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九洲 作品
27. 027
短信彻底石沉大海。
丁浅反反复复看了很多遍，最终都不知道要作何回答。
似乎不论回答什么，都是错的。
日子恢复到往常，急诊整天忙到不可开交，偶尔就算在停车场碰见周黎安，也是匆匆一瞥，过意不去才会打声招呼。
周黎安依旧保持着从前那一份坦然，无论周围有没有人经过，表情始终不变。
就好像，他的表白，只是一时兴起。
丁浅时常会想起周黎安跟她说那些话的场景，想的次数太多，到最后连她自己都产生困惑。
以她对谈恋爱这件事的了解，追人应该是坚持到底的行为。
“那你可就错了。”吃夜宵说起这事，江洛摆摆手，给丁浅认真上了一课。
“周主任什么年纪？咱们能指望三十出头的男人跟二十几岁的愣头青一样？”
江洛正啃着鸡爪，顾不上满手油污，拿桌上一堆鸡骨头给丁浅做示范，“你看啊，二十几岁的男生就像这脆骨，嚼一嚼没什么问题，但旁边这种鸡骨架绝对没那么简单。”
“你是说硬骨头啃不下来？”丁浅盯着那根被啃得干干净净的长骨头，表情有些木然。
“何止。这种硬骨头不会自己送上门，反过来说周主任已经主动过了，绝对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让步。”
“那这就结束了？”丁浅十分诧异：“他也不像对待感情敷衍的人吧？”
“人家是在等机会。毕竟你都拒绝了，他难道还得上赶着自讨没趣？”
丁浅不认同，但想想，若是换成自己，好像也做不到接二连三去打扰别人。
同样都是感情的主角，她不会为了谁错失主角的权利，而周黎安更加不会。
/
六月中旬，丁浅难得接到父亲丁建国的电话。
“爸，您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了？”
丁建国很少会给女儿打电话，平常沟通几乎都在微信，用他的话来说，女儿长大了，不能凡事依赖父母。
“有时间劝劝你妈妈，她这段时间身体一直不是很好。”
“五一回去不还说挺好吗？是不是临近毕业，太操劳了？”
“她没告诉你，也不让我说，怕你不能安心工作。”丁建国叹了口气，“你妈妈这段时间时常觉得心跳加快，喘不上气。”
“爸，您先别急。”丁浅劝道：“我今晚夜班结束明天就回来，咱们一块儿做她的思想工作。”
“也不是一天两天，先安心工作吧。”上课铃声响了，丁建国没说上几句，匆匆挂了电话。
丁浅在挂了电话之后一直在想这事。
母亲不是容易被说动的性格，她必须确保万事俱备，才能有把握劝说成功。
第一时间，丁浅想到了周黎安。
【周主任，能问一下您的手术排到哪一天吗？】
丁浅发誓，她只是想知道确切时间好回去劝动母亲，并没有刻意打探他工作情况的意图。
但，周黎安显然没这么想。
看着上一条显示时间为一个月之前的微信消息，周黎安陷入了沉思。
按照他以往的习惯，只需要公事公办给出具体时间就行。但丁浅是他费尽心思都没找出合适机会的心动对象，一切就得另说。
想法仅仅是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周黎安退出，拨了电话过去。
“丁浅。”周黎安总是给人留下主导权，并没有因为拒绝刻意摆高姿态。
越是这般绅士，丁浅就越觉得愧疚。
甚至，一种莫名而来的内疚感油然而生。
“您别误会，我没有打探您工作的意思。”丁浅率先开口：“我就是想问问安排到哪一天，我妈妈她可能要动手术。”
“稍等。”周黎安调出手术安排，随后将话筒贴近耳边，“暂时到七月初，不排除会有临时加进来的情况。”
“谢谢，那我先不打扰您工作了。”丁浅说完正要挂断，周黎安没有让她如愿。
“等等。”周黎安就着刚刚的话，问：“打不打扰我工作另说，能不能先解释一下上次留下的问题？”
“什么？”丁浅装不懂，打算蒙混过去。
“微信，你发消息的上一条。”周黎安语气平淡：“用不用我读一遍给你听听？”
丁浅：“……”
