洇墨馀香 作品

友情的力量

友情的力量

“郡主,我哪敢啊......”小侯爷连忙推脱,他笑得滑头:“这酒一点都不烈,不会喝醉的,再说......项寻都这么大了还没尝过酒味,我们几个可是七八岁就拿碗吹了啊。”

也就是岑烟还觉得他们年纪小,项寻可都十三四了,还没尝过正经的酒味。

岑烟见他狡辩,轻轻勾起了唇:“是谁给你们上的酒?相府可不会吧......”

约莫是酒劲有些上头了,小侯爷一秃噜嘴皮子,就给说了出来:“嘿嘿,赵二偷偷带过来的,这可是他爹酒窖里藏......”

“哦......”岑烟拉长了语调,坏心眼地笑了:“原来赵二偷了赵大人的酒!”

小侯爷酒立刻就醒了一半,他也是个仗义人,连忙道:“不是不是,我说错了,是赵二去......去......”他吞吞吐吐了半天,浆糊似的脑袋也没想出一个好的点子来。

赵家老二一抹脸,实在是拿这两个人都没有办法,他叹道:“郡主......您别告诉我爹,我保证项寻今天一滴酒都不会沾!我们喝酒都避着他行了吧?叫他身上一点酒味都不沾!怎么样?”

岑烟哼了一声:“酒喝多了伤身,你们也少喝点吧,还是凉酒,真是......”

取笑逗乐后,岑烟又看回了主人公。

她扬起眉毛,兴师问罪道:“还管我吃不吃螃蟹呢?我一不在这儿,你就想跟他们学坏了?”

项寻笑得无奈:“......没有喝,是他们递给我,但我没接。”

战火远离,为免被波及,小侯爷一行人又离得远了些:项兄,你自求多福吧。

岑烟好不容易寻了他的错处,哪能这么简单就放手,她不依不饶道:“我可没瞧见你拒绝,若是我不过来,只怕你都该被他们劝上酒了。”

项寻自知与她争辩不过,他妥协认错,眼神很是委屈:“那是我的不对,姐姐要如何?”

“......我要再吃一只秋蟹。”岑烟凶巴巴的,不为所动。

没错,这就是她的目的。

听着是这个要求,项寻轻轻地皱着眉,有些为难:“日后我给姐姐做,不好吗?”

“不止有蒸的、还有香辣的、麻辣的......”他这样如数家珍,岑烟快要坚持不住了,她认真思量着,好多只螃蟹换现在这一只,好像......不亏?

不再看岑烟那边如何,柳芸艰难地移开自己的眼神。

她看的清楚,她恨不得自己是个瞎子,她做错了什么要看这一对恩恩爱爱......她真的......好生羡慕哇!

羡慕岑烟无所顾忌、于宴中也敢和男子挨这么近,坊间传闻八九不离十,只怕那个真的是她养的面首了……人跟人真是不能比的。

柳芸可怜兮兮的噘着嘴,心下哭诉自己的凄惨,她更羡慕的是岑烟有一个项寻,这个质子长的可太好看了......面首又如何,她自己现在不是也过的很好吗?全国上下几乎没有比她更舒服的了......

......

折子戏演到中途,徐思玉不经意的开始瞧着座上公子的形态举止。

滑过一众锦衣玉袍的公子哥,项寻的那一张脸十分显眼。

形相清癯、百般难描,她的目光止不住就在那处多停了些,徐相夫人立刻察觉到了,她低声将女儿唤了回来:“那个可不行,一个质子......再说,那是郡主的人,母亲给你找了一堆青年才俊,哪个不比他好?”

徐相夫人挟了一块鱼肉放至女儿碗里,语气坚决:“皮相可不能当饭吃,你不必想了。”

徐思玉回过神来就要笑,哪至于这就看上了?

母亲这话说的......她哪里是是脑子不清楚的人,又不是没瞧见二人的郎情妾意,她对传闻也是有所了解的,就是觉得他生得好看才多看了几眼而已。

她笑着颔首:“女儿没有这个心思,母亲放心。”

席上有不少人都很合适,她都能想象到跟这样的人定下亲之后是什么日子,但也只是合适而已,而她这一辈子......只怕都跟情爱无关了。

茶足饭饱,就要离席。

徐相夫人站了起来:“大家若是嫌热,不若去水榭上坐会儿?也好吹吹凉风,我就不过去了,你们年轻人在一处,也自在些。”

众人欣然应允,现在才算是真正的自由时间了。

岑烟正等着项寻过来,旁边突然站了一人,她一瞧是自己认识的人,正要收回目光,却见徐思玉感叹了一句:“郡主可真是变了......”

