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杀死监军

“萧长仪”,沈令言抬头望向他,扯了扯他的袖口,“你……”


萧长仪低头也望向她,两人眸中只有彼此闪烁的目光,再也看不到其它。


“信我吗?”她淡淡出声,又有些不可抑制的悲伤。


萧长仪望着她,久久未说话。


“那个张监军,留不得。”沈令言平静说道,“他……”


她想继续解释下去却不知如何开口。


“他已经死了。”萧遇说道,好似在说一个无关之物。


沈令言瞳孔微震,眼眸的光亮放得更大,这实在出乎她的意料,“为何?”


他却未再说下去,只是从怀中拿出一把木梳自顾自的替她梳起发来。


她垂下眸,睫羽扑闪,全身僵住,未有拒绝。


乌发滑过手心,随木梳而下,垂落肩背,随之挽起,盘成髻顶在发顶,一绛色丝带从袖中出来,缠在髻上,留出两绺带端飘在两侧。


萧遇的手停在那绺飘带上久久未动。


思绪已经飘飞回那日。


*


“啊”


张监军被绑在梁柱上,穿过掌心的箭陡然被萧遇拔出,尖端牵扯着血肉,痛处要将他头脑中的理智冲溃了。


他披头散发,裂目龇牙,“萧遇,你如此待监军,圣上定不饶你。”


萧遇垂眸看向手中那柄羽箭,箭尖鲜血淋漓不止,勾连的血肉模糊,“你背后的人是谁?”


张监军哈哈大笑,笑声含糊不清,“我始终一心只为圣上。”


“是吗?”


“你记载六军营生辰是意欲何为?”萧遇拿着带血的箭端凌上他的脖间,冷冷逼问。


“自是为了替陛下防你有私军。”张监军将头偏向一侧。


“你在借圣上为幌子”,萧遇打量着他,缓缓道:“你在寻找生辰全阴之人。”


张监军眼中闪过一丝震惊。


“果然。”萧遇冷冷看着他,露出了一个冷淡至极的笑。


又听得萧遇缓缓道:


“宫廷秘闻,生辰全阴之人,可入怨境,招阴军数万,佐大业。”


他眸子凌厉,“传闻太祖便是捉了生辰全阴之人,才有阴兵,力战前朝,夺得皇位。”


“如今你借记载营中兵士名录,也不过是为此。”


他冷冷抬起眸子,泛着杀意,“张监军,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张监军低下头,闪躲着眼神。


“如今要借阴兵者,定不是圣上,而是诸位皇子。”


“太子幽居冷宫,本有''仁德太子''贤名,五年前甘居冷宫,必不是为驱使阴兵者。”


“四皇子远在荆州封地,生母代贵妃多次向陛下求情,愿得四皇子回京,养于膝下,却被圣上拒绝,而四皇子传言整日饮酒作乐,乐不思蜀。四皇子是真不愿回京,还是以饮酒为幌子,尚不曾得知。”


萧遇同张监军说起朝中局势来。


“二皇子在俩人衬托下,如今倒也衬得也有些势头,只不过母族卑微,无人助力,加之二皇子病恹恹的,似是一直对朝局毫不关心。”


“张监军,你说这三人,是哪位皇子要招阴兵呢?”


萧遇查看着张监军的脸色,却见张监军看着自己的眸子,嘴角弯起冷冷笑意,“萧将军不如继续猜测下去。”


张监军又轻声说道:“不如我押个二皇子?”


“找死!”


箭尖又倏忽插入他的掌心,引得他一声大叫。


“五年前,你作为庐州通判,庐州有一桩北辽细作案,一夜之间,25个北辽细作从各处抓获,未有审讯,便匆匆判决,问斩刑场。”


“那与本官无关,北辽细作案由庐州刺史主导,本官并未参与”,张监军哼的出了一声,“况且下官为官时清清白白,不贪一毫一厘。”


“好一个清清白白。”萧遇冷冷道。“那二十五个人中,二十四个人与本将军当时追查的白银去向有关,是重要的证人,却一夜之间被当成细作被斩。而那剩出来的一人,据说是个私塾先生,与白银去向无关,也本不是细作,却也当了断头鬼,张监军不会不知道吧?”


张监军瞪大了眼睛,“萧将军在说什么?”


