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
四年
时光荏苒,一转眼就是四年。
这些年里,曹晴有了岑禹的首肯,慢慢接近了这个圈子……据说二个人相处的很是融洽,岑禹对曹晴很不一样,但具体有多不一样,外人就不得而知了。
因为有岑禹带着,私下里,大家就不得不聚上一聚,许是其他小姐摸到了什么风向,曹晴能接到的帖子少了许多,剩下的,又都是他看不上眼的,便很少再去了,只得紧紧巴着岑禹。
所有人都在按部就班的过活。
有人渐行渐远,有人王八看绿豆对上了眼,有人越发璀璨。
这些年里,岑烟生的越来越好,每每见起,都无端惑人,一颦一笑都自有风华,又有傲气入骨,眉宇自带骄矜之色,偏生一双眼带着点到为止的艳丽,多一分则浓,少一分则淡。。
孝期早已过去,她早就能穿大红大紫、花花绿绿的衣裳了,其实她穿素色的衣裳很好看,但实在也穿了太久了,她又不喜欢穿白,总觉得曹晴凑过来的时候,自己是跟她一个色系的,所以也穿腻烦了。
很多人都觉得红色太重,穿上会压得看不清脸。
可岑烟不是,即使她身上缀满了华丽的配饰、穿着最为浓烈的红,旁人第一眼看到的,还是她明艳到让周围的一切都黯然失色的那张脸。
当仁不让的表里,因着那双眼,显出难得的我见犹怜来,似乎是一副倔强的易碎感,半点不惹人生厌。
岑烟深知“好人染上一点瑕疵都不能忍,而坏人只要做了一件好事就能让人忘记之前她有多坏”的道理,所以这些年,她就这样长大,骄矜蛮横,说一不二。
好在她一次都没有输过。
也正因此,嘉兰郡主的名号在京中也是毁誉参半,有人觉得她身为女子不该做那些出格的事情,也有人觉得她不知天高地厚迟早要摔个跟头......更多的,则是对她的称赞。
咏絮之才、林下之风,这就是京中对她的赞誉,得知此事时,岑烟自己都有些讶异。
因着想让太后少替她操一些心,所以在外人面前会表现得懂事一些,但也只是在太后面前乖而已,一出去便是无所顾忌。
岑烟如今的轻功能算上一流,加上暗器这些阴损的自保招数,出其不意之下,综合实力勉强能算作一个二流高手。
这日,一行人正在西郊打猎。
不同寻常的是,这次出行里,有岑禹和曹晴。
西郊有一处猎场,地形主要是平原,时不时会有些崎岖的高地,再往里走,是更加茂密的树林,几乎遮住了太阳,好像是听说有一处断崖,但是他们也都没在意过。
他们也都有些自保的能力,只要不往深处去,外围哪里都去得。
好不容易夏天的闷热过去,天气要凉爽下来了,几个人就商量着出去打猎,不知道曹晴怎么知道的,就这样跟了过来。
这四年,不仅是项寻作为岑烟跟班的认知深入人心,岑禹对待曹晴的不同之处也让不少人琢磨了起来。
不过大家也都知道这四个人有些奇奇怪怪的,岑烟和岑禹似乎是不太对付,但又好像还可以,岑烟和曹晴不像真姐妹,又好像还凑合……至于项寻,他的态度不被众人放在眼里。
这次会凑在一起的原因,主要还是因为曹晴。
她一直都挺爱往岑烟面前凑的,其中被拒绝的次数不少,被答应的次数也不少。
岑烟一直按着自己心思胡乱行事,尤其是在对待曹晴的态度上,最是忽冷忽热,似乎是朋友、似乎又很计较......反正也不会有人来管她这件事。
曹晴跟岑禹这边又一直都在藏着关系,从表面上看,都是岑烟将他们凑到一块去的,所以事情看着就更奇怪了。
“烟儿妹妹……”曹晴不会骑马,跟岑禹同骑一匹马,她仍旧穿着白裙,似乎纤尘不染,与这西郊猎场十分隔阂。
而岑烟穿着轻便的石榴色骑装,同她形成鲜明的对比。
岑烟不爱戴首饰,尤其是什么步摇、流苏的,那些东西一动作快了就不行,很是限制她练功,轻功过去怎么能不动步摇呢?索性一根簪子方便了事,只有在需要注意仪态的时候,她才同意让若云装扮上。
因为吃够了铅粉的坏处,她也并不爱上妆,连口脂都很少涂,可素着一张脸也不显寡淡,只是那股子倔强感在她身上,显得愈发脆弱了起来。
曹晴很好的掩去眼中嫉恨:“我们一起吧?”
