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柳浮鱼 作品

73. 第73章

如果是曾经的申鹤余听到这话,恐怕会觉得她当真杀气太重,只会加深对她恶贯满盈的印象。


可是如今,无论是一个时辰前她将匕首插在那调戏她的兵痞心口,还是方才她又拔剑将那颐指气使的王公公刺杀,他的心中都只有一种欣慰以及庆幸的感觉。


他庆幸哪怕他没有及时赶到,她依旧有能够保护自己的勇气与力量。


幸好,她从不是任人欺凌的。


他喜欢她,无时无刻都想要保护她。但她本身就有翱游九天的翅羽,那才是他更该保护的。


他要保护她无论何时何地都可以毫不畏惧,可以想她所想,做她所做。


他望着她,唇畔柔光潋滟。


“遵命。”


薛勉拦道:“公主,入蜀之路险阻,公主金尊玉贵,怎可以身涉险。不妨由我派人前去益州,命娄侃领兵入京,若娄侃异动,再将其就地诛杀。”


蜀道虽大多曲折陡峭,路途之中多有毒虫猛兽,但亦有些远而平缓的道路可以选择,倘若走那些路倒也较为稳妥。


可是入蜀调兵,却是越快越好,自然只能走那些脚程更近的路。


申鹤余入蜀之时,曾经走过那条最险的路。


那路狭窄非常,经常有只能勉强通过一马的路段,稍有不慎,便有可能坠落深渊之下。


申鹤余一人在马尚且心弦紧绷,若是她一块同去,他害怕他护不好她。


他不能赌。


因此,申鹤余也附和:“蜀路危险,由我一人前去即可。公主放心,我定不负公主重托。”


其实李汝萤心中,原本也放心不下将入京救驾一事全然托付到薛勉手中。


但她并不是不信赖薛勉,只是此事太过重要,不亲自跟着,她心中实在难安。


更何况,梁州军入京总要些时间,届时她与金至简约定的十五日之期一到,如若金至简发现她已不在朔安,难保不会大开杀戒。


她沉吟过后,将虎符郑重地交去申鹤余手中,却在他接拿住一端之时,盯着他的眸光迟迟不肯松手。


申鹤余知道她定是舍不得他。


“公主放心,此行我必活着回去见公主。”


李汝萤看着他的脸,眼前的浮现的是与他相处时的种种画面。


她一开始紧握虎符不松手,是因她还因他欺骗了她的感情而迟疑究竟该不该将可调天下军队的虎符交给他,她心中存了一分质疑他的心思。


虎符象征着天下的兵权,虎符在手,他想要通过做官所获得的一切权利便能在顷刻间得到。


他之所以那般想要做官,想要的不就是青云直上之后所能得到的偌大权利?


她有些分不清他往日让她认为的倾心相待,是否是与金至简一般想要借她的身份,是他比金至简更加深藏不露的伪装。


现下她对他所疑虑的不只是她与他之间的感情,而是整个大宣的命运。


可是现下,她面对着他这双澄澈如清溪般的眸子,心中有一道声音一直在对她说:相信他。


她既想起阿兄曾对她说:“世间哪有那般十拿九稳的事,为君者,既要识人,亦要敢于用人。”


也想起昔年阿兄遭人构陷,申昀被人杖责却抵死不认时所轻描淡写的那句“君以诚待我,我必不负于君,如是而已”。


她松了手。


“我相信你。”


话音才落,身后便有一少年的声音响起。


“父亲!方才在军营见你叫邓长史前去点兵,怎么,这是要去边疆打仗了么?何不带上我!”


这少年尚未及冠,声音还未完全变为郎君的音色。肤色虽黝黑,眉眼间却仍带有几分少年人所独有的秀气。


“胡闹。”


薛勉轻叱了一声,正要给李汝萤介绍。


便听这小郎君自我介绍:“诸位有礼,这位薛都督是我父亲,我在族中排行第三,你们唤我薛三即是。”


他说完,向着薛勉眨了眨眼,“三年前您随孝明帝出征便没带着我,今回可不能再将我丢下!”


薛勉无奈摇头:“此番上京救驾,不是儿戏,你从没上过战场,不知沙场险恶,稍有不慎,便会丧了性命。听话,你便待在家中好好照料你的母亲,万万不要任性。”


薛三不肯,摇着薛勉的手臂:“老薛,好老薛,这回便带上我,我保准不给你添乱,你叫我打哪我就打哪,保准比两位兄长还要听您的话!”


薛勉实在拗不过他,最后无奈看向李汝萤:“公主,不若便叫犬子随申参军一并前往益州,彼此路上也能有个照应。”


薛三急道:“什么益州?我不去益州,我要去战场!”


申鹤余道:“益州是比战场更加凶险的地方,三郎君不去也好。”


薛三却来了兴致:“比战场还凶险?那我倒要去看看。”


最终,薛三与申鹤余一并前往益州调兵,而李汝萤则随薛勉一并带领梁州军队向朔安行进。


但倘若浩浩荡荡的军队一齐动作,想必定会引起金至简及雅柯的警觉。


因此,李汝萤决定与薛勉乔装为父女,先行伺机混入朔安城中。


至于梁州的军队则由薛勉的两个儿子正常带领行进。


等到李汝萤与薛勉来到朔安城外,却听路边拾柴的老翁说了金至简已经登基称帝的消息。


薛勉怒而捶树:“这个粪土之臣,竟僭越至此!”