“下官倒是愈发听不懂了。”


“那个私塾先生有个小女儿养在膝下,不知去向。”


萧遇不恼,继续说了下去。


“而她的生辰八字便是全阴之人。杀私塾先生,不过是为了引她出洞。张监军,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萧遇的眸子看上去就像一匹饿狼,仿佛下一秒就要咬上脖颈,将人吃掉。


张监军面色一变,连连否认,“我不知你在说什么?我只是一个通判,与当年之案无关,萧将军莫冤枉人。”


“后来,那个小女儿始终未露面,此事作罢。但细作之案,却被有心人掩埋。若继续深查下去,则背后的势力将被连根拔起。此时陛下出手了,将四皇子遣到封地,县令等一干人便因贪污渎职之罪时,一切归于风平浪静。再无人想得起,细作案还有那个被塞进案中的私塾先生。”


“而你也攀上了枝头,去了更好的去处,到如今当上了监军,好不威风。”


监军哈哈大笑,“不过,萧将军高看下官了。此棕事确与我无关。”


“无关?若说那24名细作,似乎关联性不大。但那个私塾先生,定是你一手主导。而你为的就是召唤阴兵,为了你那位主子。”


“主子?萧将军难不成以为是四皇子?”


“的确他值得怀疑”


天平两端,一个是二皇子,一个是四皇子。


却波谲云诡,看不清楚真相。


背后那只操纵的大手究竟是谁的竟不得而知。


“这么多年来,你一直在寻全阴之人,可惜未能找到,消停了一段。”


“如今故技重施,只不过你将手动在了不该动的人身上。”


萧遇一把扯出箭来,“这一箭,是为那个私塾先生和小女儿。”


忽而又扎进手掌心,又破出一个血淋淋的伤口来,“这一箭,是为了你动了我的兵。”


扯出后又扎进掌心,破出一个洞来,“这一箭,是为你在给军营的粮食掺杂细沙。”


张监军疼的心脏抽动,额头尽是因痛苦而沁出的汗。


“萧遇,你说的这些我都不认。”张监军冷冷的说道。


“是吗?”萧遇早已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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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有此事。


“宋进。”


宋进入账,手中拿着一个帐本,萧遇翻了出来,一声一声念到,“廿月二十九,杀一全阴之人,不是”


“三月十八,杀一全阴之人,不是”


……


张监军听到这些,忽然抬起眸子看向他手中的账本,一下子便慌了神。“这是谁给的你?”


萧遇冷笑,“这你便不用知道了。”


又将贪了军需,往粮中掺杂细沙的证据摆在面前。


张监军更加的面如土色。


“张监军你说,是不是证据确凿?”萧遇低下头,附在他耳边轻轻说,好似鬼煞在低语。


萧遇从帐壁上取下神龙鞭,冷冷的看向鞭身,“上可揍昏君,下可斩佞臣。张大人,如此神龙鞭坐镇,张大人你说是不是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张监军放大了眼睛,忽而露出一丝心狠的笑,说道:“萧遇,你永远不会知道我的背后之人是谁。你会一败涂地。”


“来人,贪污我军粮者,押下去斩了,曝尸六军营。”萧遇道。


“哈哈,萧遇,你会一败涂地。”


大雪纷飞,六军营的诸位将士围在跟前,看着张监军被处以绞刑,因在军需上动了手脚。


曝尸营外,被大雪覆盖,死不瞑目。


*


萧遇低头打量着沈令言,“好了”


一个干干净净的束带扎发便出落在眼前,虽然面色苍白。


沈令言抿了抿嘴,“谢谢。”


“元宵在即,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我们如今在边镇上,并未在六军营中。”


沈令言吃了一惊,“边镇?”


虽知张监军将自己虏出了营帐,但并未多远,如今却是在边镇。


“出去走走,我带你去集市逛逛。”


沈令言跟着萧遇出了门,仍旧是那日的两匹马,俩人各自乘了一匹。


虽说大雪仍在,近元宵的集市却也有一番热闹,人潮涌动,熙熙攘攘一片。


沈令言跟在萧遇身后,俩人并未说什么话。


只见灯笼在摊子上泛着红光,但除夕那夜自己早已写过心愿,如今已无必要。


忽然萧遇指着一家摊子道:“不如吃一碗?”


沈令言看了眼招帘,却是绣着一只碗,碗里似是有汤圆数颗。倒是符合元宵之意。


她点点头,随人寻了张板桌坐了下来。


“老板,来两碗”


“好嘞”


不久后,店家将两碗雪白的汤圆端上来,边端边呼着气,沈令言还以为是刚出锅,烫着了。


岂止咬下去的那一瞬,她冰得彻心透骨。


萧遇看着她闪烁的眸子,问道:“如何?”


她不解的问道:“为何来吃冰圆子?”


冬日里大雪纷飞的时节吃冰圆子,有些……与众不同。


“你不喜欢?”萧遇启着唇轻轻问道。


沈令言垂下眸子,又咬了一口:“喜欢的”


她道:“冬日里吃冰圆子,别有风味”


“只不过许久不吃了。”


“既如此,那今日正是回味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