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而不往非礼也
来而不往非礼也
岑霖都已经听不下去了：“老二！你说的这叫什么话？快跟堂妹道歉。”
虽然伤人，但岑烟早已视他如无物，自然不会在意这么恶劣的评价，只是若是当初的她，倒真的要哭着跑出去了。
岑烟脑子里灵光一闪，不等岑禹有什么反应，自己就出声了。
她先是愣住了几秒，然后擡起头泪眼汪汪的看着岑霖，像是尽了最大的努力向他求救：“……大堂哥，我能跟你换个位置吗？”
虽然她讨厌曹晴，但也知道，某些东西……用起来很是方便。
这都快被岑禹给欺负哭了，闹着要换个位置，不过分吧。
怎么说岑烟现在也是那个被娇惯着长大的郡主，什么委屈都没受过，怎么可能忍下去？被宠到天上去的人，怎么闹都不算过分。
到时候两个人两看两相厌，皇祖母那么疼她，不会舍得看他们组成怨侣的。
岑禹越是蹦哒得厉害，岑烟对他的讨厌就越合理。
但还不待岑霖回答什么，岑禹就先忍不住了，他接连被人反驳，现下竟然连岑烟也胆子大了起来，他只觉得自己是被冒犯了：“什么啊，你又搞什么事？我又没说错！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
“老二，你少说些！”岑霖警告地看了眼岑禹。
岑禹明白，他要是做的再过火些，今日的事就会被岑霖告知父皇母后……是真的不能闹了，他只得不乐意地闭上了嘴，只是眼神却还在威胁着岑烟。
岑烟哪里会理他，仍是期盼地看着岑霖。
见她忐忑不安、一心只想逃离，岑霖自然是心软了：“那堂妹坐我这边来吧，让刘青同你换个位置。”
“可以吗？谢谢大堂哥！”岑烟其实没抱多少希望，没想到这么简单，她顿时一阵惊喜：“刘公子就不用了，你们俩一同换过来吧，再说我日后也会有伴读的，到那时就不好坐了。”
岑霖一想也是，看刘青也是点头同意了，又见她实在恳切，换一个是换，换两个也是换，便答应了。
他又哄了哄岑烟：“他不懂事，咱们便不理他了，堂妹是来这里读书的，待会就好好上课好不好？”
岑烟乖巧地点点头，收拾了东西就要起身去前面，岑霖和刘青则坐在了她方才的位置上。
擦肩而过时，岑烟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
岑霖似是察觉着岑烟在看他了，便停下了来，对着岑烟笑了笑，意在安慰刚才受了委屈的妹妹。
饶是这么小的年纪，他对弟弟妹妹也都带着一股责任感......岑霖是个真正的好哥哥，她不可避免的又想到了后来他恨得发疯的样子，狰狞的虚影与此刻和煦的笑容重叠，这种反差，着实让人惋惜。
亲生母亲含冤而死，岑霖做不到无动于衷。
他自幼聪颖、学富五车，合该是卫国之才，后来却起兵造反......明明是绝望到实在没有办法了才找上她，可她却是那样伪善，竟然还劝他放下。
放下？
说的那样轻易，仔细想想，那样自以为是的自己，到底是该有多么恶劣啊。
岑烟有愧于他。
后来也她曾无数次后悔自责的想，如果当初没有听岑禹的话，能去求一求皇伯伯，一切会不会变得不一样？
……就算是为了赎罪，这一次绝不会让他们重蹈覆辙了。
岑烟也对着岑霖感激地笑了笑。
回了新位置上，她背对着他们，脑中一个有些疯狂的念头突然压抑不住地喷涌而出……立嫡立长，岑霖又凭什么不行？
岑国的江山，总不能再让岑禹继续坐着了，她这辈子都是要跟他们不死不休的，万万看不得仇人稳坐高台。
这事说简单也不算简单，说难却也见得太难。
思及此，岑烟的心渐渐定下，她不着痕迹地翘了翘唇角。
随着老师不急不缓的进门，学生们都纷纷安静了下来。
岑烟也敛了眉眼，开始认真上课，她一阵轻松，没有了岑禹的骚扰，只觉得连周围的空气都清新了几分。
岑禹忽然没来由的一阵背脊发寒，忍不住缩着脖子动了动。
他下意识地看了看四周，也没发现有哪个窗户是开了的，难道是门口吹来的风？皱着眉头看了一圈，正想收回眼神时，却突然看到了岑烟恬然自得的样子。
岑禹心里顿时不爽了。
装什么装，就她？还能认真上课？
刚换完座就摆出这副样子......哼，他就说，她怎么可能不在意他，恐怕是故意想要引起他的注意吧。
觉得被人算计了的岑禹心里一阵不舒服，连带着对岑烟的感官更差了。
岑烟感觉到了一股恶意，回头便看见岑禹正凶神恶煞的盯着她，一副“你别装了，我还不知道你吗？不要再做不切实际的梦了。”的样子。
“......”
