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花朝3

就这样,祁浮生看着展颜吃下了整整一碗的汤圆。


这家伙,还挺能吃。


展颜吃完之后,将手里的瓷碗归还给店家,踮着小步子又跑回祁浮生的身边,衣摆的铃铛晃动,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展颜顺势又拉起祁浮生的袖子,她准备带他到街上走走,反正只要远离阿姐他们就成。


让祁浮生好好冷静一下,也给那一对神仙眷侣一些单独相处的时间。


过程出奇的顺利,祁浮生没有像展颜想象里那般拒绝,反而一言不发跟着她的步子上了街。


展颜个子不算高,小巧一个,头顶本就堪堪到祁浮生的下巴,今日花朝扎的发髻让她显得高挑了不少,但也苦了祁浮生。


小姑娘本就好动,现如今到处是新鲜事物,展颜在街上这边看看,那边瞧瞧的,脸儿摆来摆去的,发髻上的簪子不时会甩在祁浮生的脸上,一开始少年还会皱几下眉头,之后便也熟悉她这咋咋唬唬的性子,习以为常起来。


祁浮生看着展颜的笑眼,想到了之前在香积寺那日,她的头发打在脸上明明是冰冷的,甚至是有些刺痛,为何身体里的那一个他倒有了些心跳加快的感觉。他一直觉的那人幼稚,离谱,不可理喻。可如今这珠钗扫过面颊,确实硌得慌,但……心里却好似受用的很。


甚至暗暗期待下一次的触碰。


随着小人儿飘过的,还有她身上隐隐的,独一无二的一股甜香……


只是这香气,有点熟悉。


祁浮生不由轻嗅,垂在身侧的手指轻捻着,逐渐亮堂起来的眼眸里重又添上几分冷意。


还未知情的展颜欢欢喜喜拿过一个花灯,想问问祁浮生这个花灯造型如何,可刚一回头,就见那人正一脸戾气地盯着她。


她……这是又犯了什么事了吗?


“你可是换了香膏?”祁浮生盯着展颜的视线没有移开,那目光反而越来越犀利,像是要把她看穿。


不像是疑问,更像是已经给她定了罪。


“啊?”展颜疑惑。


好端端的,问她换没换香膏做什么?


“换了呀,很香对吧!”展颜不明所以,还特意绕着祁浮生转了个圈,“这是我新买的,甜甜的很好闻对吧!”


脸上的笑意还未褪去,展颜直觉的腕间一紧,随之而来的是碎骨般的疼痛。


右手被祁浮生牢牢攥住,指头一下子脱力,手里的花灯没了纤指的掌控,一下子掉落在地上,发出“啪嗒”一声轻响。


“疼疼疼!”展颜无意识轻唤出声。


可是眼前之人的眼神比那腕间的桎梏带来的压迫感还要强上好几倍。祁浮生不等展颜开口说其他的话,就直接将人推进了一旁灯光微弱的小拐口。


“你放开我,不要伤我家姑娘!”秋果心急道。


身后的安福被祁浮生命令守在街口外头,秋果被安福拉着,挣不开,只能眼睁睁看着姑娘被祁浮生带进了巷子。


后背仓促抵上冰冷的墙壁,展颜一脸无辜地抬眼看着祁浮生。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祁浮生道。


停顿片刻,见展颜还是一脸不明所以的神态,他继续道:“展清梦送来的书信,有你身上香膏的味道。”


希望不是他想的那样,祁浮生等着展颜开口。如果她说是,他应该会气恼到直接掐死她。但如今心里却升起一丝侥幸般的想法,在告诉他即使她说是,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祁浮生说得简单直白,完全不藏着掖着,以至于展颜听后立马明白了他的所思所想,脑子霎时又一片空白,从脚底开始,一个冰凉冰凉的麻意直冲头顶。


完了失策了,怎么会忘了这个。


从花间露回来之后她就等不及换上了新买的香膏,这香膏留香竟然这般厉害,仅仅是被她压在腕下写上几个字,就染上了香气?这下叫她如何解释。


展颜的眼神不免有些心虚闪烁,躲闪不已。快想啊,快编出个借口来。


“为什么不说话?所以,是我想的那样吗。”祁浮生加重了手下的力度。


手腕疼到极致,眼泪花都开始在眼眶里打起转了,忍着剧疼,展颜连忙道:“我可以解释!”


腕子上覆着的手突然颤抖,展颜感到手腕上的压力突然消失。


“其实——喂!你怎么了!”


她正欲开口为自己辩解,话还未说完,只见祁浮生脸色一变,捂住额角闷哼一声,原先站得挺拔的身姿现下也是微微俯下。


就如同被天雷击中了头颅,被千千万万只蛊虫同时啃食脑仁,被一只高速的锋利箭矢直接射穿眉心,毫无征兆的,祁浮生的头一阵剧痛,疼到他差点站不住脚,疼到手发抖,疼到视线都模糊下来。


断药已经一个多月,他这头疼是一日比一日严重,但平日里这疼痛都在子时发作,今日不知为何,竟提前了。


扶额,祁浮生难耐地退后半步,呼吸急促。


“你没事吧?这是头疼还是——”展颜快步上前想扶住看起来摇摇欲坠的祁浮生。


“别过来!”


