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章
腐叶与虫尸在刀风里翻飞，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腥甜气息。
忽觉后颈寒毛倒竖，他瞳孔骤缩，旋身举刀格挡——“铛！”叶承渊的银剑裹挟着千蛊游龙诀的劲力劈落，火星迸溅间，两人虎口同时震裂，鲜血顺着刃身蜿蜒而下。
“给我死！”叶承渊暴喝，染血的银剑猛地下压。朱允熥咬牙抗衡，靴底在焦土上犁出两道深痕。
恰在此时，铺天盖地的蛊虫如黑云压城般扑来，金环蛊织成毒网封住退路，噬心蚁组成洪流啃噬地面，连空中都盘旋着散发瘴气的巨蛾。
朱允熥脖颈青筋暴起，正要运劲震开对手，胸口却突然泛起温热。
那枚由朱樉相赠的古玉佩骤然发出刺目黄光，温润的玉色流转间，竟浮现出上古饕餮纹。
古朴的气息如涟漪扩散，最先触碰到光芒的金环蛊瞬间僵直，在空中化作灰飞烟灭；
噬心蚁群撞上光罩，发出此起彼伏的哀鸣，扭曲着退散；就连叶承渊施展出的千蛊虚影，也在金光中变得透明脆弱。
叶承渊盯着朱允熥胸前流转的黄光，银剑微微下垂，眼底翻涌的贪婪几乎凝成实质。
他缓缓勾起唇角，露出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剑柄上的蛊纹："好东西，果然是好东西"
沙哑的嗓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垂涎，仿佛面前不是劲敌，而是一件唾手可得的珍宝。
朱允熥只觉腕间被扣处传来刺骨寒意，叶承渊掌心的蛊纹正在发烫，似有无数细小的毒针钻入皮肤。
他强压下心中的烦躁，面具下的眼神却愈发冷冽："想要，就看你有没有命拿！"绣春刀猛地一震，刀身上泛起幽蓝光芒，试图挣脱银剑的压制。
然而玉佩的光芒虽暂时震慑住蛊虫，却也在持续消耗他的内力，每一次发力，都能感觉到胸口的玉佩温度在降低。
叶承渊不闪不避，任由刀风割裂衣袖。他反而往前逼近半步，周身蛊纹如活物般游动，发出细微的嗡鸣："我活了一百二十载，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话音未落，四周山林突然传来此起彼伏的蛊虫嘶鸣，无数泛着幽绿光芒的眼睛在黑暗中亮起——这是他暗藏的后手，更强大的蛊群正在集结。
朱允熥心中一紧，余光瞥见玉佩的光芒已经黯淡了几分。
金环蛊试探性地靠近光罩，触角刚触及黄光便发出焦糊声，但更多蛊虫正在外围盘旋，如同嗜血的狼群等待着猎物力竭。
他能清晰感受到体内真气的流逝，每一次与叶承渊的僵持，都在加速玉佩力量的消散。
"今日恐怕要栽在这里！"这个念头刚闪过，叶承渊突然暴起发难。银剑如毒蛇吐信，直取面门，同时袖中飞出数条赤鳞毒蛇，獠牙间滴落的毒液在地上腐蚀出阵阵白烟。
朱允熥咬牙回撤，绣春刀仓促格挡，震得虎口发麻。而叶承渊趁机后退，双手快速结印，口中念念有词。霎时间，整座山头的蛊虫都躁动起来，发出震耳欲聋的嗡鸣。
玉佩的光芒已经变得微弱，如同风中残烛。朱允熥看着叶承渊嘴角那抹胜券在握的笑容，心中涌起一股不甘。
他猛地一扯脖颈间的玉佩，将其攥在掌心，幽蓝真气与玉佩的黄光轰然相撞，爆发出刺眼的光芒："就算要死，也得拉你垫背！"
朱允熥周身真气翻涌，正要将玉佩之力与毕生修为尽数倾注于致命一击，忽听叶承渊倒抽冷气般的惊呼。
借着吊脚楼余烬中迸溅的火星，他瞥见叶承渊骤然惨白的脸色——那双历经百年沧桑的眼睛，此刻竟写满了恐惧与难以置信。
"不良帅，快住手！"叶承渊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从未有过的慌乱。
他的银剑当啷坠地，十指如飞结出退蛊印诀，漫山遍野的蛊虫突然调转方向，如退潮的黑浪般没入密林。
瞬息之间，方才还厮杀震天的战场，只剩下零星的火焰噼啪作响。
朱允熥收势不及，绣春刀在焦土上划出半丈长的沟壑。
他喘息着转身，面具下的目光扫过身后——除却被山风掀起的枯叶，唯有摇曳的树枝在月光下投下斑驳暗影。
方才叶承渊惊惶的神色犹在眼前，可视线所及之处，根本不见什么五爪金龙服饰的身影，也瞧不见那戴银面的神秘人。
"装神弄鬼？"朱允熥握紧手中逐渐黯淡的玉佩，刀锋挑起一缕残烟。
但他分明注意到，叶承渊消失前最后一眼，死死盯着他身后的山坳，仿佛看到了勾魂摄魄的厉鬼。
夜风掠过焦黑的梁柱，将未散的血腥味卷向密林深处，而远处传来的蛊虫嗡鸣，正以诡异的频率渐渐远去。
叶承渊双足深陷土中，借地底蛊虫之力如离弦之箭狂飙。脚下的土地随着蛊虫涌动而起伏，腐叶与碎石在身后卷起黑色尘雾。
他鬓发凌乱，脖颈的蛊纹因过度催动而渗出血珠，却不敢有丝毫停顿——方才火光中那抹五爪金龙的明黄，还有银面具下若隐若现的星纹，让他感到莫大的压力。
十余里的山道转瞬即过，叶承渊刚跃上险峻的山头，便觉脚下蛊虫突然躁动不安。
抬眼望去，月光之下，两道身影分立断崖两侧。左侧朱樉身着玄色蟒袍，腰间玉珏在夜色中泛着冷光；
右侧袁天罡头戴斗笠，黑袍猎猎作响，腰间悬挂的龟甲无风自动。
"不好！"叶承渊瞳孔骤缩，正要驱动蛊虫遁走，袁天罡忽然屈指轻叩腰间龟甲。霎时间，山摇地动，无数蛊虫从地底疯狂逃窜，却在触及袁天罡周身三丈范围时，如同撞上无形屏障，瞬间僵直、爆裂。
腥黑的虫浆如雨洒落，叶承渊闷哼一声，护体蛊虫尽数覆灭，踉跄着跌出藏身之处。
还未等他站稳，两道人影已鬼魅般欺身而至。五爪金龙纹在夜色中熠熠生辉，威压如泰山压顶；而那戴银面的袁天罡，掌心星纹流转间，空气中泛起丝丝缕缕的黄色罡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