“什么意思?”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岑烟扭头问她。

徐思玉没有再说更多,只是点到为止:“这般爱笑啊,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郡主别误会,咱们毕竟也许久没见了,现下就是觉得有些惊奇,依着我之前对郡主的印象......你一直都是很少笑的。”

徐思玉以前跟岑烟走的并不近,就有一部分这个原因。

哪怕有柳芸在中间做桥梁,她也没有要跟岑烟交好的意思......她看不起自甘堕落的人,明明是郡主,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了,却还是被一些小伎俩给耍的团团转,作茧自缚。

现在,岑烟真的变得很不一样了,徐思玉都有些喜欢她了。

是啊......当时还是小孩的岑烟很缺爱,可是却一直都得不到想要的爱,父亲终日忧郁,她只能被皇祖母偶尔管上一管,整个人都看着有些阴郁。

所以李婉儿和赵青青她们才会如此轻易的成为她的朋友,不管是真心假意,只要是旁人向她抛来了一枝花,她就会记很久。

“有吗?”岑烟摸了摸脸,果然摸到了自己翘起来的唇角。

是啊......她本是不怎么爱笑的,总是耷拉着脸,一副臭脾气的样子,后来,曹家人给她上了一课,就又学会了胆怯,再后来,为了追逐岑禹,又搞的自己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

岑烟安静了一会,又笑开了,半真半假道:“大约是因为以前很少笑,现在想要补回来吧。”

“......”

项寻本就离的很近,眨眼就走到了岑烟身边,依着他的耳力,自然也是听见了这一句的;徐思玉似懂非懂,项寻也是,他只觉得这一句不像随口说的......他似乎触及了她身上隐蔽的往事。

而见项寻已经到了,岑烟直接打了个哈哈过去:“开玩笑呢,因为一切都很顺利啊,我不笑,难不成还要苦着脸吗?”

这话,徐思玉信了九分,她下意识的扯出了一抹大家闺秀的端庄笑容,自动占据了前面为二人带路。

岑烟笑着笑着,突然发现,她是真的变了许多,她甚至都已经很久没有咬过自己了......也许是从项寻开始用食物转移视线之后,她那爱咬自己嘴唇的怪癖就不怎么再出现了。

她浑身的漫不经心突然一收敛,目光落到项寻的身上端详着。

项寻被看的有些毛骨悚然,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发现,友情的力量还真是不容忽视啊......

三人微微落在一群人的后半边,缓缓走着。

小姐们就在水榭上零星分坐着,一堆人一堆人聚在一起,或是喂鱼,或是联诗,公子们则在相隔两人宽的另一座亭子上。

现下刚过了中午,太阳还在当头照着,并不觉得冷,因此只放下了四周的纱幔,影影绰绰,微风时不时的撩动一下,才显出半边人影。

岑烟并不过去,她一看就觉得无聊,自然没什么心思跟他们联诗,反正她收钱办事,先前已经撑过了场子,这地方......还是留给别人玩吧。

这些人中,除了徐思玉还好上一点,其他人都没什么意思,比不得项寻,至于柳芸,岑烟目前还只觉得她聒噪。

她不去,项寻就更没必要过去了,目送徐思玉离开,二人就跑到前面园子里去了。

逛着逛着,岑烟就起了画兴。

她让若风去找个相府上的人给她拿笔墨纸砚来,自己撑伞,但这活最终也没落到岑烟头上,项寻说自己先撑,到后面再换给岑烟,然后......他们就找到了一处阴凉亭子。

项寻在旁看着她画,画的是白菊。

她看上了这一盆,就将它搬到了歇脚的亭子里。

阳光照不到她的脸上,八角亭的屋檐和镂空挡住了一半的光,被镂空雕刻出来的光影软软的垂在她的裙上,鸭卵青色的三梭罗上突然被印了扭曲的方纹,而方纹之外,是流光溢彩。

岑烟正认真地描绘着那盆白菊,她身后是翠色的园景,身上是同柳色争嫩的衣裙,一切都成了绿波,单为衬她这颗出水芙蓉。

项寻看着那盆白菊,突然开口:“我还以为姐姐不喜欢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