶，让她给我传个信就行。”
弘皙错愕，眨巴了两下眼睛：“可是……”
他的话被胤禟打断：“行了，多的也不好和你说，记住了，不懂的找你九婶，让她给我递信。”
时间差不多也到了，他带着自己的车队离开府邸去和大队人马汇合，返回宫里的弘皙则是越想越不对头。九叔是去翁特牛部给温恪姑姑送丧去了，一应信件都是走的驿站，先给皇玛法然后才会分发下去，九婶怎么可能有门路给九叔送信？
难道要离开送丧队伍？
想了半天，弘皙脸色猛然一变，不好，他九叔是要装病。要是等到通州停下等待新派去的人会耽误给温恪姑姑送丧的，死者为大，拖不起呀！
他赶忙去找胤礽将胤禟的话和自己的推测说了出来，然后焦急道：“阿玛，怎么办？耽误温恪姑姑送丧可不是小事，皇玛法一定会责罚九叔的。”
胤礽摸了摸下巴，当太子几十年，在他处理朝政时可谓是一点差错都没出过，立刻把老九的心思猜透了。
“放心，不会耽误的，他不敢，我估摸着出京后你九叔就要‘病’了。”胤礽摸了摸弘皙的脑门，这孩子到底历练太少了，自己这么大时早就接触朝政，和老狐狸斗智斗勇了。弘皙却到现在为止还在闲晃，也就最近安排他跟着老九一道研究拼音，没成想，居然还能被老九算计。
“你也不用担心你九叔，他算盘精着呢。”胤礽继续说道，“给你透话就是让你提醒我，好让我帮他在你玛法跟前帮他求情。”
胤礽才不会有那种只让儿子看到世间美好的想法，已经十六了，也该承受了，直接戳破了胤禟的目的。死者为大，为了不来回路上耽误事，他不敢等到通州再装病，只能出了京立刻装病，但也正因为离得近，皇阿玛派个人一查就知道，瞒不住，定然会大发雷霆。所以他才会想着通过弘皙向自己透露口风，让自己看在拼音研究成功有弘皙一份功劳的份上帮他求情。
“啊？”弘皙愣住，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眼里单纯直率别扭的九叔还有如此精明的一面，愣愣道，“那阿玛你要给九叔求情吗？”
“要不就算了吧！”
理所当然的，比起才接触没多久的九叔，他是站在自己阿玛一边的，九叔对自己不错，但让阿玛吃亏他可就不干了。皇玛法发火可是很凶的，后果也很严重，他阿玛已经够可怜了，要是再因帮九叔说好话被皇玛法厌弃怎么办？
胤礽轻笑一声，又撸了一把儿子的光脑门，圆溜溜的脑袋有点上瘾，遂连着撸了好几把。他的兄弟中有几个真纯善的傻子，都是粘上毛比猴儿还精的。无非就是看谁的心态更稳，更坐得住。弘皙，到底没经历过兄弟相争，想法幼稚了一些，不过他有心为弘皙铺一条宽敞的大路，却不意味着放由任他如此单纯下去。
看来该让弘皙出去历练历练了，胤礽眸光一闪，接过了胤禟递过来果子。
“那可不行。”胤礽说道，“事情到了跟前没有躲的道理，接着吧！”
弘皙只是历练少，并非脑子不聪明，甚至说，因为身在权利旋涡中，他远比同龄人成熟，想了一回，他说：“阿玛，是不是因为九叔最近和你表现得很亲密，你若是不保下他来会让其他寒心？”
派系之争，最常见的一个缘由，不过胤礽却摇头。
“如果我没当过太子，这是理由。但是记住，我们讲私利，但却有底线，在不伤及大清的利益下再看私利，以公为先，是大前提。”胤礽说道，“拼音你接触了，也清楚它会带来什么样的变化，这东西是我交给你九叔的，他有那个能力将拼音满文字母化，同时却也让你跟在他身边学习，就是要t至少分出一半的功劳出来。如此，你的前程也有了保障。”
弘皙明白了。
“所以阿玛要好人做到底，让九叔再倒欠咱们一个人情。”
胤礽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弘皙：“再有，你也到了办差历练的时候了，这恰好是一个机会。”
弘皙隐隐猜出了自己阿玛的意思，红着脸，垂着脑袋想了好一会儿才下定决心：“儿子一定不辜负阿玛的期望。”
胤礽闻言，摆摆手：“行了，咱们父子之间虚话就不要说了，估摸今天就要动身，你赶紧让你额娘给你收拾行囊，精简为要。大不了到时候直接把你九叔的行李拉走就是了，嗯，就算不小心拉走他装盘缠的箱子也无所谓。”
弘皙听了，一脑门子的黑线，他怎么觉得阿玛有点腹黑呢。没有继续多想，赶紧回咸安宫收拾行囊去了，再过一阵子可能他九叔‘突发疾病’的消息就要传进宫了。
目送走了儿子，胤礽则坐那又想了一回，弘皙太过年幼又从来没出门办过差，还是一下子跑那么远，他当然不会让弘皙独自去办差。放心不下，且也该给他找个老师带一带，一个个兄弟从他脑中滑过。
老三胤祉，倒是个好为人师的，也有能力，但他正在编书，不离京的差事倒是能接，离京数月的肯定不行。
老四胤禛，性子执拗过于严厉，但跟着他也能学会不少东西，然而也是暂且离不开京。
老五胤祺，倒是一个心思通透的人，但人通透不代表有能力，别说自己，就是皇阿玛都不放心他，听闻上辈子皇太后的丧礼他请求主持都被皇阿玛驳回了，转头却交给了十二。可见他是真的能力平庸，只剩心思透彻了。
老七胤佑性格和顺能力也还行，但是有腿疾不便赶长路，也只能跳过。
老八胤禩，虽然是弟弟，却也是头号政敌，即便自己不当太子了，也不能把宝贝儿子往政敌手里塞呀！谁知道对方会不会给自己儿子下套子，即便他觉得不太可能，他们这一辈的人如何争如何抢，有一个禁忌就的是不涉及下一代人。但他可舍不得拿儿子冒险，更遑论，他才不会傻到给对方送功绩呢。
至于老十就更不可能了，老九装病逃了，他更不可能主动要去，强扭的瓜不甜，加上老十没正经办过差事，平时行事又不拘一格，还真不好评判他的能力。
数来数去，只剩下十二和十三最合适，十二目前只在苏麻喇姑丧事上小露过一脸，就上辈子看来也是个有能力的。而且他舅舅托合齐还是自己一派后期的核心人物，更因为自己而尸骨无存，但也正因为那份愧疚，在知道十二并不愿意参与皇位之争后，才不能把他拖下水。
眼下自己退出，不再争夺皇位，但八阿哥那边不见得相信，甚至老四也未必相信。所以还是不要把十二牵扯进来为好，自己已经对不住托合齐，再拉人家外甥下水也太不地道了。
想当然，最后只有十三最合适，能力出众，又是温恪的同胞兄长，本身也愿意去送丧，最合适不过。唯一要克服的就是说服皇阿玛，不知道为什么，皇阿玛对十三成见之深超乎自己的想象。明明之前对他那么宠爱，连自己都吃过醋呢。不过胤礽相信，自己能够说服皇阿玛，如此想着，直接去了正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