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将尽
寒冬将尽
寒冬将尽。
晚间有雨，淅淅沥沥的打着窗子。
项寻的偏殿迎来了不速之客。
彼时他正在写着稿子，即便......岑烟不再查看，项寻也想将那本书写完。
小太监低眉顺眼地将二人带了进来。
朱鸣率先打了招呼：“项寻，好久不见啊。”
项寻停下笔，可有可无的瞧了他们一眼：“二位不是整日闲着呢吗？”
他已经不必再装，露出鲜少可见的锋芒。
被呛了一句，朱鸣却也不生气，他们二人好像是专程过来看他笑话的。
青禾嗤笑地摇了摇头：“我还当你有多重要，原来也不过如此呀。”
项寻没有辩解的意思，他垂下眼：“我这里不欢迎你们，以后不要再不请自来了。”
“还以后？”青禾似乎是听到了很好笑的事情，止不住地笑着：“你还觉得你有以后呢？请我们来我们都不来了。”
朱鸣故意可怜他：“终究是一场梦啊，有朝一日梦醒了，人也就该起了。”
项寻擡起眼，笑得很是危险：“你们打不过我的，要不要试试？”
“呵。”青禾哼笑了一声：“你也就三脚猫的水平，当谁不知道似的，跟人家比武也就拿个中等水平，在这吓唬起我们俩来了？”
项寻站起了身，他比对面两个人都要高上一些，无端就有了压制。
“知道的这么清楚，看来两位质子这些年，一直没跟那些......”这几个字被含糊在唇齿之间，项寻笑意清浅，红唇中吐出最后两个字：“断过。”
青禾神色一变：“你！”
朱鸣也好像被捏住了什么命脉一般，紧张的瞧他：“你怎么知道？”
“我是年纪小......又不是不记事。”项寻将自己的东西一一放好，不紧不慢道：“不过看你们的样子......倒是很享受嘛。”
“......”朱鸣和青禾对视了一眼，神色都有些紧张。
项寻却好像一点都没发现似的：“不知道其中......有没有太监。”
他漫不经心道：“亦或是哪个宫的嬷嬷。”
又恍然大悟：“也有可能......是哪个不受宠的后妃。”
“住口！”朱鸣连忙制止他：“不要再说了！”
青禾也连忙道：“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
项寻闷笑了几声：“你们做都做了，却还怕人知道不成？”
青禾口不择言：“你又能干净到哪里去？”
似乎是抓住了项寻的痛脚，青禾面上的怒气消了一些，他讽刺道：“何况现在郡主还不要你了。”
朱鸣跟着道：“你既知道，若是眼红我们兄弟两个了，我们也能帮你介绍介绍啊，正好这副皮相生的好......”
话还没有说我，项寻就冲了过去。
他跟捏着两只小鸡崽一样，把二人提了出去。
顾忌着外头下着雨，没有去好伸展的地方，就随手扔在了长廊的地上。
因为嫌脏，项寻掏出手帕仔细擦了擦手，而后又将手帕扔了出去。
“你......”青禾惊恐地瞧他。
他们现在经历了毫无反抗地被项寻提着领子飞到这里的事，对自己打不过项寻有了清醒的认知。
朱鸣有些怕了，他连滚带爬的从地上起来，想要说些什么。
项寻却不给他们开口的机会，一脚踹了上去，他踩着朱鸣的脸，冲着他笑的光风霁月：“你刚才说什么？”
朱鸣脸上被踩的死死的，他艰难地动了动嘴：“我......错了......”
青禾目睹这一幕，慌张的想要逃走。
项寻怎么能放过他？
动手嫌脏，干脆动脚。
雨声滴滴答答，重重地落在台前砖上，隙缝里接住了些打下的雨点，崩开又碎成几片落下，发出现下独有的乐曲。
项寻打人专门打脸，他停下脚时，二人鼻青脸肿的像个猪头。
即便是做着这般粗鲁的动作，项寻也并没有什么戾气，他慢条斯理地掸去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你们的工作怕是要停上一两日了。”
“......”青禾和朱鸣已经含糊的说不出话来了。
看着他们两个怂包的表情，项寻嫌恶的移开了眼神：“滚吧。”
这一句话落下，二人顿时逃一样的跑了，顾不得再去打伞，任凭雨水落在满身泥泞上。
项寻倒也不担心他们两个会捅出去。
谁不知道谁的秘密呢？
接下来一段时间......终于可以，安静了。
项寻擡头望着阴沉沉的天空：是啊......还以为我有多重要......