李汝萤道:“他的即位诏书上没有加盖玺印,便永远得位不正,不过是跳梁小丑。”


老翁却道:“怎么没有?听说是咸徽帝身边的小公公,在御兽苑瑞狮那里发现了传国玉玺,便有传说是新帝被老天爷承认了,这才命瑞狮特地将传国玉玺奉上。”


李汝萤一口浊气霎时堵在胸腔之中。


许慎。


她怎么也没想到许慎竟然这么快就投靠了金至简。他竟然会投靠金至简。


她原以为她将玉玺藏得很隐蔽,却不曾想竟这般轻易地就被许慎找到,叫他拿去献给了金至简。


“嗨,这谁做皇帝不是做?虽说这新帝是个外邦人,但这才上位,就拟定了些新的章程,桩桩件件可都是对咱们老百姓好的事。


“而且,先前朔安的百姓们也都全须全尾的放回家,继续叫他们去过日子了。


“这想当年,历朝历代谋朝篡位的,哪个有新帝这般仁善爱民,这一上位都少不了屠城杀人。


“可人家新帝不光不杀大宣的百姓,甚至连被俘的咸徽帝也给好好奉为了太上皇。


“人家既承认先前李家的江山,也不改国号,还说要娶那李家的公主,一同生下李家的血脉,好继续承继大宣的江山。


“这说实在的,这位新帝即位呀,也没什么不好的。”


老翁遥遥指了指紧闭的城门,“说是再过几日,帝后大婚,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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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安城也能跟平日一样正常出入喽。”


“愚昧小民!”薛勉忍不住骂道。


“嗨,我说小子,阿翁我活了快一辈子了,这见过的事比你吃过的饭都多,我不跟你计较,继续劈柴过日子去喽。”


老翁扛起柴就走。


薛勉原地叹道:“无知小民,只因眼前蝇头小利便认贼作主,怕是要不了多久,连自己世代汉人的身份都要忘了,只专心去当那夷人的狗!”


薛勉眼看李汝萤没说话,忽又想起方才那老翁说的金至简药娶公主的事。


“公主是在为那位即将委身贼子的公主担忧?”


李汝萤摇头:“我在想,或许我们可以利用七日后的大婚。”


薛勉表情变得严肃:“公主想如何做?”


李汝萤引着薛勉去了密林深处。


“都督久不在朔安,乔装打扮之后,想必无人认得出都督。我先入城,都督随后谎称是我家乡族老,特地远道前来贺我新婚。


“我再请都督前往宫中与我叙话,都督便伺机将太子与阿耶经密道营救,待大婚当日城门大开,即请二位薛少将军带兵攻入朔安。”


“公主就是将与伪帝成婚的那位公主?”


薛勉一惊,又问,“那届时若伪帝以公主性命要挟,又该如何?”


“我自有逃脱之法。”


李汝萤认真地看着他,“只是阿耶与太子的性命,便全要仰仗都督了。”


薛勉拱手:“这是老臣的本分,也是老臣之幸。只是还有一点,现今城门未开,公主又该如何进去?”


李汝萤道:“新帝登基,只有前朝的瑞狮献玉玺又怎么够?”


薛勉:“公主的意思是……”


“献祥瑞。”


……


五日后,夜半子时,朔安城正南门——明德门外。


守门士兵看着远处正缓缓飘来的两团白光,不禁揉了揉眼,又推了推身侧有些打盹的同袍。


“你看前面这……这是……”


被他推了一把的人烦躁地瞥了一眼,没好气道:“没见过老虎啊?瞅你吓得这……”


话未说完,他又后知后觉,“唉,这大半夜的,老虎来闯城?倒是新鲜的很。”


“你们看!这老虎身上,好像背了什么东西!”


“哎,好像是块大石头!”


众兵士讨论之际,那身背大石头的老虎已然来到城门下,仰头冲着众人咆哮了一声。


兵士们纷纷引弓搭箭,齐齐对准这老虎,只待领将摆手下发命令。


却见这老虎忽然伏下身子,低头咬断了身上绑缚石头的藤蔓,缓缓侧身,令石头从它身上平稳落在地上。


随后,猛虎便奔腾离去。


老虎的身影顷刻消失在密林之中,城门内卫守的士兵这才缓缓将门打开,提着灯笼观察起了老虎放下的这块半人高的石头。


这石头无论是外形还是材质,似乎都与山间随处可见的石头并没有什么不同。


“哎你们看,这石头上面刻了字!”


“还真是!不过这写的是啥啊?”


“二狗呢,二狗认得字,让他瞅瞅这写的啥!”


几名兵士纷议间,领将已经走下门楼,将灯烛接过,仔细辨认起了上面的字。


“帝业永昌。”


领将大喜,“去!快去禀告圣人,城门外发现了祥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