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
面具下的声音裹着寒冰，震得檐角银铃发出尖锐的颤鸣。
叶承渊却不为所动，他慢条斯理地起身，月白长衫在夜风里猎猎作响。
走到窗边时，他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抚过窗棂上的雕花，目光穿透重重夜幕，仿佛能看见千里之外的应天府。
"我自中统初年活至如今，"他的声音突然拔高，带着岁月沉淀的沧桑与癫狂，"吃过的盐比你喝过的水都多！就算当今皇帝朱元璋，在我眼里也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儿！"
月光如水，洒在叶承渊斑白的鬓角上。
他望着漆黑的远方，瞳孔里却燃起炽热的火焰——那里似乎浮现出应天府灯火通明的盛景，朱雀大街上的车马喧嚣，秦淮河畔的歌舞升平，还有那巍峨的紫禁城，在夜色中散发着诱人的金光。
"如此江山，"他喉间溢出一声长叹，"岂不让人留恋！"
朱允熥冷笑一声，面具上的饕餮纹仿佛活过来般吞吐着寒意："你的父亲生于浙江嘉兴，成年后看着异族入主中原而无可奈何，这才来到苗疆避世。
自创《蛊武真解》，隐居云蛊山，后娶苗疆圣女，才有了你"他的手指如利剑般指向叶承渊，"他若泉下有知，看到你如今这幅野心勃勃的模样，怕是死不瞑目！"
叶承渊猛地转身，眼中闪过一丝痛色，却很快被疯狂取代："不错！我父亲在我幼时，常常望着中原的方向出神。
他说他渴望汉人再次夺得江山，盼着天下百姓安居乐业"说到此处，他突然仰天大笑，笑声惊飞了栖在屋檐下的夜枭，"可他终究只是个懦夫！空有一身本领，却只能躲在这深山老林里！"
"那你呢？你又做了什么？"朱允熥向前逼近一步，刀光几乎要贴上叶承渊的咽喉，"不过是个躲在暗处，妄图趁乱谋逆的跳梁小丑！"
叶承渊不闪不避，任由刀锋抵在自己喉间。他的眼神突然变得悠远而炽热："你不懂！我活了一百二十载，尝遍世间酸甜苦辣，唯独没有体验过那至高无上的滋味！"
他猛地扯开衣领，脖颈处青色的蛊纹如毒蛇般游走，"我苦心钻研「九转续命蛊」，蛰伏百年，等的就是这锦绣河山易主的时刻！
那九五至尊之位，本就该由我来坐！" 屋内烛火突然剧烈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扭曲地投射在墙上，宛如两头即将厮杀的巨兽。
“狂妄！”朱允熥举起绣春刀朝叶承渊狠狠劈了下去，刀锋划破空气的锐响犹如恶鬼尖啸。
叶承渊不慌不忙，双指并如剑，在身前虚画半圈，袖口突然窜出三条赤金蜈蚣，甲壳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直直朝刀刃扑去。
绣春刀与蜈蚣相撞迸出火星，朱允熥手腕翻转，刀势骤然一变，朝着叶承渊咽喉刺来。
叶承渊足尖轻点，整个人如纸片般向后飘退，同时大喝一声。房梁上悬挂的银铃突然疯狂摇晃，发出刺耳的嗡鸣。
朱允熥只觉耳膜生疼，一股眩晕感涌上心头。
趁此机会，叶承渊双手快速结印，地板缝隙中钻出密密麻麻的黑蚁，如潮水般向朱允熥涌去。
朱允熥冷哼一声，绣春刀舞出朵朵银花，将黑蚁尽数斩杀。他身形如电，几个腾挪便欺近叶承渊身侧。
叶承渊不退反进，右掌拍出，掌心浮现出诡异的蛊纹，正是其父独创的“千蛊游龙诀”。掌风裹挟着腥甜的气息，朱允熥闻到的瞬间便知其中含有剧毒，急忙侧身闪避。
两人你来我往，招式愈发凌厉。叶承渊的蛊术神出鬼没，时而有斑斓毒蛇从墙角窜出，时而有吸血飞蛾扑向朱允熥面门；而朱允熥的刀法刚猛霸道，每一刀都带着开山裂石的气势，将靠近的蛊虫纷纷斩杀。
激战中，叶承渊一记“蛊影迷踪步”绕到朱允熥身后，双指如钩，直取后心。朱允熥反应极快，猛地转身，刀锋横扫。叶承渊急忙后撤，却不慎撞倒了桌上的烛台。
火苗瞬间点燃了桌布，干燥的木质地板和竹帘也迅速被引燃。火势如猛兽般蔓延，浓烟滚滚。
朱允熥被烟雾呛得眯起眼睛，叶承渊趁机甩出几枚铜钱。铜钱上刻着的蛊纹在火光中闪烁，化作数条透明丝线缠住朱允熥的脚踝。
朱允熥大怒，挥刀斩断丝线，同时纵身一跃，朝着叶承渊凌空劈下。
叶承渊足尖点地，跃上房梁。
朱允熥紧随其后，两人在摇摇欲坠的房梁上继续激战。此时吊脚楼已经大半被火焰吞噬，梁柱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叶承渊突然双掌拍出，数十只拳头大小的金环蛊从袖中飞出，组成蛊阵向朱允熥攻去。朱允熥舞刀成盾，将金环蛊逼退。
就在这时，一声巨响传来，支撑房梁的立柱轰然倒塌。叶承渊和朱允熥同时纵身跃出，在半空翻转落地。
此时的吊脚楼已经化作一片火海，热浪扑面而来。两人对视一眼，眼中都充满了杀意，战斗并未因这场大火而结束。
叶承渊伸手在腰间一摸，掏出一支古朴的骨笛。笛声响起，低沉而诡异，四周的山林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
片刻后，无数蛊虫从草丛中爬出，毒蛇在地上游走，毒蜘蛛在树梢结网。朱允熥握紧绣春刀，面具下的眼神愈发冰冷。
“试探都结束了吧！”叶承渊的声音在火光照映下显得格外阴森。
朱允熥绣春刀划出森冷弧光，刀锋映得面具饕餮纹仿佛张牙舞爪。他足尖点地腾空跃起，刀势裹挟着开山裂石的劲气劈向叶承渊面门：“怪物就该永埋地底！”
叶承渊冷笑，双掌拍出时蛊纹泛着幽绿光芒，千只金环蛊如骤雨般迎上刀锋，虫翼振响与刀鸣交织，在火光中炸开一片腥风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