岑烟第一个的反应当然是拒绝:“人多了会吓到猎物,表姐还是好好跟着二皇子吧,我们先行一步。”说罢,就带着项寻打马跑了。
明明见面了又不亲近,旁人都不知道她究竟是答应曹晴过来做什么的……总不能是为了给曹晴和岑禹创造约会条件吧?
谁知道呢。
此时正值午后,外围树木稀疏的地方阳光还有些烈,树荫之中偶尔还传来几声虫鸣和鸟叫。
“咻——”一箭破空声。
一只灰毛兔子立刻倒地,箭矢自它眼眶穿过,未曾破坏一点皮毛。
“啪啪啪……”身旁传来轻轻的鼓掌声。
项寻轻轻地笑着:“恭喜姐姐拿到第一只猎物。”
两个人的位置,导致他是背着光的,项寻的头发总是黑的像墨一样,只有在被阳光照着时,才显出一种栗子色的光泽。
就像现在这样,而更薄的地方,都透着一种金黄色的光,他离加冠还有很长的时间,只用靛蓝色的锦纹发带束了一部分的发,小半头发还在外面柔软的散着,看起来很好摸的样子,引得岑烟止不住多看了两眼。
她视线从那处发光的头发移到项寻脸上,噙着笑调侃道:“你怎么回事?箭都没拿出来,不会是故意让我的吧。”
项寻只是笑着摇头:“哪有,是这兔子太急了,谁能想到刚走几步就撞见了,是姐姐眼神好。”
过去了四年,他稚嫩的眉眼都长开了不少,也不再那样怕人,有了不少可以说上话的朋友,只是他对岑烟,要比对其他人都更加上心一点,这就无法了,其他人也没有岑烟对他这样好啊,知己和朋友的区别总是要有的。
褪去了对岑烟的依赖,他比岑烟想象中的样子成长的还要更好,岑烟嘴上不说,心里还是很满意的,也因此更加肯定,先前那段时间的黏人,不过只是一时的想不通罢了。
瞧着项寻不似说谎,岑烟一挑眉:“信你一回,待会不要放水,我可是会生气的。”
“知道,我几时惹你生过气?”在岑烟看不到的地方,项寻看着她的侧脸笑得灿烂,眼角眉梢都染上了笑意。
后头的人已经上前来要把猎物收了。
那兔子的分量沉甸甸的,岑烟不免多盯了两眼:“还挺肥的……”
“要不把它烤了?到时候我给姐姐烤。”看出她的意动,项寻骑着马向前了几步,与岑烟并肩。
这些年,自从那次给岑烟煮了长寿面,之后不知道是打开了什么神奇的大门,有时候不跟岑烟一起读书都要去琢磨厨艺,几年历练之下,如今做的倒也像模像样了。
岑烟时常咬着筷子感叹:就说他学什么会什么,诚不欺我。
有的吃,岑烟当然高兴了:“好啊,正好晚上再回去……都出来打猎了,怎么能不吃烧烤呢?”
这边二人继续向前……
另一边,曹晴和岑禹是同骑一匹马,自然少不得肢体接触。
岑庆帝不会盯着这些小辈的出行起居,他看到的是岑禹跟岑烟能一起出去玩了,这是个随他心意的进展,至于曹晴?不过只是岑烟的表姐,同龄人能玩到一块去就好,正好有她陪着,不显得岑烟一个女孩成天凑到男孩堆里出格。
岑禹不会特意说一嘴自己更喜欢岑烟还是曹晴,岑烟也不会平白无故提起讨厌的人,而其他人......婚约都已经解除了,谁会莫名其妙上报这种事?
更因为有了曹晴在中间,几人时不时就聚着,岑烟和岑禹之前那几次的冲突都让人觉得只是年纪小不懂事了,毕竟瞧现在的样子,哪就真的能势如水火了呢?
曹晴忍着羞意被岑禹揽着,二人能共骑一匹马也是她半推半就的。
四年过去,她没有再觉得岑烟是在欺负她了,毕竟她也知道自己能跟岑禹相处成现在这样,其中少不得岑烟的推波助澜,如果不是真的拿她当姐妹,岑烟怎么会推给她这样一个好的未来夫婿?
不要看说了什么,要看做了什么。
曹晴始终是这么些年唯一一个能跟岑烟说上些话的人,想来她就是脾气怪、性格乖张罢了,要不然怎么会跟一个质子玩的这么好?
可即使这样,她还是没有办法真心实意的对待岑烟,其实她根本无法真心实意的对待任何一个人,只是岑烟是最不可能的那一个。
这五年来,曹晴一直要忍受着岑烟的怪脾气和各种折腾,有时候还要丢面子……尤其、尤其岑烟还生的这样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