她是真的没办法回答，哪里是故意不回他消息？
“没办法回答，还是…不想回答？”
“……没办法回答。”丁浅盯着被剪的光秃秃的指甲，彻底沉默。
“行，挂了吧。”
总比不想回答强，周黎安心想。
/
张初华还是不愿意。
丁浅和丁建国父女俩齐上阵，各种好言相劝，就是无法动摇张初华的决心。
丁浅没办法，最后只能拿出张初华当年教育她的那套说辞，这才勉强同意。
不过也只说先去咨询，没有表明一定会动手术。
七月初，张初华所带的初三班正式毕业，丁浅立马预约了周黎安的专家号，请了假专程陪同对方。
周黎安见到丁浅母女俩的时候，表情明显有些变化。
他抬头看一眼身穿蓝色衬衫的姑娘，心里忽而想起她站在舞台上肆意张扬的一面。
“您好，请问哪里不舒服？”
丁浅看一眼，知道对方并没有刻意套近乎，也就把来之前的不安彻底搁下，前前后后详细介绍了张初华的身体状况。
“您上次的检查时间是半年前，我个人建议您再做一遍全身检查。确定近期身体状况之后，我给您细说方案。”周黎安在电脑上一阵输出，签完字将几张检查单一并递了过来。
“谢谢。”丁浅拿上检查单，挽着张初华走出诊室。
出来之后，张初华才把心里的疑问说出来。
“我记得这位周主任不是在上海吗？什么时候调咱们苏城来了？”
“人家本来就是苏城人，可能有自己的打算吧。”丁浅一语带过，没打算细说。
张初华做班主任多年，不知不觉就形成了事事追问的性格，见女儿态度并不像之前，她多少觉得奇怪，于是一路走着一路数落起女儿的不是。
“你当初就不应该那么冲动，现在也就不用那么尴尬了，以后这个毛病得改改。”
“知道了，妈。”
检查结果出来，情况确实不容乐观。
“您今年的状况确实比去年糟糕。”周黎安将几份报告放在一起，开始给张初华分析。
“您这一年就比去年严重的多，后面随着年龄增大，这种不舒服的情况只会越来越频繁。作为医生，我的建议是希望您尽快动手术，当然最终意愿在您自己。”
周黎安目光落在张初华脸上，后又转到旁边站着的姑娘身上。
丁浅眉头紧锁，表情看上去相当严肃。
“妈，做手术吧。”良久，丁浅当着周黎安的面劝道：“您不是总说我整天都在照顾别人嘛，这回我好好照顾您。”
“那开完刀我还能上讲台吗？”张初华显然还在犹豫。
“得看您的身体恢复情况。不过您不动手术，肯定是得提早退休。”话不中听，但周黎安说得是事实，并且没打算宽慰对方。
“周主任，要是动手术是不是你亲自主刀？”
“是，这个我可以保证。”
一瞬间的挣扎之后，张初华鼓足勇气，面色沉重地点点头，“那就麻烦你了，周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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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定在半个月周后。
周黎安主刀，手术相当顺利。
丁浅休了三天年假，加上原有的两天休息，一直待在心外科病房。
苏棠有段时间没见到丁浅，这回主动把夏凝安排过来，说是让她有事尽情使唤。
“阿姨，您哪里不舒服尽管说。”
张初华嗔怪一声，“说哪的话，小事浅浅就行，她正好休息。”
丁浅跟着点头，“对对对，我照顾我妈妈，别抢我的活。”
“我那是抢吗？护士长派下来的任务，我做不好回头她指不定拿我跟你比较！”
“浅浅，你在心外科待过？”张初华听出弦外之音，忍不住问了一句。
“去年我不是跟您说过调病区嘛，就那会。”知道母亲想问什么，丁浅主动说起：“周主任也是那会来的，医院临时变动。”
“哎呀，那你有没有跟人好好相处啊？”
“有的，您放心。”
夏凝只待了一会便走了，丁浅刚送人出去，迎面碰上钱唐和程一鸣。
“阿姨怎么样？”钱唐走上前笑嘻嘻地和她打招呼。
“还行。”四下无人，丁浅压低声音提醒两人：“别跟我妈说我年会唱歌那事，听见没？”
“阿姨不允许？”
“哎呀，反正你们别说就行。”
