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武
习武
岑烟并没有因为吃过苦就跟芫荽和解,幸而西北根本不讲究这些,调料多金贵呢,比青菜都难得,她连菜都吃不上,给她的饭怎么会费心这些?
要不然她当时屈服了,不挑芫荽......那得是多可怕的一件事。
越想越气,岑烟气鼓鼓地哼了声,她这是忍不住在项寻面前露出自己的性子了。
项寻的确什么都不挑,见小郡主难得放下了心,就跟她聊了起来:“那不用这些,怎么去腥呢?”
“能换成别的就不必用,必要时就把它们炸成油,他们再折腾成一点葱姜味都没有的......”岑烟说着说着,就想起父亲了。
她幼时任性,这法子原是他想的,可是岑烟却一点都不知道。
项寻很明显感觉到郡主心情变不好了,他思量着自己应当没有说错话,怕是她想起什么事了,连忙转移话题:“姐姐尝尝这个松子百合酥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吃甜食会心情好些。
岑烟自然知道,她很快就停止了自己的多愁善感,转而看了项寻一眼:安慰她?
想了想项寻的性格,好像也不奇怪,算了,想这个做什么,还不许弟弟对姐姐好了吗?一看就是自己言传身教的影响……看来自己养孩子还是有一手的嘛。
许是吃了甜的,岑烟的好心情一直都维持了下来。
叫若风收拾了后,岑夜正好过来找她了,他开口第一句便是:“堂姐,干脆你挪我那边去吧?”
岑烟好笑道:“怎么不是你挪我这边?”
“这里哪还有我的位置嘛,总不能让我去跟二哥说......”岑夜眨眨眼睛,小孩子恰到好处的撒娇是不惹人讨厌的。
项寻在旁看着,睫羽挡住的眼睛闪了闪。
发生了这么多事,岑夜当然也知道两个人的态度,看岑禹那个样子就不像是会同意的,可能还会觉得换位置代表怕了岑烟,但两个互相讨厌的人哪能坐这么近......于是他就找上了岑烟。
岑烟不打算由自己来退让这一步,她摇了摇头:“我可也是个不好说话的。”
她半真半假的回绝了,岑夜便没有再说什么。
就着大家聚在一起的机会,岑烟将项寻介绍给了几人,算是将他纳入圈子,之后再发生类似被人欺负的情况,他们几个也都知道该上去搭把手了:“介绍一下,这是项寻。”
又给项寻介绍:“这是我大堂哥岑霖,这是四堂弟岑夜......”
岑烟没有直接说他的质子身份,因为人质这种称呼,堂而皇之的说出来总觉得带有伤害的意味,她不想在项寻面前这么说。
岑禹能从皇后那得来消息,他们自然也有自己的渠道。
但因着他是岑烟的伴读,大家并未对这个质子有什么异色,就只当他是岑烟的伴读。
谁都看得出来岑禹跟曹阳被排外了。
岑烟光明正大的表现了出来,还不搞那些偷偷摸摸的小动作。
岑禹先前多次吃瘪,终于也算是增长了点智慧,没再上去挑衅,只是冷哼了声:“呵,她什么眼光。”
曹阳本来还想在宫学里跟岑烟说说自己妹妹的软话,让她当伴读,所以猜到项寻的身份时,那几句嘲讽也是有些真心的,不只是为了拍马屁。
他不敢跟岑禹一样表现出来,只敢在心里骂岑烟胳膊肘向外拐。
因为刚才丢脸一事,也不想再往岑烟那里凑了。
下午是武学课。
项寻并未习过武,只能跟着岑烟先练。
岑烟进入宫学最大的原因就是因为可以习武。
她受够了自己无法反抗的弱小,习武能给她极大的安全感,未进宫学前就已经开始跟着暗卫们习武了,只是暗卫教习的都是杀招,她还需要一个老师来掩饰自己的招式。
许是因为暗卫启蒙,岑烟于轻功一事上十分有天赋。
宫中习武的规矩是从以前武学繁荣时传下来的,毕竟皇族不会放任这种不受控制的威胁,只有自己掌握了,才能说不怕。
武学式微,先前的绝世功法早已失传,可习武之人仍旧比普通人强太多。
班上的公子哥却觉得习武粗鲁、有辱身份......以后又不去打仗,即便是打仗也是领兵作战,哪用得上这些?因此都是拖拖拉拉的敷衍了事。
岑烟本不必学,皇上和太后也没想到娇生惯养的岑烟会对这种东西感兴趣,可既然上了课,老师都是一视同仁的。
教武功的老师是个高手,光看气势都比她的暗卫们强上不少。