别过来,会伤到你。


祁浮生深吸一口气,强忍着疼痛,迈步后退远离展颜,抬手阻止她继续往前。


“你……站在这等着,等我回来继续问你,要是到时候我见不到你……”祁浮生看着展颜,故作镇定,眼里是赤裸裸的威胁和警告。


他匆匆离开,留下展颜一人愣在原地。


祁浮生走后,秋果满脸泪痕地跑进来:“姑娘!你没事吧姑娘!那祁公子为何会突然将你拉到这无人的小巷里啊!”秋果攥着展颜的袖子,不论展颜如何劝都不肯再松开。


“好了好了,赶紧离开这里。”展颜从方才的惊讶之中回过神来,带着秋果赶紧离开巷子。她不好同秋果讲清楚事情的因果经过,也讲不清楚。


祁浮生让她待在巷子里等他回来,她怎么可能会乖乖就范,他刚才就跟疯了一样。等会儿若是真的还要质问她,她草草编造的借口他定然是不会信的。留在这里做什么?留在这里等他一会儿回来,明白真相后把她送到阎王的生死簿上去吗?


赶紧回府躲着吧!


***


“公子!你去哪!”安福见自家公子突然跑出来赶忙问道,手下一松放开秋果,抬脚就跟上祁浮生。


“别跟过来!”祁浮生不想让其他人知道他没有喝药的事情,要是最后被父亲知道了,一定会强制让他重新续上的。


脚步略带虚弱地跑出巷子,祁浮生快步找到一条无人的昏暗小巷子,胸腔痛苦地剧烈起伏,他靠在院墙后,逐渐滑坐在地。


最热闹,是花朝。


可如今,这巷子里现下寂静得可怕,十几丈之内,仿若只有他一个活物,能清清楚楚听见他痛苦的喘气声,再没有其他声音。


这才是本应该属于他的花朝,孤独的,寂静的。


他本就不应该存在于温暖之中,那是他不该奢求的,不敢触碰的。


头痛欲裂,脸上逐渐渗出细汗,祁浮生双手抓地,指尖因为用力,在地上磨出几道隐约的暗红色痕迹。脖颈因为忍耐疼痛开始泛起红晕。


有东西划破他的记忆,横冲直撞地闯入他的脑海里。


草地上架起了篝火,耀眼夺目,吸引着祁浮生的目光。男女老少穿着长袍长裙,站在篝火周围尽情地跳着舞,火舌舔向夜空,将每个人的脸都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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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暖红色,衣袖上的铜扣和发上的银饰在火光的照耀下闪烁,天上一片星光,地上也是一片星光。


“阿爸!”一个八岁的少年喊道,声音虽稚嫩但却带着一股天生的傲气,“看我今日新猎得的狐狸!”


少年跑到一个男人身边,骄傲地将身后洗净的白狐摆在男人面前。那白狐毛色雪白绒密,光泽透亮。


“哈哈哈!”男人爽朗的笑声响彻着整个夜空,他拍拍少年的后背,“我儿颇有我当年的风采啊!”


“我要把这只白狐做成狐裘,送给阿妈!”少年说着,眼睛亮亮地看着男人身边坐着的一个美妇人。


那妇人伸手慈爱地摸着少年的头,欢心道:“阿妈有你阿爸送的狐裘,你的狐裘啊,到时候是要送给自己心悦的姑娘。”


“安儿没有心爱的姑娘。”少年道。


“会有的,安儿以后就会有的。”


妇人笑眯眯继续道:“那姑娘会让安儿以后念念不忘,会让安儿想把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都给她。”


有人往篝火里撒了一把香料,青烟腾起,空气里弥漫着茴香与肉香混合的气味。火焰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人们欢乐地又唱又跳。


“主君天福!”


“君后地福!”


“小主君万福!”


***


展颜带着秋果跑回街上的时候,正巧赶上了京城里的游灯。


街市上的人与酉时那会儿相比多上了许多,除却给游街的花灯腾出来的一条窄窄长长的道,一旁的路两侧都是人,铺子里也都站满了,很难找到一处空余的地方落脚。


长街尽头,游灯的队伍已经缓缓走来,随着一阵敲锣打鼓的乐声愈来愈近。


展颜和秋果被拥挤在路两侧等着看游灯的人们不断挤压着,推搡着,逐渐推到最前一排。


等会儿从这条路往前走,过一座小桥就可以很快回到展府。


展颜踮脚向路尽头望着,在心里盘算起来。


“哎!”


不知道哪里伸出来的一只手,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狠狠地在展颜的左肩上推了一掌。


本就踮着脚重心不稳,被这么一推,展颜直接向前一个踉跄,往地上栽去。


就在她以为要摔个狗吃屎时,一只手及时挽住她的胳膊,将她整个人轻轻松松地捞了起来。


身后的游灯队伍正巧经过,将路严严实实地分成了两半。


借着力站稳,展颜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装,抬头欲与这位扶住她的好心人道谢。


只见面前之人戴着一张金色的面具,盖住了眉眼,只能看到下半脸。但看他衣着规整华丽,手持一柄折扇,那面具也是雕琢得极为精细,一看就知道不是寻常人家。


“多谢贵人出手相助。”展颜行礼道。


那人却只是笑着,也不开口。


“姑娘!”


展颜听见游灯队伍对面秋果的叫唤声,但被挡着,看不见她的人。


游灯很长,一时半会儿过不完,展颜只能耐心等着。


“秋果你放心,我在这呢,一会儿等游灯结束了我就过来!”她抬高声音喊道。


只听身后那个面具人轻笑出声。


展颜回头。


面具人轻点着手里合着的折扇,低语道:“展二姑娘何必如此心急,既然在这人海里遇上了,也是说明你我有这缘分,不知姑娘可否赏我一份薄面,上这金顶阁聊上一聊?”


面具人说着,抬手指指身后的金顶阁,那座京城里最富贵的酒楼。


“你认识我?”展颜疑惑,自己何时认识一个面具男?


“见过两次,但姑娘恐怕不记得在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