“知道知道，这么小心跟做了亏心事一样。”钱唐拍拍她的肩膀，转身和程一鸣进了办公室。
两人从面前消失，丁浅才注意到不远处的周黎安。
他应该刚下手术台，除了那双眼睛还算精神之外，全身上下几乎都透着强烈的疲惫感。
在医院里，丁浅没办法忽略，何况周黎安还是张初华的主刀医生。
“周主任，您刚下手术台吗？”丁浅没话找话问道。
“嗯。”
“那您好好休息。”
周黎安没说话，反而一直盯着，实在被盯得受不了，丁浅才将头转到一边，打算找个理由赶紧回去。
“不至于一上午没见，看到我忘记怎么说话吧？”周黎安有些自嘲成分，他无奈地将视线收回，指着病房，问：“阿姨还好？”
“挺…挺好的。”丁浅搓着手，实际上心里在酝酿他刚刚那句话。
“我进去看看。”说罢，周黎安从她旁边越过，进了病房。
没一会儿，病房里传来窸窸窣窣的说话声，丁浅回过神的时候，周黎安已经插着手从里面出来。
“进去陪陪阿姨，就你这发呆走神的样子，哪像能照顾好病人！”不轻不重的一句话，更像是长辈给予后辈的提点，丁浅再抬头时，周黎安已经转身进了办公室。
“妈，周主任跟您说什么了？”丁浅拿了吸管给张初华喂水，装作不在意问道。
“问我感觉怎么样。你还别说，周主任看着年轻，性格还挺老成，难怪大家都指着他主刀呢！”
张初华没住几天，却已经完全把心外科的情况摸索了七七八八，眼下更是各种夸赞，好像这手术是对方劝着做的。
“你要知道他什么心思，哪还会说这些？”想起他私底下说过的那些话，丁浅忍不住小声嘀咕。
“一个人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哦，没有。”丁浅拿纸巾给张初华掖了掖唇角，不敢再乱说话。
张初华的一大心病解决，想法也比之前更多。
“浅浅，你这后天就上班了吧？”
“您别多想，我爸明早就过来了。”丁浅各种解释，生怕张初华责怪丁建国。
“我爸那天跟您打过招呼了，实在是学校有事，他不是故意不陪您的。”
“我哪是怪他？我是想让你趁着还没上班，请周主任吃个饭！”
丁浅反反复复看了很多遍，最终都不知道要作何回答。
似乎不论回答什么，都是错的。
日子恢复到往常，急诊整天忙到不可开交，偶尔就算在停车场碰见周黎安，也是匆匆一瞥，过意不去才会打声招呼。
周黎安依旧保持着从前那一份坦然，无论周围有没有人经过，表情始终不变。
就好像，他的表白，只是一时兴起。
丁浅时常会想起周黎安跟她说那些话的场景，想的次数太多，到最后连她自己都产生困惑。
以她对谈恋爱这件事的了解，追人应该是坚持到底的行为。
“那你可就错了。”吃夜宵说起这事，江洛摆摆手，给丁浅认真上了一课。
“周主任什么年纪？咱们能指望三十出头的男人跟二十几岁的愣头青一样？”
江洛正啃着鸡爪，顾不上满手油污，拿桌上一堆鸡骨头给丁浅做示范，“你看啊，二十几岁的男生就像这脆骨，嚼一嚼没什么问题，但旁边这种鸡骨架绝对没那么简单。”
“你是说硬骨头啃不下来？”丁浅盯着那根被啃得干干净净的长骨头，表情有些木然。
“何止。这种硬骨头不会自己送上门，反过来说周主任已经主动过了，绝对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让步。”
“那这就结束了？”丁浅十分诧异：“他也不像对待感情敷衍的人吧？”
“人家是在等机会。毕竟你都拒绝了，他难道还得上赶着自讨没趣？”
丁浅不认同，但想想，若是换成自己，好像也做不到接二连三去打扰别人。
同样都是感情的主角，她不会为了谁错失主角的权利，而周黎安更加不会。
/
六月中旬，丁浅难得接到父亲丁建国的电话。
“爸，您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了？”
丁建国很少会给女儿打电话，平常沟通几乎都在微信，用他的话来说，女儿长大了，不能凡事依赖父母。
“有时间劝劝你妈妈，她这段时间身体一直不是很好。”
“五一回去不还说挺好吗？是不是临近毕业，太操劳了？”