当年梅林同沐雪，也算人间共白头。
他不该妄想的。
……
小太监一直在旁边围观，安静的像是不存在一样。
项寻回屋时随意看了他一眼，小太监立刻就低下了头。
项寻就只觉得刚才是自己的错觉了，他什么都不想在意，随便这个世界变成什么样吧，反正都无所谓了。
正当他迈步就要进去的时候，小太监突然叫住了他：“殿下。”
声音并不尖利。
项寻恍然了一会，才转过了身，他好像从来没有注意过小太监的声音，他甚至连他的名字都没有记住过。
“何事？”
小太监恭敬给他跪下了，双膝跪下。
“殿下可曾想过为何失败？”
项寻凝目忘了过来，眼神有些危险：“你可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小太监依旧低着头，他回答道：“殿下一直都只作为郡主的弟弟，试问郡主如何会喜欢上自己的弟弟。”
项寻突然反应了过来。
他一惊。
聪明反被聪明误，项寻啊项寻，你自诩聪慧，事无巨细尽在掌握……这些年在岑烟面前，竟扮成她的弟弟了，她会对撒娇卖痴的弟弟生起男女之情吗？
她拿你当成一个孩子，怎么会生起拿你当做依靠的心思。
怪不得她不愿意相信。
“你叫什么名字？”项寻忽然问他，一点都不觉得自己这么久都记不住别人的名字有什么不对。
“奴才叫初四。”初四颔首低眉，很是恭顺的样子。
“chu......”项寻念了那么一声。
他第一次认真的看着这个小太监，莫名道了一声：“......我知道了。”
说完，项寻就走了进去。
他关了门，想了许久，才知道自己错的离谱。
这倒也不怪项寻，他是头一次喜欢上一个姑娘，想亲近她，却不得章法......但他是一个好学生，凡是他想学的，天底下没有什么是学不会的。
这一夜，项寻屋里的灯都不曾熄灭过。
......
岑禹并没有瞒曹晴许久，找了个合适的时间就将她约了出来。
“阿禹？”曹晴温柔的迎上去。
这些日子，只要岑禹不说明白，她就只作不知。
但此次，岑禹可不只为了跟她相聚，他的主要目的......还是要曹晴去跟岑烟那边说说话、重新联系上、关系好起来......大家就也都能方便些。
他伸手搂了曹晴坐下，笑得有些勉强：“阿晴，这些日子过得如何？”
一连被岑烟拒绝了许多次，还不敢做得太明显，谁能想到当初那个赌约，她竟然选了不让他靠近她呢？
但岑禹向来不是什么听话的人，他又燃起了小时候的那种胜负欲，不再是想赢过岑烟，而是想征服这匹烈马。
曹晴自然听得出岑禹话中的敷衍和试探，她假作不知，声音温婉：“很好啊，青青嫂子跟我哥腻歪着呢。”
“那......岑烟呢？”到底还是问了出来。
曹晴的心里越发没底，她故作疑惑：“烟儿妹妹？你问她做什么？”
岑禹干咳了一下：“阿晴......”
“你应该是能理解我的吧？”
他索性不再遮掩：“感情这种东西是没办法控制的......我喜欢上了烟儿。”
曹晴心道果然，这就叫上烟儿了，她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见岑禹还等着自己接话，她尽量平静的回答：“可是烟儿妹妹好像已经有项寻了。”
“项寻？”闻言，岑禹皱起眉头。
他这才想起岑烟跟项寻之间的奇奇怪怪，二人的确是关系好得有些不同寻常了。
不等他继续深想，曹晴面色哀怨：“阿禹不是说好了等你毕业后......我们就成亲的吗？”
被质问的岑禹有些尴尬。
男人说过的话，有时是当不得真的......他那时候......不是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喜欢岑烟吗？
“阿晴，有了烟儿，我们之间也不会有什么区别的。”岑禹试图给曹晴洗脑。
他保证道：“你放心，你永远是我最爱的女人，烟儿可以做小啊，她毕竟是个孤女，日后等我继位了，你就是皇后，一个贵妃的身份，也不算是辱没了她......”
曹晴不争不辩，她知道，事情已经没了回旋的余地。
岑禹还在继续说着：“父皇是不会同意项寻跟她的。”
“再说了，项寻哪里比得上我？只要烟儿眼睛不瞎，就一定知道，谁才是最适合她的人。”
“......”曹晴僵硬的扯了扯嘴角。
似乎是觉得岑烟于他而言唾手可得，岑禹忍不住笑了出来：“所以啊阿晴，你得帮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