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那是第一次见到她
祁蘅冷着脸从屋子里出来,只是一只手捂着耳后,疼的嘶了一口气。
赵德全登时察觉不对,急忙伺候了上去:“陛下,你这是……”
祁蘅咬着牙,摊开手,掌心一片触目惊心的红。
这把赵德全吓得腿都软了。
祁蘅却盯着那片血渍,不动神色的笑了。
“陛下,奴才这就去请太医……”
祁蘅扯出一块帕子随意擦了擦:“不用,不过被咬了一口,慌慌张张的做什么?”
咬了一口?
老天爷啊,昭妃竟将皇上咬了一口!
更不可思议的是,皇上竟然没有动怒。
祁蘅把沾血的帕子丢给赵德全,赵德全慌慌张张地接住。
“回乾清宫。”
临走时,祁蘅又回头看了一眼寝殿的门。
好姊姊啊,敢咬他。
可还不是让他亲上了?
这是祁蘅吻她吻得最深的一次。
很软,很甜,比胭脂的花味还甜。
一次一次,食髓知味,祁蘅早知道她的吻这么勾人,就不会放着她那么久,只当她是一个暗卫。
祁蘅一走,云雀便急忙冲进了屋子。
只见桑余坐在地上,面色发白,发髻散乱,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嘴角一片殷红,也分不清到底是胭脂,还是祁蘅的血。
云雀红了眼睛,急忙扯过罩衫裹住了桑余,抱紧了她。
“娘娘,您没事吧?”
桑余深吸一口气,闭上眼,克制住自己的颤抖和恐惧。
祁蘅这个疯子,为什么这段时间一次一次的靠近自己?
他疯了吗?
他不要陆晚宁了吗?
桑余不知所措,但还是先把眼泪擦干净了。
“云雀,我要沐浴,现在就要。”
云雀明白,急忙点了点头,赶紧出去准备热水。
桑余抱紧了自己,踉跄地爬了起来。
桑余,先活下去,先活着,不要让沈康白白的为你断送了性命,你还要为他报仇呢。
——
眼看就要到了岁日之时,整个皇宫都是一片张灯结彩,红绸高挂。
云雀提醒桑余,别忘了陛下要的新岁贺礼。
桑余这才想起来,也不知道祁蘅明明以前对自己送的东西都不甚关心,怎么现在却这么在意。
“你去库房随便找一件……”
云雀欲言又止:“娘娘,咱们库房的东西都是陛下赏赐的,他一定会认出来的。”
桑余这才想起来,不然祁蘅又要拿着个拿捏他。
怎么送个贺礼这么费劲。
“他不是很喜欢陆晚宁吗?”桑余起身,拿过绣布,手指摩挲着绸面,说道:“那便绣一幅鸳鸯图,祝皇上和贵妃,永结同心,偕老白首。”
云雀觉得不错,至少陛下应该很满意。
桑余却先放下了绣布,拾起了桌子上还没有剪完的红纸。
“娘娘这是在做什么?”
“剪小像。”
“小像?”
“在北狄,人们会在新岁来临之时,为自己的亲人剪一张小像,于月光下挂在树上,为他祈福。”
云雀一知半解,看着桑余手里的红纸,看出这是个男子。
“娘娘剪的是……”
“我师父。”
桑余摊开纸张,那张面容也完全露了出来。
桑余以前为祁蘅剪过,不过没过几日祁蘅就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所以祁蘅这样的人才会活得这么久吧?
如果再给桑余一次机会,桑余会为沈康剪。
只是,等他走了,桑余却只能一点一点跟随记忆去描绘他的容貌。
这是桑余第二次出宫,要去看真正的市井繁华。
她不喜欢宫里的树,她要找一棵安静的树,自由自在地长在山林中,把沈康的小像留在那里。
——
到了新岁之时,宫里上上下下一片忙碌。
祁蘅却没让准备那些繁文缛节,更没下令让街上百姓回避,他要与举国子民同庆新岁。
陆晚宁一向素雅,今日也着了一身红衣,多了几分明媚动人。
她挽着祁蘅的手走向宫门,远远望去,谁人不觉得,是一对恩爱不移的帝妃。
桑余也到了。
祁蘅远远就看见了她。
桑余也在抬眼时看向了祁蘅,转瞬便避开了目光,上了容妃与齐嫔的马车。
祁蘅松开了陆晚宁的手,不动声色抚了抚后颈。
明明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却在此时莫名出现一丝酥麻的痛意。
“陛下?”
祁蘅回过神来,握紧了陆晚宁的手,“上轿。”
浩浩荡荡的马车便使出宫门,往京城门而去。
——
容妃一直念叨着京城哪家酒楼的饭好吃,哪家糕点铺的点心出了名的香甜,齐嫔听着都有些聒噪了。
“容姐姐,你瞧瞧,这才入宫不到半年,你这腰就粗了一圈,你娘还指望着你争宠呢,成了大胖子可怎么争宠?”
容妃翻了个白眼:“得了吧,我半年也就侍过一次寝,何必为了等一个一年都来不了一次的人,把那些美食美酒搁置了?”
齐嫔无奈的笑了笑,随即看向桑余。
“你呢?好不容易出宫一次,你有什么想去看的?”
桑余怔了一下,摇摇头:“我不知道。”
容妃有些惊讶:“你不会没出过宫吧?”
桑余抿了抿唇,如实的点点头。
“这么可怜呐?那你岂不是在宫里活了一辈子,先当宫女,又当妃子的,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话音未落,齐嫔就拿起一块糕点堵住了容妃的嘴。
“容姐姐,多吃点,少说话。”
桑余看向齐嫔,齐嫔冲她勉强地笑了笑:“昭妃莫怪,容妃娘娘就是有些口无遮拦。”
桑余摇摇头。
容妃其实也没有说错。
桑余小心翼翼的护好了袖子里妥帖收好的小像。
掀开轿子的帘子,桑余往外看去。
很长的一条街,一片喜气洋洋,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货铺摊,百姓纷纷挤在路边恭迎皇帝,团团圆圆的。
原来宫外就是这个样子。
桑余好像从来没在宫里看到过这样的景象。
手牵着手的寻常夫妻,骑在父亲头顶的孩子,转动的木风车,打闹的书生孩童……
桑余看得入神,目光无意间停在茶馆的二楼。
李识衍就站在窗边,盯着小轿窗里若隐若现的半张脸失神。
只是没想到,那双眼睛也会看向自己,与他视线交叠。
此时日出,天光乍现渐亮,于一片光明中,桑余看见了他。
鹤骨松姿,黑发冠整,玉白袍下的身形清隽修长,一双眸子澄澈明亮。
蓦的,李识衍对她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