“她没告诉你，也不让我说，怕你不能安心工作。”丁建国叹了口气，“你妈妈这段时间时常觉得心跳加快，喘不上气。”
“爸，您先别急。”丁浅劝道：“我今晚夜班结束明天就回来，咱们一块儿做她的思想工作。”
“也不是一天两天，先安心工作吧。”上课铃声响了，丁建国没说上几句，匆匆挂了电话。
丁浅在挂了电话之后一直在想这事。
母亲不是容易被说动的性格，她必须确保万事俱备，才能有把握劝说成功。
第一时间，丁浅想到了周黎安。
【周主任，能问一下您的手术排到哪一天吗？】
丁浅发誓，她只是想知道确切时间好回去劝动母亲，并没有刻意打探他工作情况的意图。
但，周黎安显然没这么想。
看着上一条显示时间为一个月之前的微信消息，周黎安陷入了沉思。
按照他以往的习惯，只需要公事公办给出具体时间就行。但丁浅是他费尽心思都没找出合适机会的心动对象，一切就得另说。
想法仅仅是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周黎安退出，拨了电话过去。
“丁浅。”周黎安总是给人留下主导权，并没有因为拒绝刻意摆高姿态。
越是这般绅士，丁浅就越觉得愧疚。
甚至，一种莫名而来的内疚感油然而生。
“您别误会，我没有打探您工作的意思。”丁浅率先开口：“我就是想问问安排到哪一天，我妈妈她可能要动手术。”
“稍等。”周黎安调出手术安排，随后将话筒贴近耳边，“暂时到七月初，不排除会有临时加进来的情况。”
“谢谢，那我先不打扰您工作了。”丁浅说完正要挂断，周黎安没有让她如愿。
“等等。”周黎安就着刚刚的话，问：“打不打扰我工作另说，能不能先解释一下上次留下的问题？”
“什么？”丁浅装不懂，打算蒙混过去。
“微信，你发消息的上一条。”周黎安语气平淡：“用不用我读一遍给你听听？”
丁浅：“……”
她是真的没办法回答，哪里是故意不回他消息？
“没办法回答，还是…不想回答？”
“……没办法回答。”丁浅盯着被剪的光秃秃的指甲，彻底沉默。
“行，挂了吧。”
总比不想回答强，周黎安心想。
/
张初华还是不愿意。
丁浅和丁建国父女俩齐上阵，各种好言相劝，就是无法动摇张初华的决心。
丁浅没办法，最后只能拿出张初华当年教育她的那套说辞，这才勉强同意。
不过也只说先去咨询，没有表明一定会动手术。
七月初，张初华所带的初三班正式毕业，丁浅立马预约了周黎安的专家号，请了假专程陪同对方。
周黎安见到丁浅母女俩的时候，表情明显有些变化。
他抬头看一眼身穿蓝色衬衫的姑娘，心里忽而想起她站在舞台上肆意张扬的一面。
“您好，请问哪里不舒服？”
丁浅看一眼，知道对方并没有刻意套近乎，也就把来之前的不安彻底搁下，前前后后详细介绍了张初华的身体状况。
“您上次的检查时间是半年前，我个人建议您再做一遍全身检查。确定近期身体状况之后，我给您细说方案。”周黎安在电脑上一阵输出，签完字将几张检查单一并递了过来。
“谢谢。”丁浅拿上检查单，挽着张初华走出诊室。
出来之后，张初华才把心里的疑问说出来。
“我记得这位周主任不是在上海吗？什么时候调咱们苏城来了？”
“人家本来就是苏城人，可能有自己的打算吧。”丁浅一语带过，没打算细说。
张初华做班主任多年，不知不觉就形成了事事追问的性格，见女儿态度并不像之前，她多少觉得奇怪，于是一路走着一路数落起女儿的不是。
“你当初就不应该那么冲动，现在也就不用那么尴尬了，以后这个毛病得改改。”
“知道了，妈。”
检查结果出来，情况确实不容乐观。
“您今年的状况确实比去年糟糕。”周黎安将几份报告放在一起，开始给张初华分析。
“您这一年就比去年严重的多，后面随着年龄增大，这种不舒服的情况只会越来越频繁。作为医生，我的建议是希望您尽快动手术，当然最终意愿在您自己。”
周黎安目光落在张初华脸上，后又转到旁边站着的姑娘身上。
丁浅眉头紧锁，表情看上去相当严肃。
“妈，做手术吧。”良久，丁浅当着周黎安的面劝道：“您不是总说我整天都在照顾别人嘛，这回我好好照顾您。”