学生不上进是老师最没有办法的事情,但他已经可以很漠然的看待这种事了,难得岑烟愿意认真学,他绝不藏私。
所以岑烟即便晚学,却已要赶上他们了。
项寻其实并不是第一次练武,但他要隐藏这一点,因此跟着岑烟从最基础的开始学,边学边惊讶小郡主的认真,她不是因为好玩或是别的什么,她真的在认真苦学的。
教习完又要练基本功,项寻跟岑烟一组,一人监督,一人扎马步。
他装出初学者的颤抖和为难,看起来就像是强迫一只猫两脚直立起来,岑烟心中在笑,面上却故作冷酷的拍了拍他晃动的手臂:“稳住。”
她没有放松项寻在这方面的训练,只说往后万一有个好歹......他每日用功习武,许就能救自己一命。
岑烟瞧着他小小的个子一脸认真,好奇地绕到背后给他摸了下根骨,老师之前也测过她的根骨,只说是个是个学轻功的好苗子,可是她最想学的是剑,这还要一年之后打好基础了才准她碰。
“我摸着你根骨很好诶!要不要让老师看看?”岑烟松开捏过项寻肩背的手,感叹了声。
只有说起自己感兴趣的事时,小郡主才有一种她这个年纪的娇俏。
项寻却道:“不必了。”声音带着些来不及掩饰的急迫,毕竟还是个孩子,项寻就算比同龄人早熟再多,也无法对没经历过的事情表现的熟练而自然。
项寻习过武,只要让老师一摸就能摸出来,到时候就又要编纂一个谎话出来了,谎话说得越多,就越是难圆,他不想等到一日面对那样艰难的局面。
他耳根红色厉害,刚才岑烟一寸一寸捏上去时他就在抖,不知是羞是痒,还是想起什么不好的事,亦或是二者皆有。
项寻的根骨当然是好的,若不然那老太监也不会抓上他,即便现在没有什么顶级体质或根骨,照那老太监所说,他这这副身体也是万里挑一的好苗子,呵......万里挑一......
“你怎么这么容易害羞啊?”见状,岑烟笑弯了眼,也顾不得让他叫老师瞧瞧根骨了。
她这人就这样,越是往前凑引起她不适的人,她越是躲的远,而对着项寻这种没有威胁感的人,她就十分恶趣味,自己就乐颠颠的凑上去了。
岑烟觉得项寻有时候真的很像一只听话的猫,还没见过岑霖说的阿貍,不知道他们两个究竟谁更可爱一些。
项寻到最后还是没能说出来话,他还在扎着马步,不能乱动,只好偏开眼睛,想让一切恢复正常。
午后的阳光最大,露天的练武场更是如此。
阳光照射在项寻黑色缎带一样的头发上,显出另一种栗子色的光泽,恰好被微风吹得有些毛燥,项寻似有所感,擡起头莫名的看了眼岑烟,眼底水光盈盈。
就是这么巧,岑烟一下没忍住,柔软的掌心覆了上去,压平了那丝头发,而后又轻轻摸了一下项寻的脑袋......她摸过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方寸做了什么,但诧异之后,就装作无比自然的样子。
心中倒是不免有些尴尬:啊……是不是有点唐突了?
说来这孩子乖乖软软的这么招人疼,岑烟不自觉就伸出手这样做了。
咳……摸一下又不会少什么。
说服了自己,岑烟不但没把手给放下来,反而极其自然的继续撸了几下,而后顺着下来的方向掐了一把软乎乎的小脸,手感不错。
嗯……看来她养的很好,项寻身上都有肉了。
从来都没跟人有过这么大面积接触过的项寻直接傻了眼。
岑烟的手还是一样的暖,是他站在太阳下还依旧微凉的体温比不得的。
被她抚过的地方奇奇怪怪的,像从后背上过了电一样麻酥酥地蔓延到了头顶,然后接触过的地方开始烫了起来,像是上午的那一圈手腕,那股说不出来是什么的感觉让他不自觉就忘记了呼吸。
像是要躲闪什么东西一样,项寻懵懵地眨了下眼睛,他伸手捂着被掐过的左脸,动作之间不经意露出了已经沾染上红色的耳朵。
“右边那个,手干什么呢?”
啊哦,被老师抓到了。
项寻正色,立刻放手归位。
他刚想开口认错,却听得岑烟道:“报告老师,他问我可不可以打一下脸上的小飞虫,我同意了。”她料想刚才没被多少人看到,就想蒙混过去。
老师本就看好她,她这张脸又是那种看着就不会骗人的,非常顺利的就过了这关。
项寻看着她眼睛都不眨的撒了谎,眼中划过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