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章
为首的人捏着淬毒短刃,指甲缝里还凝结着干涸的黑血,目光扫过崖边随风摇晃的招魂幡,压低声音道:"仔细点,此次一定要找到神山悬壶客,不然回去我们的日子不会好过!"
他脖颈处凸起的青色蛊纹随着呼吸微微蠕动,在夜色中泛着诡异的幽光。
突然,队伍末尾的喽啰猛地拽住同伴衣袖,手指颤抖着指向山坳:"您看是不是那?"
只见云雾散开的刹那,吊脚楼的轮廓在月光下若隐若现,飞檐下的银铃泛着冷光,宛如蛰伏的巨兽。
为首之人瞳孔骤缩,腰间的蛊笛发出细微嗡鸣——那是本命蛊虫感应到强大力量的躁动。
"对,就是那里,终于让我们找到了,快走。"一行人如鬼魅般贴着山壁疾行,靴底的软革裹着苔藓,将脚步声尽数消弭。
当他们踹开雕花木门时,屋内茶香未散,竹帘被夜风掀起,露出梨木桌上半卷古籍。
三洞主冲上前时,衣摆扫落了案头的青铜香炉,檀灰飞扬间,他看清封面上「蛊武真解」四个篆字,喉间溢出狂喜的低笑。
枯瘦的手指刚触到书册,楼外突然传来刺耳的银铃声。
三洞主猛地将秘籍塞进怀中,腰间蛊笛发出尖锐长鸣,数十只金环蛊从袖口窜出,在屋内织成毒网:"东西已经拿到,快撤!"
话音未落,楼外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月光透过窗棂,将一道黑影缓缓投射在墙壁上,那影子手中握着的,正是方才叶承渊随意丢弃的秘籍。
暮色将熄,最后一缕残阳被云蛊山吞入雾霭深处。朱允熥玄色劲装沾满暗红血渍,面具上的饕餮纹在月光下吞吐着冷芒。
他单脚支在雕花椅上,绣春刀斜倚膝头,刀锋滴落的血珠在青砖上绽开妖冶的红梅。
当最后一名落花洞喽啰的喉间发出气绝的咕噜声,他慢条斯理地扯下衣角擦拭刀刃,金属冷光掠过他低垂的眼睫,映得瞳孔里的杀意愈发深邃。
将染血的布条随手丢弃,朱允熥踱步至茶桌前。指尖拂过《蛊武真解》封皮上凸起的暗纹时,他忽然嗤笑一声,将古籍重重砸在桌案。
檀木桌发出不堪重负的闷响,震得杯盏里的残茶泛起涟漪。他屈指弹飞茶盏中的枯叶,自斟一杯新茶,面具下的声音裹着冰碴:"哪有客人自己倒茶的道理,还不出来吗?"
话音未落,檐角银铃骤然炸响。叶承渊青衫翻飞如鹤,自梁间飘落时,指尖还捻着两枚旋转的铜钱。
"啪啪"的鼓掌声中,他袖中滑出火折子,烛芯瞬间爆开的火星照亮屋内狼藉——满地断肢间,落花洞众人死状狰狞,眉心皆插着枚刻有不良人徽记的银针。
"不良帅果然名不虚传!"叶承渊指尖轻弹,屋内八盏烛台次第亮起。
暖黄烛光流淌在他眼角的细纹里,却照不进他眼底翻涌的暗潮。
他望着朱允熥面具下若隐若现的下颌线,忽然想起三十年前,某个同样血腥的雨夜,也曾有位戴着面具的人,用这样的姿态踏入他的吊脚楼。
烛火在铜制烛台上剧烈摇曳,将朱允熥面具上的饕餮纹投映在叶承渊身后的墙面上,狰狞的兽影随着他的呼吸起伏张合。
绣春刀刀柄上的鎏金螭龙硌着掌心,朱允熥向前倾身,玄衣下摆扫过满地狼藉:"本帅问你,为何要帮助落花洞?"
叶承渊指尖摩挲着茶盏裂纹,山风穿堂而过,卷起他鬓角几缕银丝:"我可没有帮助他们,是他们自己拿的。"
话音未落,朱允熥突然拍案而起,震得杯盏中的茶水泼溅而出:"这便是大名鼎鼎的神山悬壶客?也不怕你爹气活了!"冰冷的质问裹着肃杀之气,檐角银铃被震得嗡嗡作响。
叶承渊却似未觉威胁,慢条斯理地端起茶杯。
茶汤映着他眼里的眷恋之情,倒映出三十年前父亲临终前的模样——那时父亲躺在竹榻上,用最后气力描绘中原盛景:"长安的朱雀大街车水马龙,夜市的灯笼能把整条街照得比白昼还亮;
扬州的画舫载着丝绸香料,运河上商船首尾相接,桅杆如林;金陵的秦淮河畔,歌女的琵琶声能顺着江水飘出十里"
"我已经一百二十岁了!"叶承渊突然轻笑出声,茶盏磕在桌案上发出清脆声响,"
从小我父亲就跟我描绘中原的繁华——"他望向窗外浓稠的夜色,瞳孔里仿佛燃烧着跨越百年的执念。
"朱雀大街的胡姬酒肆,西域商人的驼铃穿过重重城门;
洛阳的牡丹花海中,贵女们的金步摇与朝露争辉;还有那紫禁城的琉璃瓦,在阳光下折射出千万道金光如此江山,岂能不让人心动?"
他忽然扯开衣领,脖颈处蜿蜒的青色蛊纹如活物般蠕动:"我苦寻多年,终于找到「九转续命蛊」。"
手掌抚过心口,那里传来细微的搏动声,"等了一个时机,就是为了等这锦绣河山易主的时刻。"
(作者祝所有高考学子都能取的一个好成绩,旗开得胜,金榜题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