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凉凉晚枫亭 作品

80. 相逢(下)

妘墨一拍腿,也不等薛望回答,先将妘阖扶到树旁坐下,然后直接把薛望拽了过去。待伤口处理的差不多时,一脸谄媚的对妘阖说道:“这位军爷,我也姓妘,咱们可是一家,日后还请您多关照关照。”


听到这话的全二神色不善,忍了又忍,啐了一口,才没发作。


薛望趁着妘墨拉近乎的空档,巧妙的退了出来。他刚想看阿乔手上的伤,就被她一个眼神示意到了全熙身旁。


阿乔蹲在原地,隔着布条,呼呼的吹着小手,吹走了粘在伤口处的沙尘。要不是被包的太严实,她很想舔一下伤口。


以前训练受了伤,她就缩在原地,吹一吹、再用口水润一下,伤处就没那么疼了,这样让她很有安全感。


听着外面一片祥和,男子淡道:“看来校尉的位置,与在下无缘了。”


“你又激我。”妘繇摇头笑了笑,“妘阖是个笨的,就算他今天没犯错,日后也必酿成大祸。这位置,我迟早会让他让出来。”


“哎,大小姐这不是上赶着把我往虎穴里扔?这军营里姓妘的比粮仓的老鼠都多,他们报团合力欺负我一个外姓的,只怕是....有来无回啊。”


“你要姓妘,我反而不敢用。我要的,就是你的外姓。”


因为不姓妘,所以除了她妘繇,无人可靠。


妘繇刚准备掀帘朝外看去,男子丢下句“总得让小姐看看在下的实力”,便先她一步下了马车。


阿乔还在隔着布条呼呼的吹着手掌,乌黑的瞳孔又圆又亮,像清晨草尖的露珠。


男子本朝着妘阖走去,目光却不自觉的被地上缩着的少年吸引,他身躯一震,定在了原地。


阿乔恰好此时余光上扬,看见熟悉的面孔时,她也愣住了。


一只画眉掠过,银铃轻摇般的啁啾声,让她回了神。


她鬼使神差的握起小手藏在背后,还把扁好的袖子扒拉了下来,夹着脑袋,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却被按捺不住悄悄探出去的目光出卖了。


她知道,江逸也在看她,瞧见他欲提步过来,阿乔慌了,她不能让他过来!


妘阖本靠在树上,见马车处来了人,他一跃而起,看到来人时,有些失望,可还是很快调整好了状态,拱手抱拳小跑着迎了上去,满是期待的问道:“大小姐有何吩咐?”


江逸回过神,扭回准备走向阿乔的脚尖,也行了一礼。与妘阖不同,他身姿端正如玉山将倾,垂眸下视,给人一种云淡风轻的舒适感。


他讲话也是淡淡的,像悬梁炊烟,摸不着实。


“路遇山匪,校尉大人出手救了这几人,不幸负伤,大小姐特许大人休息两日。”


“就这么完了?!”妘阖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军营里他也算号人物,现在居然被两个外姓的下了面子、伤了脸,这要是传回去他能被耻笑一个月!


妘阖不甘心地继续追问:“大小姐是否还有别的吩咐?”


他捏紧鞭子,因面露不甘,眉头一扯,牵动了伤口,脸上加倍的疼痛让他更感屈辱。


但全二收了刀,梗着脖子护在全熙身前,一副任凭处置的模样,要是今日发作了会被马车里的那位拿住把柄,不发作,又会被那群异姓的看清,可真是骑虎难下之际。


大和战至最后一个将军殒身,皇帝才举国投降,这次谋反,光靠妘姓和大和百姓根本凑不出一支军队,妘氏和葛氏便伙同地方官员,提高税赋,逼人卖地卖身,这才招来了两人多人充军。为了区分他们和大和人,妘家的人都称其为异姓。


妘阖握紧拳头,摆手似的朝着空气锤了两下,终是忍了下去。大喊道:“都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走?诶你,”妘阖指向阿乔,“还不起来?等着我扶你啊?”