“那开完刀我还能上讲台吗？”张初华显然还在犹豫。
“得看您的身体恢复情况。不过您不动手术，肯定是得提早退休。”话不中听，但周黎安说得是事实，并且没打算宽慰对方。
“周主任，要是动手术是不是你亲自主刀？”
“是，这个我可以保证。”
一瞬间的挣扎之后，张初华鼓足勇气，面色沉重地点点头，“那就麻烦你了，周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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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黎安主刀，手术相当顺利。
丁浅休了三天年假，加上原有的两天休息，一直待在心外科病房。
苏棠有段时间没见到丁浅，这回主动把夏凝安排过来，说是让她有事尽情使唤。
“阿姨，您哪里不舒服尽管说。”
张初华嗔怪一声，“说哪的话，小事浅浅就行，她正好休息。”
丁浅跟着点头，“对对对，我照顾我妈妈，别抢我的活。”
“我那是抢吗？护士长派下来的任务，我做不好回头她指不定拿我跟你比较！”
“浅浅，你在心外科待过？”张初华听出弦外之音，忍不住问了一句。
“去年我不是跟您说过调病区嘛，就那会。”知道母亲想问什么，丁浅主动说起：“周主任也是那会来的，医院临时变动。”
“哎呀，那你有没有跟人好好相处啊？”
“有的，您放心。”
夏凝只待了一会便走了，丁浅刚送人出去，迎面碰上钱唐和程一鸣。
“阿姨怎么样？”钱唐走上前笑嘻嘻地和她打招呼。
“还行。”四下无人，丁浅压低声音提醒两人：“别跟我妈说我年会唱歌那事，听见没？”
“阿姨不允许？”
“哎呀，反正你们别说就行。”
“知道知道，这么小心跟做了亏心事一样。”钱唐拍拍她的肩膀，转身和程一鸣进了办公室。
两人从面前消失，丁浅才注意到不远处的周黎安。
他应该刚下手术台，除了那双眼睛还算精神之外，全身上下几乎都透着强烈的疲惫感。
在医院里，丁浅没办法忽略，何况周黎安还是张初华的主刀医生。
“周主任，您刚下手术台吗？”丁浅没话找话问道。
“嗯。”
“那您好好休息。”
周黎安没说话，反而一直盯着，实在被盯得受不了，丁浅才将头转到一边，打算找个理由赶紧回去。
“不至于一上午没见，看到我忘记怎么说话吧？”周黎安有些自嘲成分，他无奈地将视线收回，指着病房，问：“阿姨还好？”
“挺…挺好的。”丁浅搓着手，实际上心里在酝酿他刚刚那句话。
“我进去看看。”说罢，周黎安从她旁边越过，进了病房。
没一会儿，病房里传来窸窸窣窣的说话声，丁浅回过神的时候，周黎安已经插着手从里面出来。
“进去陪陪阿姨，就你这发呆走神的样子，哪像能照顾好病人！”不轻不重的一句话，更像是长辈给予后辈的提点，丁浅再抬头时，周黎安已经转身进了办公室。
“妈，周主任跟您说什么了？”丁浅拿了吸管给张初华喂水，装作不在意问道。
“问我感觉怎么样。你还别说，周主任看着年轻，性格还挺老成，难怪大家都指着他主刀呢！”
张初华没住几天，却已经完全把心外科的情况摸索了七七八八，眼下更是各种夸赞，好像这手术是对方劝着做的。
“你要知道他什么心思，哪还会说这些？”想起他私底下说过的那些话，丁浅忍不住小声嘀咕。
“一个人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哦，没有。”丁浅拿纸巾给张初华掖了掖唇角，不敢再乱说话。
张初华的一大心病解决，想法也比之前更多。
“浅浅，你这后天就上班了吧？”
“您别多想，我爸明早就过来了。”丁浅各种解释，生怕张初华责怪丁建国。
“我爸那天跟您打过招呼了，实在是学校有事，他不是故意不陪您的。”
“我哪是怪他？我是想让你趁着还没上班，请周主任吃个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