岑烟甚至看不懂他摆出这副模样究竟是在做什么……互相讨厌难道不应该离彼此远远的吗？
都走了还有这么多事？
实在是没有忍住，她这次没有遮掩自己的表情，宛如看傻子一样瞪他：有病吧？
他们之间有婚约的事情，彼此是都知道的，之前是因为多少有些害羞、年纪又小，所以也没有跟岑禹有什么接触，那场让岑烟坚定了追随岑禹脚步的意外也还没有发生。
没有那个救命之恩......如今二人应该只是比其他人多少熟悉一些的关系而已，就跟她和岑霖差不多，他怎么这么自信她会缠着他的？
岑烟不再在他身上浪费时间，没有一点留恋的回了头，也不好奇岑禹究竟会是反应。
而看着岑烟的眼神和刚才毫不犹豫的动作，岑禹愣了一下，面上满是惊讶，不说还从来没有人这样对过他……岑烟刚才是是什么表情？她怎么觉得她在嫌弃他呢？这人装上瘾了吧？越不给脸越拿乔？
岑禹不信，决定得教训教训这个人才行，让她知道谁才是厉害的那一个。
他眼睛一转，看着岑霖仍在端端正正地看着老师，对这边发生的一切无知无觉，便悄悄将桌上一张纸拿了起来，在手中团成了一个硬纸团，然后还沾了沾墨。
岑烟心中本就防着岑禹这种小人对她的打击报复，即使没有正眼放在他身上，眼角余光也是瞥见了的，见他鬼鬼祟祟的样子，她心中只觉莫名其妙。
岑禹沾沾自喜，自以为想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他往右边挪了一下，将纸团对准了岑烟的脸，确保砸到之后会弄脏岑烟的脸，估量着距离，就要扔出去。
岑禹脸上带着洋洋得意的神情，已经等不及要看岑烟被砸到之后出丑的样子了。
身为岑禹的同桌，曹阳当然将他的动作看得清楚，但却不敢拦他，只好装做自己在认真听讲，眼观鼻观心，半点不敢朝那边仔细看。
虽然又一次没想到——这个时候的岑禹就已经能窥见日后暴躁的雏形了，但岑烟也并不吃惊，本来就对仇人抱有了世界上最大的恶意，他再如何坏都是意料之内的。
心中对这种小孩的幼稚行为很看不上眼，岑烟又一次认识到了她的敌人现在究竟有多弱小、多烦人。
有时候不是只有城府深的人才不好对付的，须知小人也很是难缠，现在不成熟的岑禹身上的“小人”特质尤盛，岑烟已经开始烦躁了。
似乎不经意地偏开头，岑烟完美地躲过了岑禹的那一团纸，
纸团被砸在桌上弹了一下，还没有走多远，就被一张干净的纸张按住，岑烟将其捏着丢到了纸篓里，而后又行云流水地掏出来一个小镜子，确认了岑霖的状态。
眼见岑霖上课十分认真，此刻刚抄好了笔记，好像要低头翻找什么东西，对身旁他们的小动作一概不知。
岑烟便趁着这时回头，一双带着寒意的眼睛直直看了过去，似乎在冰天雪地间将岑禹扒了个干净，脸上带着明显的嘲讽和厌恶。
她启唇对着岑禹做了个口型，清清楚楚的四个字：“蠢——货。”
而后又一个眼神都不愿意浪费的扭回了头。
岑禹被这个眼神给钉在了原地，只觉得一阵凉意扫得人不知作何反应，但反应过来之后就瞪大了眼睛，他居然被岑烟给吓住了？
他似乎不敢相信刚才那个哭鼻子的胆小鬼竟然敢说他蠢货，脑中又回想起了刚才的样子，这下才将她的表情看得清晰了，岑烟的脸上满是讽刺......该死！她居然敢挑衅他！
这一来一回，岑禹觉得自己好像莫名其妙就在她面前短了一截，他脸都气得皱了起来，双手攥紧了拳头。
接着快速扫了一眼桌子，顾不得瞧个明白，随手就拿了个身边趁手的物件，岑禹直接站起身来，就要朝她砸过去。
起身的动静太大了，以至于让岑霖也被吸引着往这边看了过来。
只是他才刚擡起头来，便被自己看到的这场景给惊住了。
“岑禹！”岑霖身体反应比脑子更快的呵止出声，还立即伸出了手，给岑烟挡了一下。