阿乔闻言赶紧爬了起来,耸肩勾背,一副看起来很窝囊的样子。


江逸移了两步,半挡着道:“大人,受伤应当静养,不宜动怒。”随即又半带威胁的小声提醒,“要是再闹到大小姐亲自出面,可就不好收场了。”


妘阖咬着牙,瞪了全氏父子一眼,才重新回到队伍里。


江逸并未上车,先是把全氏父子调到了前头,又与薛望讲了几句话,刻意慢了半拍,走在队伍的末尾。他越走越慢,直到前面的人成了黑点。


阿乔看他越走越慢,更是着急,嗡着嗓子连说了几次“快回马车里去”,见他当成了耳旁风,便用拳头抵着他后背,试图给他推回去。


奈何江逸跟个玉雕像似的,重量不轻,甚至有刻意往后压的趋势,突然,阿乔拳头一轻,江逸挺直了腰背,陡然转身,抓住了她伸出的拳头:“手给我。”


他俯身用指腹小心的把沙土拨弄开,然后掏出藏在袖子里的药酒,这才想起来没带方巾,便用手指头沾了些药酒,准备往伤口处敷。


阿乔看的眼皮直跳,下意识的往回缩,这酒淋在伤口上,堪比遭受拔指的酷刑,痛的让人噬骨焚心!


她以前哪里破了皮,最害怕的就是上药,如果悄悄躲起来,嬷嬷们找不到她,也就不管了。


等没人了,她就能安心的躲在角落里,用口水把伤口浸湿,静静地看着血丝凝固,慢慢成痂。


“别缩,”他抢回快藏到身后的小手,沾着药酒的指腹在伤处一点一点,如蜻蜓点水,力道轻到都未激起水文。


虽然先前阿乔吹了半天,江逸也清理了沙土,可还是有些嵌入伤口,借着沾酒,这才清理干净。


他碾了碾手指,将沙尘抖落,又换了个指头,继续沾酒清理伤口。


“好了好了,可以了,”阿乔催道,“你再不回去,妘繇该起疑了。”


“所以你刚才缩着脑袋,是不想被我认出来么?”


“嗯....”阿乔闷声答道。脸上的布条限制了表情的发挥,她这才想起来自己的脸被裹得严严实实,“你是怎么认出来的?”


“凭感觉,”江逸用指腹在药膏上转了几圈,开始上药,“要是你不缩脑袋,我还拿不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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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当是眉眼身量有些像的少年罢了。”


“那缩了呢?”阿乔有些期待。


“很心虚,像极了之前做错事的样子。”


“这次没错!是你错了!”少女提高了声音,但依然难掩情绪的失落


“哦....”


阿乔明晃晃的失落惹得江逸唇角上扬,他抿着唇压了压,假意咳了一声,开始缠纱布。


“其实方才我没想那么多,我一直以为你快到军营了。有我押在哪儿,王旬他们并不担心你把粮仓的事抖出去,所以你不是府兵追捕的重点,应该很好出城。”


阿乔很想开口否认江逸,不是的并没有你想错了....


她出城老费劲了,河水很冰,她在水里泡了很久,肚子很痛;隧道的老鼠又大又凶想吃人,幸亏不咬她;姓妘的奸商还因为长得像他的故人,莫名其妙把她打了一顿,哦不对,是互殴....然后,她把他送的手炉弄丢了,那个手炉可以暖一整晚她真的很喜欢....


总之,她是历经艰难险阻才出了城!


“其实,除了相熟的感觉外,我还觉得那个缩在地上的少年害怕牵连我,这种感觉很奇妙,明明并不相识,他为何会牵连到我?还刻意把手藏了起来,好像他认定只要我看见他受了伤,就一定会过去。他猜对了,我确实没忍住,想朝他走去。”


“然后呢?”阿乔哑着嗓子,鼻翼翕动,嗡声问道。


“然后....”江逸扬起下颌,笑道,“包好了。”


“诶?”


这是什么回答?


她不死心的想追问,话都到了嘴边,像一锅被锅盖堵住的沸水,白腾腾的蒸汽用劲上顶,但就是出不来。憋了半天,来了句:“那、那你不问问我和薛大夫为什么在这儿?我为什么裹着一脑袋的布条?”


“好,我问。”


“那你先告诉我然后的后面是什么。”


“真的想知道?”


阿乔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她抬头直直的看着江逸,双眼宛如皎皎圆月,十分明亮,却也沾染上了寒夜那凉如水的色泽。


“理智告诉我你应当出了城,但我觉得一定是你。应付妘阖的空档,我就假设地上的少年是你,那么一切都顺理成章了。你担心我做了多余的事,担心我的身份,会被妘繇处罚,对不对?”


“对!”


原来他都知道!


“我也想过,你是不是族里的人,或者是我路上施舍过的小乞丐,但是....”江逸的笑容愈发深邃,像极了会布置陷阱的狐狸。


“嗯嗯,但是?”


阿乔仰着脑袋,亮晶晶的双眸,全是他的倒影。


“你的担心,发乎于心,毫无杂念。你害怕牵连我,所以哪怕被带到了军营会经历危险,也不愿相认。”


原来他真的都懂啊...


江逸的手在她头顶悬了片刻,还是落在了这一堆破布上,他心疼道:“这一路,受了不少委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